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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选清华还是北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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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粘在身上,被风吹着很冷,夏知情抱紧自己,摸到兜里硬硬的一坨,是那个怀表。
她心思拐了几个圈,最终停住:“奶奶,我问你个问题。”
夏春花从善如流:“不知道,没钱,爱过。”
“......”夏知情无语,“你认真点,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的。”
夏春花:“你先问,我答不答看心情。”
“妈妈是不是很漂亮啊?”
夏知晴只记得一些模糊的脸,只记得她妈额头上有一颗红痣,给她唱摇篮曲时,温柔得像个菩萨。
妈妈失踪后,家里的照片被夏春华烧了个精光,说是免得睹物思人,但她不信。
“我还以为是啥问题呢。”夏春华捏着车把手拐进一条小路,声音掺杂在哐当哐当的零件碰撞声中,“你妈从小就长得漂亮,成绩很好,在整个县都很有名,你啊,也就长相随了她。”
老怀表上的照片确实是有那个资本,意料之中的事。
“我就不是读书的料。”夏知晴还是那种随意的语气,“那么漂亮,追我妈的人应该很多吧?”
“哎哟。”夏春华声音很骄傲,陷入回忆里,“当时整个县好多男生送各种东西上门提亲,门槛都踏平了,特别是隔壁村的那个小伙子,天天往我们家跑。”
夏知晴配合着她奶,很好奇的样子:“是吗?那有照片没,我看看啥样。”
“当然——”
夏春华反应过来,“你又在套我话,都跟你说照片烧光了,你学习要是这么钻研,成绩就不会那么差了。”
夏知晴心想,你不给我看,现在我自己也知道了。
又听见夏春华那千篇一律的劝诫:“奶奶也是为你好,学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高考这一天嘛,考个好大学,工作也好找,你要走出大山见见世面,多认识一些优秀的朋友,以后我才能安心闭眼。”
夜色渐浓,小路没有路灯,地上的积水泛着月光,一个个像有生命的发光体,温和的在黑暗中为路人照亮前行的路,夏春华浑厚有力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祥和的夜里。
“我知道。”夏知晴说:“我心里有数,等成绩下来您看是我选清华还是北大。”
“就知道用这句话堵我,等这次高考成绩出来,我看你是清炒还是白灼。”
三轮车驶进小院里,小白热情地摇着尾巴迎接主人回家,车灯照亮前方两层泥巴黑瓦小矮房,被雨水淋成深灰色,一面墙上爬满璧山虎,另一面依偎着一座小木屋,是夏知晴和奶奶一起搭的鸭圈。
厨房里的一个灶上有三个洞眼,一个上面放着大铁锅用来炒菜,一个放着很厚重的鼎锅用来蒸饭,最后一个锅里常年倒满水,到晚上有热水用。
夏知晴脱下湿衣服,打开最里面那个锅盖,手指伸进去微微搅动,还是热的。
从里面打了一桶热水,拿上盆和毛巾穿过一条狭隘的水泥地进入厕所,上面铺了薄薄一层水泥,铺得张牙舞爪,出自夏春华女士的手笔。
洗完澡,她用毛巾包着头发出来,顺手把衣服洗了晾在院子里。
回到房间,她吹干头发,偷偷把怀表拿出来用湿纸巾把缝隙里的泥土擦干净。
做完这一切,她顺势往床上倒,灯泡用得太久,被炙烤得有些发黄。
她打开怀表,看着里面的照片发愣。
夜已静,田里的虫鸟开始出来狂欢,她控制不住自己逸散的思维。
记忆回溯到下午发现那个男生的时候,当夏知晴跟随小白赶到时,男生还没有昏迷,眼睛半睁,似乎吊着一口气随时都要西去,手却死死捏着一个链子。
夏知晴喊了一声,他突然用力睁开眼,嘴唇喏喏了一下,这一动作耗费了他最后的力气,随后手一松眼睛就闭上了。
夏知晴来不及震惊,拨打了120和报警电话。
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圆形吊坠从他手里滑落,落地的瞬间盖子打开了,是一个怀表。
鬼使神差的,她拿起怀表,看见里面的照片。
老怀表上刻着复杂的花纹符号,周身有些许划痕。怀表里的老照片已经有些褪色,里面一个年轻女子面对镜头微笑。
年轻女子面容娇好,眉间有一点红痣。
灯泡突然变得很亮,晃得眼睛酸疼。
夏知晴睡眠质量一向不怎么好,刚睡下没多久被楼下叫骂声吵醒。
她翻来覆去,太阳穴突突直跳,叫骂声一直持续着,无奈迷迷糊糊起床来到窗边,打开窗户。
外面的声音瞬间清晰地灌入耳朵。
“这个酒鬼喝醉了酒跟踪我妈,要不是我及时发现,我都不知道他会干些什么!”
“滚蛋!是你妈勾引老子的!你喊她出来,当面说清楚,一个寡妇,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勾引老子!”
“我艹!——”
少年怒骂一声,拳头挥舞向对面中年男人,随即两人扭打在一起。
夏知晴听见熟悉的声音,混沌的脑袋一下清醒,她揉揉眼睛,伸出上半身歪着脑袋望向楼下,只见一个黑小子和中年男人扭打在一起,是隔壁邻居罗大妈家出事了。
她拿过椅子上的外套给自己套上,走出房门,又想起什么,急急忙忙转头,差点没撞上门框上。
几分钟后,夏知晴拿着个钢管赶到罗大妈家的时候,有村民已经把他们分开,周富贵手里还拿着个酒瓶,脸上横肉纵飞,满脸通红散发着酒气,身上的衣服像腌酸菜皱巴巴套在身上,不知多久没洗过了。
旁边一个廋得跟竹竿似的黑小子,满脸怒气瞪着地上的周富贵,黑色的皮肤被气得有些发紫,身上还有些脚印,脸上被刮了一道血印子。
体型差距太大,很显然,黑小子打不过五大三粗的周富贵。
她从周围村民只言片语中得知,大早上周富贵喝醉酒,尾随罗大妈回到家中,欲对罗大妈动手动脚,被罗大妈儿子张志伟发现,气得报了警。
夏春华女士早早就过来了,叉腰指着酒鬼周富贵破口大骂,有人开了头,周围一些村民也对他指指点点。
周富贵脸色有点不好看,宿醉的感觉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用手撑地起来,大着舌头指着夏春华回击,“一、一个老东西,你家女儿出去给别人当小三!怀你妈个野种,生了个赔钱货就跑了十几年不回来,孙女有娘生没娘养,一家的赔钱货!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骂老子?!......啊!!”
话还没说完,旁边窜出一个人影冲上去一脚踢在周富贵两腿之间。
“啊——!!!”
下一秒杀猪般的哀嚎响彻云霄,令人牙酸。
周富贵捂着裆疼得满地打滚,冷汗直流,顾不上叫骂了,旁边的群众下意识捂了捂自己的裆。
豁哟
真疼啊!
周富贵一手捂着裆一手哆哆嗦嗦指着夏知晴,咬牙切齿:“md□□崽子,你给我等着!”
说完拿着酒瓶向夏知晴冲过来。
夏知晴二话不说举起钢管,猛地朝他身上一甩,狠狠打在屁股上,周富贵吃痛挡在屁股上,夏知晴见状转手打在大腿上。
周富贵捂屁股夏知晴就打前腿,周富贵捂前腿夏知晴就屁股,周富贵被打得眼前一黑,前后夹击,都不知道该护哪头。
这样来了几个轮回,周富贵往地上把酒瓶一伦,摔断瓶身捏着瓶口,尖锐的碎片冲着夏知晴,杀红了眼势必要让女孩见血。
围观的村民惊慌道,“周富贵动真格了!”却无一人敢上前,说话的那人视线飘向夏春华。
夏春华却冷静的看着,没有丝毫慌张,还很淡定的喝了口水,刚才骂太多嘴巴有点干巴。
只见夏知晴拿起钢管一个横扫,周富贵下意识跳起来躲避,刚想笑夏知晴太天真,这么烂的招数都能使,下一秒看见钢管虚晃一招,根本就没挥过来,脚刚落地,下一秒钢管就抽在小腿上。
“啊!!!”周富贵吃痛倒地,酒瓶滚出几米远。
这时,门外响起警笛声,一辆警车停在门口,片刻,一个撇着八字胡的精瘦老头急冲冲进来,后面跟着几个警察。
精瘦老头看清情况,一个箭步过来立马踹了周富贵一脚,嘴里大喊道,“周富贵!!!”
“妈了个巴子——”周富贵气炸了,抬头一看是舅舅,立即找到主心骨,指着夏知晴凶狠道:“我舅来了,你死定了!”
老头气得小八字胡都炸了,左右寻找衬手的工具,夏知晴默默把钢管递上,老头抄起钢管就冲周富贵打去。
门外的鸡停下啄地上的虫,伸长脖子歪头看向声音来源。
警察见打得差不多了,插手进来阻止,“行了行了,旺村长,别打了,我把他拘留起来好好管教一下啊。”
旺盛粗喘几口气,指着地上的周富贵,“警官,你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不听话也就别放出来了,一直关着!”
周富贵躺在地上,闻言挣扎起身,拉扯旺盛的衣袖,“舅舅......我错了,我错了。”
“别叫我舅舅!我没你这个外甥!”
最后,周富贵被警察押着去了派出所,村民们见没戏看也都散了。
旺村长拿了好些鸡蛋鸭蛋和一只土鸡给罗大妈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周富贵被抓走了,张志伟也不好跟村长斗气,再三推辞下,还是被村长硬塞了。
罗大妈男人死的早,常年就那几件洗的发白的衣服,脚上穿着儿子穿不下的板鞋,蹬着一辆还是她老公留下的旧三轮车到处捡废品卖,听奶奶说她年轻时长相是极好的,即使快五十岁了,眉眼之间又蕴含着岁月的韵味。
她眼眶红红的,夏春华挽着她说着话,安慰着。
夏知晴用酒精给张志伟脸上的伤口消毒,动作连贯,像给人做过千百次很老练。
张志伟疼得龇牙咧嘴,“知晴姐,轻点……嘶……轻点轻点。”
伤口处理完后,夏知晴把药瓶和棉签收好放进箱子里,挺贵的。
张志伟瞅瞅夏知晴的脸,又瞅瞅自己黑得发紫的手臂,“姐,你怎么越来越白了,同样在村里天天晒,你不会生病了吧?”
他长这么大,村里镇上没有见过比夏知晴更白的人了,越晒越白,晒伤了脱一层皮还是白。
夏知情随口道:“姐天生丽质。”
张志伟小眼睛露出羡慕的神色,“真好啊。”
他突然想起什么,皱着眉头问:“姐,那傻逼还在找你麻烦吗?”
夏知晴知道他说的傻逼是谁,她同父异母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