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物启事》丑飘飘

8、陈小龙的前世

　　"人还没有醒?"穆临靠在门框上。从离开寻物世界起，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陈小龙还没有醒。

　　老张把被子拉上去了点，看见那张憔悴的脸，不忍叹了口气。什么样的执念，把人折腾成这个样子。

　　"对了，你不是问我关于什么游渊的事吗?"

　　穆临站直，等着他的回答。奇怪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以前每次怎么回来的他记得清清楚楚，这次却完全没有记忆，像喝酒喝断片似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游渊得逞的坏笑。

　　"我问了其他组织，都没有这号人物，"老张摸了摸胡子，这是他沉思时的小动作，"大概是个独家的。"

　　"那他有可能干扰别人的通进吗?"

　　老张瞥了他一眼，说:"你们那时候已经完成了寻物，世界里的东西干扰不了你。你回来的时候是沉睡的，除了那次意外，就是这次。看来这个人的道行和经验不低于你啊。"

　　穆临听出了老张的话外音，他想要拉拢游渊，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当初被老张死缠烂打地磨了好几个月，才进了寻物启事所。现在要是老张见到了游渊，估计故技重施。

　　"他不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老张这就不乐意了，寻物启事所大名鼎鼎，有人想进来还进不来呢。他自动忽略了穆临怎么进来的。

　　"直觉。"穆临抛下话就走了。

　　身后传来老张惋惜的叹息。

　　夜晚，陈小龙醒了。

　　"穆哥，我这是怎么了?"

　　"你睡了一个星期。再不醒，你爸就要报警了。"

　　"啊?对…对不起。"陈小龙带着歉意说。穆临就坐在对面，狭长的眼睛盯着手中的旋转的白色陶瓷杯，沉思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嘛？"

　　陈小龙点了点头，他是要说那个世界里的事。

　　"你很幸运，两次都是富二代。你还是想见程云安，即便前世临死前放下不要再见他的狠话。我原先以为，那个世界是程云安留下的，但是最后，程云安说的话，却证实了我的另一个猜想。那个世界，是前世的你留下的。"

　　"其实，程云安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你。那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突兀的，缺少了程云安爱你的契机，最后却强硬地来了句爱你。这是因为向前压根没有任何感情经验，所以留下的世界也是漏洞百出。其实在陈仁死后不久，程云安也就死了吧，所谓的伤心至死，不过是向前余生的幻想。"

　　陈小龙脸上出现刹那间的空白，"穆哥，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醒得太迟了，"穆临抬起眼睛，直视他，"亲近的人不会这么狠心的。"

　　缔造寻物世界的人，必定是关系密切的人，一旦找到物的那一刻，所有的执念痛苦烟消云散，出来的人，即便昏睡，也超过三日。陈小龙昏睡的时间这么久，可见那些执念痛苦不止存在于物的世界里，还存在他的心里，那么，他就是那些执念痛苦的来源。

　　"穆哥，我能看一下那件衣服吗？"

　　穆临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箱子，放到床上。

　　陈小龙颤抖着手打开，白色的戏服出现在眼前，上面的蓝色蝴蝶活了一般，在衣服上飞舞。泪珠滴落在衣服上，留下一个个浅灰的痕迹。

　　翌日。

　　陈老爷子带了一堆的玉石古董，坐在大厅里和老张谈话。穆临坐在一边，在想游渊的事。

　　"这回可多亏了穆先生啊，要不我家那小子就惨了。"陈老爷子激动地说，想要起座去和穆临握手。

　　"没事没事，职责所在嘛。"老张拦住他。笑话，看穆临那沉思样，要是让你过去打扰他，等一下他一冷脸，双方都尴尬。还有…老张的眼珠子瞟了眼桌子上堆成小山的玉石古董。

　　"爹!"陈小龙从外面跑过来，抱住老爷子就哭。

　　"哭哭啼啼像什么话!"陈老爷子轻轻拍了他一掌，"这几天有没有给穆先生惹麻烦?"

　　"没有，我乖着呢！"

　　聊了一会儿，二人就准备告辞了。

　　"陈老爷子，"穆临突然说，"拍卖出去的戏服买回来烧了吧。"

　　陈老爷子一愣，眯着眼看了穆临一眼。

　　"我们这里不接回头客。"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要是不烧，陈小龙的事就不算完。

　　"好，知道了。"那件衣服当初拍卖了一千万，现在要一个亿了吧。他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儿子，自己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于是心一横，还是决定按照穆临的话做。

　　"解决了?"老张走到穆临身旁。

　　"如果陈老爷子能够做到的话。"穆临喝了口茶，温热苦涩的茶水划过干涩的喉咙，消去了刚刚泛起的疼痛。这是那病发作的症状，虽然医生只是笼统地说他生病活不过一年了。但他知道，这病，是从五感先开始的，因为他已经没有嗅觉了。

　　回去当晚，陈小龙就做了一个梦。

　　坐在井边的人终于转过头，那是向前。他惨笑了几声，问:"你见到他了吗?"

　　陈小龙摇摇头。

　　"看来他还是在怪我，是我把他逼死的，"向前望着天空中的残月，"那天晚上的月亮也是这样。云安唱完戏之后，把刀抵在我脖子上，他说‘杀人偿命’。早知道他病的那样重，我就该自己动手，走在他前面，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何必呢，陈小龙面上不显，心里却暗暗嘀咕。强扭的瓜不甜，向前执拗成这样，能成功才怪。

　　"我是爱他的啊…"

　　"喂，你!"陈小龙猛冲上前，还是晚了一步，手只碰到了向前黑色的衣角。向前落进井里了!

　　"不要再辜负他。"这是向前的最后一句话。

　　陈小龙坐在地上，愣愣的。原来那个世界除了向前纠缠程云安，其他都是相反的。

　　…

　　"小龙啊，你李伯伯最近刚从加拿大回来，"陈老爷子夹了一块鸡肉到陈小龙的碗里，眼神关切，"他有一个儿子，比你大几岁，已经是家里的一把手了啊。"

　　"老爷子，你再说我就走了啊。"陈少爷自小就听着别人家的孩子的故事长大，耳朵都快磨出老茧了。看老头子滔滔不绝的架势，还是早点打断为妙。要不，他估计今天一天都得在这里听那个李伯伯儿子的成才故事了。

　　"你这孩子，"陈老爷子横了他一眼，"我今天下午有事，你帮我接个客。"

　　"今天我还要去给王宇庆祝生日呢！”

　　“就这么定了！少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混。”老爷子一拍桌子，语气严肃。

　　“陈伯伯看来身体还不错。”一道男声插进来。

　　父子一愣，齐齐转向了门口。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微笑站在门口，手里提了些礼盒。

　　“哎呦，是李南你小子。”陈老爷子反应过来，上前去拍了他一掌。

　　“好久不见，陈伯伯，”李南看向陈小龙，“你也是，陈小龙。”

　　陈小龙心里咯噔一下，李南的眼睛乌黑乌黑的，很熟悉，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听说小龙前段时间生病了，好点没？”

　　“嘿，他小子，身体好着呢！”

　　陈小龙疑惑，我什么时候生病了？不就前段时间喝酒摔了一跤吗。但仔细一想，总感觉忘了什么。

　　……

　　“那东西处理好了吗？”老张问。

　　“嗯，放进去了。”穆临点点头。

　　“那就好。对了，你最近怎么吃得这么少，饭菜不合胃口？”

　　穆临蹙眉，说：“没事儿，不想吃。”

　　“诶，你这小子。我前几天带回来的香你也不来帮我闻闻怎么样，昨天带回来的甘露醇你也不尝尝，你…”老张啰啰嗦嗦道，“诶，你别走啊！尊老懂不懂啊！”

　　他一边追穆临，一边喊。前面的人步子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