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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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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课间,各个年级的学生都要去操场做操,刚入学的高一被分到了操场最旁边。
宁如清站女生队后面简直要疯了:“什么概率啊?全班四十三个人抽几个班委还能抽到我?有黑幕吧?”
应熙打着他团支书的包票说绝对没有黑幕,票都是钱洁随手抽到公式的,纯是她运气不好。
宁如清指队伍最前面的宣卓:“体育委员?”
应熙:“巧合,纯属巧合。”
指时松声:“化学课代表?”
时松声眯眼看他。
应熙微汗:“这这是SSR隐藏款嘛,卡池还有隐藏金呢……”
宁如清最后一指男生队:“男文艺委员?人家甚至是学长跑的……”
应熙还在嘴硬:“现在提倡男女平等,男女平权才是大势所趋!”
宁如清抚额:“这也太离谱了,怎么不干脆给裴意也排个课代表?回头班委开会咱几个一个都不用走了……”
裴意没被抽到,顿感无官一身轻。
顺着她开玩笑:“没办法,我是女权主义,政治立场不正确。”
……
站着说话不腰疼。
时松声,宁如清幽怨看着他,裴意挑眉:“芒果甜筒雪花冰?桂花丸子冻?还是红豆沙?
跟时松声他们军训了那么多天,裴意早已习惯他们遇事请吃的团规了,菜名甜品简直倒背如流。
时松声宁如清对视一眼。
宁如清:“桂花丸子冻,卓要玫瑰芋圆红豆沙!”
时松声:“芒果冰,不要甜筒。”
应熙刚要说话,只见俩人异口同声道:“应熙不准吃!”
应熙悻悻嘀咕不公平!
裴意没端水,拍拍应熙表示惋惜。
大课间做操结束,离上午的两节英语课还有一会儿,宁如清这个新英语课代表被钱洁喊走去了办公室。
二班还没有选班委,钱洁随便点了个男生一起走了。
等到时松声他们随大流回了教室以后,宁如清才带着试卷姗姗来迟。
四十多张试卷也不厚,隔壁班的男生主动提出帮她到教室,宁如清心里明镜似的,看男生还挺文气的,也没拒绝。
男生帮她搬完,还特意又打了声招呼,说下次再搬可以找他帮忙一起
宁如清嗯嗯嗯敷衍完,一排排数了发下去:“英语老师去开组会了,第一节先写试卷……”
发完回位置,应熙喔喔怪笑:“我们清魅力依旧,下次再搬可以找我帮忙~”
宁如清白他:“神经病。”
宣卓手里的笔尖按在试卷上,不小心洇出墨痕:“下次我帮你拿。”
宁如清抱着她的胳膊晃,她一高兴说话就特别甜:“宝宝,你是一个心软的大面包……”
“我怎么舍得让你搬东西。”
宁如清笑着:“让应熙搬,副班乐于助人着呢。”
应熙也配合:“啊对对对,请组织给我机会,我太想进步了。”
前面的方心咳咳两声。
时松声提醒他们动静轻点:“上课了我的班委们,小点声。”
裴意坐在后面看他们各说各话各演各的戏,实在是特别有瘾,颇觉这几人说话真是驴头不对马嘴的和谐,哪天去唱四人转也不是不行。
裴意想着想着居然给自己想笑了,岸柏磕在桌上,止了笑,这才低头看试卷。
最后一节课老师也没过来,宁如清又去办公室抱了一摞报纸回来写。
班里多是成绩出类拔萃的骄子,刚开学就填鸭式写卷也有一种诡异的本该如此的心态。班里偶然传来几句低声讨论,又马上被沙沙的写字声掩下。
走廊里的姜军巡视过去,看见班里一片岁月静好,甚是欣慰。
下午午休过之后,又是数理化老师轮番上阵。
哪怕是第一天上课也挡不住班里昏昏欲睡的氛围,大部分自律些的还好,坚持着认真听课。
时松声应熙这种睡觉如昏迷的学生根本醒不了神,强撑着没栽下来,撑了一节课被物理老师赏了两根粉笔头派到后面站着去了。
一同派出去的还有一个女生,好像是抽签出来的语文课代表。
女生头一天上课被罚,脸都臊红了,强撑着站时松声身边听了一节课,下了课立马回位置上了,同桌的方心低声安慰了她几句。
宁如清嘲笑他们俩真是难兄难弟,俩人初中被罚惯了,时松声尤其是后门常客,站一节课轻轻松松不在话下。
裴意没见过他俩罚站,刚开始上课被扔粉笔头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
时松声拿着书回位置,伸个懒腰:“午休完听物理真的很好睡啊……”
裴意看他的校服被抻高,头发被手臂压得鼓起一个弧,像交集:“你俩还挺瞌睡。”
应熙心思还没回学校,是纯懒不想听,时松声就是真瞌睡了。
宣卓在前面淡淡道:“我记得之前罚站他倚着书柜就睡了。”
宁如清:“树瞌睡劲儿可大了,有时候没睡好脸得挂地上半天呢。”
时松声这会儿醒神了,也叹气:“早上一脑子谱,下午睡醒就是物化生谁来都得睡。”
时松声靠墙应熙靠他:“赶紧放学吧!这课上得难受……”
然而,四节课上完也走不了。
钱洁踩着放学铃来班里把班委全喊走去办公室了。值日生一走,剩下了没事的宣卓跟闲人裴意在班里等。
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不是话多的性子,无话可说。
宣卓慢悠悠地转着笔,时不时跟裴意说两句不痛不痒的闲话,俩人就着班里空调的嗡嗡声写课外试卷,倒也安然。
宁如清他们回来也快,抱了各科作业本回来放在桌上,等方心留后面关了空调和灯,和班里其他人一起走。
出门又碰上了二班的班委们,于是班委队伍浩浩荡荡增加了不少人,走校园里很有排面。
裴意还眼尖看见了闻祈也在,不自觉看了眼宁如清。
应熙被宁如清拉过来挡她右边,左边挽着宣卓,裴意就落在她后面和时松声并排。
十几号男生女生走在偌大的校园里,热情些的跟人搭话。二班的班长是个外向的男生,跟方心讨论着两班班委要不要拉个群。
腼腆的女生们各自和朋友一起聊天,说到哪个明星的时候偶尔还有旁人附和着加入,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宁如清的额角微微出汗,宣卓抽出绵纸递过;应熙右肩背着包,和旁边的男生随意说着时兴的话题;闻祈拨开路边垂下的冬樱花,薄红的花瓣飘在金色的余晖里,目光不自觉侧向后面……
白蓝色的校服在暖橙色的树下靠近分开,暧昧地似有所觉又避而不谈,尚带着青涩的稚嫩和怦然。
人声沸然处,时松声他俩落在最后,也悠闲。
都不说话,肩膀没有挨着,可偶然嗅见的冷然清气,已经纠缠分不清晰了。
时松声在丛生艳色里,喃喃自语着:“星星点点,漏下明晃晃的阳光……”
“我的青春,是一场晦暗的风暴。”
身边人听见,觉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涩然的青春也确如一朵花。
一说一接,目光对视。
裴意诧异他的突然,笑起来:“波德莱尔……有时候也不那么颓。”
时松声挑眉反驳:“很应景啊,人生如此纠缠,还是要勇于挑战。”
时松声难得有些攻击性,裴意不想和他对起来,举白旗转移话题:“琴行,不去了吗?”
时松声头大:“不去,周六再去。”
裴意想起来什么,说:“笛子很好听。”
时松声:?
“什么笛子……”
时松声想了又想,无奈:“都吹一周了你现在夸?”
裴意看他:“夸晚了?”
“太晚了吧,你那天晚上就该冲进院子里夸我如听仙乐人间哪得几回闻……”
时松声想起来那天晚上的莫名的低沉,竟然被听见了,暗恼里又有几分说不清的情绪。
他问裴意:“吵着你了?”
裴意眼梢带了点笑,慢悠悠地:“不吵,正好我把落地窗打开了才听见。”
想起来那晚的笛声和月光,他跟时松声开玩笑:“收徒吗,时老师?”
“晚了,退出乐坛了!”
傍晚回去,时松声又问裴意要不要来他家里,裴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
时松声本以为这几天相处下来,跟裴意已经熟悉了一点,让他来家里吃顿饭应该不是难事,没想到……
时父时母不在家,跟米奇吃完饭,时松声在小区里溜着米奇来回好几圈才下定决心去隔壁找裴意。
一边按门铃一边心想市状元真是难啃,事不过三,他再拒绝我我就……
裴意刚吃完饭,开门让时松声进来,米奇脚上还有点脏,被时松声栓在门口自己玩。
裴意转去流理台刷碗,手机里还打着视频,屏幕里是一位发丝银白,气质雍容的老人,一袭深翠旗袍,发间钗碧玉,和裴意一样,通身的古韵意味。
瞄见时松声,一叠声地让裴意跟她介绍。
时松声嘴也特别乖,让他喊就一口一个覃奶奶的叫,说覃沄特别年轻,出尘标格气质斐然,夸得天花乱坠,听得覃沄高兴得不行。
裴意看他俩聊得火热,让时松声举着手机去客厅坐,洗完碗跟时松声在沙发上和覃沄聊天。
覃沄在手机那边叮嘱裴意多交朋友:“别天天闷在家里不出去,都要发霉的呢……”
“松声啊,你多领着小易出去转转,有什么好吃的想玩的带着裴意,让他请你……”
“回头想来溪城转转就跟小易说一声,来奶奶这里住几天好好玩……”
时松声的爷爷奶奶都已经故去,外公外婆也跟舅舅一家远居外地,听见裴奶奶这么说,脸上的笑更柔软了,顺着她应下。
时松声知道自己在这里,裴意跟他奶奶聊家事不方便,借口散步拉着米奇去了裴意家院子里玩。
时松声一走,裴意跟覃沄的话题也转了。说起了裴意的母亲。
覃沄对裴语把裴意一个人放在房子里颇有怨气,知道自己外孙是个不喜欢生人的性格不愿意住在裴语的新家里,一边心疼裴意一边叹气,说裴意想回家了就回来住一段时间。
覃沄总担心裴意冷热头疼,说要给他找个保姆什么的。
裴意不想她担心,只说自己一切都好。
覃沄数落他性子慢不喜欢和人交心,让裴意莫名想起前座几人的闹腾着翻天的样子,失笑:“有那么差吗?我还是认识了几个同学的。”
覃沄瞪他:“好好跟人家相处,不准伤你同学的心知道吗?”
裴意耐心说:“知道了。”
“别忘了练琴,手上可不能生了……”
“好,不会。”
时松声带着米奇在裴意的院子里四处玩,拿着狗绳抛远再捡回来。晚上还是闷热,萨摩耶跑得哈赤哈赤直喘气。
见裴意从落地窗出来,时松声从石凳上仰头:“打完了?”
裴意嗯了一声,时松声递给他绳子,被他扬手扔出去,白坨小狗撒爪子跑远。
时松声:“你外婆好有气质,你跟她长得很像。”
裴意想起覃沄在家里的挑剔模样,一言难尽:“只是长得像……”
时松声也想到覃奶奶的热情,跟裴意初见的冷淡相比:“没想到你外婆这么开朗,你们俩完全不是一个性格。“
裴意从米奇嘴里捞出来绳结,又扔远:“我跟家里人都不太像,可能是基因突变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太大变化,但想起来他从未出现过的父母,时松声也没有顺着继续问下去。
他不问,裴意也就不再说话。
天色渐晚,院子里的灯没开,米奇也跑累了,伏在时松声脚边不肯再动弹了。
蝉鸣愈发吵闹,石凳上两人还坐着,慢慢看着太阳从最后的帷幕落下,清凉的月光抚照,星子也开始闪烁。
寂然的夜色里。
时松声冷不丁问裴意:“想听笛子吗?”
裴意仿佛心有灵犀般,反问一句:“弦乐配管乐?”
俩人一拍即合,各自折身回去。
时松声抱走米奇,取了笛回来。
裴意拉明庭院,檀香紫檀竖立怀中,指尖拨片轻拨如黄莺絮语。
琵琶铮然,一曲踏古委婉悠长,又明快飒飒。
时松声抗议:“这个我不熟,换一个。”
裴意无奈,顺他意换了首忆江南。
时松声:“……这个也不熟。”
裴意手上没停,曲调轻柔人也温柔:“随你喜欢吹,我作配。”
时松声一笑:“好啊,那我随便吹了。”
让他随意吹还真随便来了,先是段Take me hand,裴意一听出来就笑,配合他的笛子慢慢揉进曲子。
还没一会儿时松声又故意乱吹了几个音,
打了裴意个措手不及,看裴意跟了几个拍子,笑得笛子都破音了,转调换了贝加尔湖畔。
空灵的笛音与琵琶相互配合,穿透乌沉的夜空,萦绕在深而幽静的庭院。
一曲吹完,时松声还有些意犹未尽。坐下听裴意一首一首随意弹着,赏景赏人,也是体会到古时千金听曲的乐趣了。
时松声感叹:“这身条这琵琶,君王不早朝我也愿意。”
裴意头都不抬:“想多了,新中国没有封建帝制。”
时松声赞叹:“这思想,这觉悟……”
“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啊。”
裴意也皱着眉:“太落后了你们村,思想学习要加紧,进度已经落后好几个屯了。”
时松声笑得不行,没接住裴意的戏。
裴意本来气场冷淡,肃容端庄弹琴,一副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看起来是打定主意要演到底。
时松声看着更憋不住了,嘴上说着天晚回去,裴意刚送他出了门,就听见院外传来哈哈笑声。
惊得书上的鸟雀纷飞,扑棱棱地掉毛。
裴意:……
算了,随他了。
下次再也不玩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