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枝弦》八八压

6、第 6 章

　　第二天果然如宣卓所说，军训的队伍刚刚站好就下起了雨，教官们只好带队伍去室内体育场。
　　附中的体育场不小，设备也很新，每年春秋季都会有篮球赛和排球赛，林城几个学校会来这里开展友谊赛。
　　教官们带队进了体育场商量着下一步的训练，学生们便左右串队，随意聊天打游戏着。时松声他们在队尾，干脆坐到了观众席上休息。
　　人一多，室内就热哄哄的难受，宁如清挨着宣卓闻了一会儿，才稍稍缓了过来。
　　时不时有人从旁边走过，偶尔有之前的同学过来打招呼。
　　应熙宁如清人缘好，看见来人都会聊两句，男生们还好，女生们大多心怀不轨，拉着小姐妹偷偷打听裴意是谁。
　　眼神隐晦掠过男生，裴意转着帽子，随意倚着，任由她们打量，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应熙躲在后面跟时松声偷笑：“艳福不浅啊，我跟你打赌，一会儿肯定有人过来要他微信。”
　　时松声：“我赌最起码两个。”
　　应熙举手：“一个，二楼的黑椒盖饭？”
　　时松声跟他击掌：“成交。”
　　……
　　裴意靠着栏杆那看他俩：“真当我不在啊。”
　　时松声：“给你加一个豪华鸡腿。”
　　裴意忍不住笑，挑眉：“一个都没有怎么办？”
　　宁如清在一边插嘴：“我赌一个糯米藕，没有。”
　　宣卓：“随一屉生煎。”
　　应熙立马说：“都不准反悔啊，愿赌服输，买定离手！”

　　裴意感觉自己不知不觉中被纳入了小团体之中，定位还是娱乐小玩具的那种。
　　怎么说呢，还挺新奇的。
　　裴意很配合得摆出吃惊的样子：“赌这么大？”
　　“赌什么呢，跟我也说说怎么样。”背后传来幽幽的嗓音，教导主任姜军如鬼魅一般飘观众台下，盯着裴意问。

　　裴意反应很快，从容道：“老师，我们在赌开学考试谁押得准。”
　　应熙猛不丁吓了一跳，应和着说：“对啊主任，我们赌考试排名呢。”
　　姜军怀疑扫了他们两眼：“你是新转过来的裴意吧，成绩还挺好的，好好学习少打赌。”
　　时松声顺着他的话说：“知道了老师，我们一定互相督促互相进步……”
　　姜军满意点点头，又飘去其他地方整顿风纪了。
　　宁如清撇嘴：“卓，你舅舅好严肃啊。”
　　宣卓耸肩：“纸老虎，雷声大雨点小。”

　　军训总教官和姜军商量了一会儿，决定改为室内训练，滴滴吹着小哨集合整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军给他们穿小鞋了，一上午下来强度翻倍，还没喝几口水就又开始训练，一晃马上又要到解散时间了。
　　宁如清几次偷偷回头，看看他们，看看裴意，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应熙翻白眼送她。

　　“解散——”
　　宁如清：“yes！”
　　宁如清搂着宣卓高兴：“糯米藕，生煎……我还想吃渔粉！”
　　宣卓拎着她的东西，难得有些笑：“你喜欢就买。”
　　应熙仰天长叹：“我服了啊……”
　　游戏终于结束了，裴意笑道：“愿赌服输。”

　　时松声刚想说话，就看见原本向外流的人群中，有人侧路往这边走。
　　闻祈从内场的自动售货机过来，一手里提了袋子：“请你们喝饮料。”
　　宁如清催他们走：“谁喝你的水，鬼知道里面有没有毒……”
　　闻祈听了也不生气，慢悠悠拦住裴意，推了推眼镜。
　　还是那副斯文的样子，但莫名有几分转瞬即逝的审视。
　　他说：“同学，能不能加你微信？”

　　应熙喜气洋洋端着一锅黑椒盖饭，又给裴意夹了只鸡腿：“好兄弟，今天真是全靠你了。”
　　裴意接了鸡腿，瞥一旁的宁如清：“人生真是大起大落啊。”
　　时松声安慰宁如清：“没事，我给你买糯米藕生煎包。”
　　宁如清咬牙：“他有病吧，加谁不行什么时候加不行，非得今天非得是裴意……”
　　她简直要气呕血了：“我真是服了，偏偏是他！”

　　宁如清跟闻祈的孽缘简直深如海。
　　家里的母亲是互相认识的同学，从小学开始就考试稳压她一头，竞选多她一票，校园升旗手左右排，连兴趣班都是上下楼。还特别喜欢在宁如清身边转，暗暗向宁如清炫耀，实在是大大的挑衅。
　　宁如清年少不知社会险恶的时候，还少女心萌动过，抱着他怎么只缠着自己不缠着其他人的想法，问闻祈你是不是喜欢我。

　　闻祈沉默一会儿问她你听谁说的？难道你喜欢我？
　　宁如清怎么可能先承认，嘴硬问他是或者不是。

　　没想到闻祈还真承认了。
　　宁如清直接傻眼了，闻祈又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她脑子一懵同意了。
　　结果俩人好了半年就分了，因为闻祈不喜欢她跟时松声应熙还有其他的一些男性朋友玩，老是疑神疑鬼的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简直就是抢着戴绿帽子。

　　宁如清认真跟他解释过，闻祈才勉强信了，后来又出了点其他事，俩人算是彻底掰了。
　　宁如清自从分手后大彻大悟，还时不时发表一些厌男言论。

　　宣卓排队买了生煎回来，放在宁如清前面，皱着眉：“他这样真的很过分，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这样做。”
　　宁如清抱着她眼泪汪汪：“宝宝……气死我了。”
　　宣卓给她夹糯米藕的动作不停：“他不值得你这么伤心，是他太过分，只想着自己，一点也心疼你。”
　　宣卓难得说那么长的话：“只要你高兴就好，不用在意他。他这么对你就是没把你放心上，我不是想挑拨，我只是怕你受委屈……”
　　宁如清听得心都软了，火也没了，高高兴兴吃生煎。

　　应熙：……
　　他比了个大拇指，这才是真高啊。
　　时松声听着怪怪的，不过宣卓也是为了宁如清好，他听着还挺感动的。
　　裴意看宁如清又看宣卓，宣卓把宁如清的碎发别在耳后，他低头笑笑，没说话。

　　之后的几天细雨绵绵，所以的训练任务都改到了室内进行。教馆趁热打铁，狠狠地操练一番，又拉了两个男生出来举牌。
　　本来都点到闻祈和裴意头上了，觉得俩人个高形象好，走了队伍也有时松声应熙顶上，谁知道一个闭幕式有事，一个干脆直接说自己去不了。
　　只好给宣卓揪出来了，宣卓脸色难看的很，寒着脸去了最前面。

　　班主任钱洁也时不时来转两圈，看看同学们训练的成果，还特地给裴意叫走问了两句，时松声猜估计是问他习不习惯附中之类的话。

　　全连人就这么半死不活地训了一周之后，打头走了开幕式，竟然一举拿下了一等奖。钱洁还特意金灿灿的奖状贴到了后黑板的墙上，含蓄的展示了一番。
　　开幕式走完，领过校服，班主任简单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学生就全部离校等待九月一开学。

　　回到班里，一个女生帮钱洁分发校服，统计住宿名单。
　　班里的学生在军训的时候基本都有些了解了，钱洁之前提的班委一事，也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表示想要尝试，钱洁综合观察了一番，心里比较属意方心。
　　方心成绩虽然不如裴意时松声他们拔尖，但是胜在稳定，责任心很强，也有当班长的经验。
　　不过正式的班委还是需要班里投票决定，钱洁也就没有过多插手，免得同学们产生意见。

　　应熙从讲台上领了两套校服，拆开抖了抖，扭头跟时松声吐槽：“蓝白色倒还行，线头怎么缝得哪都是啊。”
　　时松声也领了回来，拆着包装：“还行吧……”
　　吧字还没落下，他就从衣服里抓出来一团线头。
　　……

　　宁如清提着校裤，无语了：“这裤子能塞俩我了。”
　　宣卓说：“我知道有一家小店可以改，修得很好看，一会儿发你们。”
　　裴意手机震了震，是宣卓给他拉到了［有福同享有难退群］里。

　　［AAA保证帅］：开学前不得k个爽？
　　［AAA保证帅］：明天晚上走走走，谁不去谁请客@所有人
　　［七七七］：听不懂狗叫
　　［zzz］：加一
　　［一级保护树］：附议
　　裴意不用看名字都能猜出来他们是谁，看他们在群里刷得飞快，裴意也不说话，偷了几个表情包发出去。

　　时松声的消息被他表情包顶了，转头看裴意：“窥屏不说话？还偷表情包？”
　　裴意：“读书人的事，怎么叫偷。“
　　时松声说他嘴硬，应熙听见转头：“嘴硬？我包治的，一瓶给你放倒就治好了！”
　　宁如清：“玩就玩吧还爱去喝酒，回头应叔叔抽你我们可不管。”
　　应熙上个月被朋友拉着去清吧灌了两瓶调酒，回来以后天天想着那口，老撺掇他们出去喝，时松声他们对此敬敏不谢。

　　班里也没事了，几人出了教学楼，顺着阴凉的楼底往学校外面走。
　　宣卓：“唱歌可以，喝酒就算了。”
　　宁如清这几天军训得烦，一点都不想动：“我不去，回头再唱呗……又不差这两天。”
　　时松声想了想：“我琴行还没去呢，这几天封老师老催我……”
　　应熙萎了，只好约好开学后放假再说。

　　时松声第二天去琴行被封老师狠狠骂了一顿，说他一暑假什么都没练，玩爽了心也飞了，逼他狠狠练了几天。
　　九月一开学的时候时松声还一脑子谱的，骑着车差点拐绿化带里，找他们一起上学的宁如清吓一跳，硬给他和裴意拽车里走了。

　　宁如清还特地在红绿灯那里下来，省得学校传风言风语。
　　早上八点升完国旗，头顶略秃身材矮瘦的校长咳嗽着，拖着长腔开始念陈腔老调的套话：“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在这金桂飘香，硕果累累的秋天，我们附中迎来了……”

　　应熙一听开头顿觉无趣，左右转着圈想找人说话。
　　斜前方的宁如清百无聊赖，抬着手看指甲上涂得浅浅的甲油，思忖着要不要换个磨砂款的。
　　宣卓站她后面垂头绕着她的发尾玩。
　　时松声瞌睡得不行，眼都没神了，一圈看下来裴意居然是最认真听的。

　　难道在就是状元的专业素养吗？演讲还能这么认真。
　　应熙也绝了聊天的心思了，索性放空神游天外了。

　　校长讲话结束以后，闻祈上台小小掀起了一阵波澜。
　　周围都是两个预选班的学生，女生们再专心学习也不免窃窃私语着，男生们则趁着这会儿讨论着鞋和游戏，说课表上排得新课如何如何。

　　宁如清眼皮都不抬，嗤笑了一声，随口问宣卓课表。
　　宣卓指间缠着发丝，淡声说上午是语文英语。
　　时松声终于不那么瞌睡了，挨着应熙看他的新表，裴意转着腕上的崖柏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男生女生的目光或短暂或炽热的停留着，没有引起他们半分在意，依旧是从容不迫，仿佛不会为任何事任何人停留。

　　远处，闻祈收回视线，提前为开学讲话做了总结，同学们在掌声雷动中收回视线，目送闻祈走下主席台。

　　开学演讲完毕，刚回到班里钱洁就抱着书走上讲台。一句客套话也不讲，翻书讲课，打了班里一个措手不及。
　　一口气讲到下课，钱洁按着课本留了一句：“下节课进行班委选举，同学们可以准备一下。”说完就潇洒离去。

　　一来一回，突然的一句立马让班里沸腾了，互相讨论着班委的事情。

　　应熙都蒙了：“这么突然？这一节课就过去了，这选举就开始了？”
　　时松声也觉得这个新班主任做事很跳脱，感觉是想到什么做什么的类型。

　　班里座位钱洁刚军训就说了自己不干预，但是不允许太过分，应熙抢先坐到了窗户后几排，给时松声他们全叫过来了坐一起了。
　　宁如清跟宣卓在前面，班里是奇数，裴意这边没人敢坐，他自己也乐得清静。

　　几人都不想当课代表，都嫌麻烦。宁如清怂恿应熙当个班长什么的，好让她在班里偷偷懒。
　　应熙想着为人民谋幸福，舍我其谁。一口答应了下来。
　　结果……

　　“真是有意思……”
　　钱洁看着班里低头沉默不语的学生，气笑了，手里的白板笔也放下了：“咱们班竞选班委的就这么几个？”

　　讲台上零零散散站了几个人，方心，应熙，赵蔓，还有个性格内向的女生。

　　钱洁教书这么多年了，头一次教到这么鹌鹑的班，一棍子敲下去个个都是哑巴。
　　竞选的人站讲台上都感觉尴尬，时松声抬眼偷瞄间应熙耳朵红了，差点没笑出声。

　　“都不愿意当班委是吧。”
　　钱洁扫了一班作忙碌状的学生们，眯眼：“方心，你来当班长。”
　　方心一激灵：“啊……是。”

　　“应熙，你是团员是吧？”
　　应熙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是。”
　　“团支书兼任副班长，协助班长工作考勤。”
　　应熙顿觉天塌了。

　　钱洁：“剩下的课代表和委员……”
　　“所有人抽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