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枝弦》八八压

4、第 4 章

　　一晃到二十二号，时松声一大早就被时母揪起来催着去学校。
　　郑听墨本来以为能早点结束工作回来陪时松声的，哪成想合同一拖再拖，等到回家的时候，离开学报道也没几天了。
　　心里愧疚的不行，坚持要送时松声去学校，顺便在去学校里看看学习环境怎么样。
　　时松声拗不过，只好早起陪她去附中。

　　附中毕竟是金牌学校，送出去名校的学生大把，每年开学都是盛况。
　　今天新生报道，街上一大早堵得水泄不通，乌泱泱的人头挤在马路边，家长们开着车四处转悠着找停车位。
　　宁如清她们也早早来了，知道时母也一起来了，打电话说她家的店在旁边，让时松声把车停到了地下车库。

　　“其实学校环境都差不多，我又不住宿，不用那么担心我。”
　　时松声拎着女士手包，进了校园跟郑听墨一起在展览板前，找分班情况和班级。
　　时母不乐意了：“那怎么一样，学校里面学习还是苦，平时冷的热的都让人操心。”
　　“一会儿去班里食堂都看看，不行了以后天天让赵姨做好了给你送过来，身体是一辈子的事情，哪能不在乎！”

　　时松声听她这样说也无奈了，他爸对郑听墨百依百顺，从小就教育他要听他妈妈的话，郑听墨就他一个孩子，从出生起就溺爱的不行，怎么肯让他吃苦。
　　周围人逐渐聚到这里，时不时推搡着。
　　只好哄她：“好好好，咱们先去班里看看，真的不好吃不健康了再说……”
　　郑听墨勉强同意，在几张A4纸上找他的名字：“声声，你不是跟如清他们一个班？在哪呢？”
　　时松声在最后一张纸上找到了：“一班，德育楼二楼。”

　　周围人听见一班，都侧眼去看。原本还算隐晦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他们身上。
　　郑听墨一身干练套装原本就吸引眼球，陪她的时松声又极清俊，已经有不少人认出来他，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着。
　　时母无视周围的目光，瞄到德育楼：“走了声声，咱们早点去班里找小熙去。”
　　时松声嗯了一声，从人群里向外走：“可以让一下吗？”
　　女生看上去有些怔忪：“啊……好的。”
　　他笑了笑：“谢谢。”
　　见他转身离开，女生只觉得恍惚：“没事……”

　　一进德育楼便有一阵凉意，这栋楼是前几年新修的，教学设备和学习环境都比其他楼要好。
　　郑听墨勉强算满意：“马马虎虎吧。”
　　时松声还挺高兴的：“这个走廊是封起来的，我喜欢。”
　　跟郑听墨诉苦：“之前初中部的走廊都是开放式的，下雨刮风的时候特别难受，我摔过两三回呢！”

　　郑听墨之前从没听他说过，心疼得不行：“怎么没跟妈妈说呢？疼不疼？有没有摔伤？”
　　说着就要拉着时松声看他的膝盖：“留伤了没？这可不是小事儿……”
　　时松声哪会让她担心，安慰她：“没事，就摔了个墩，马上就好了。”
　　时母这才放下心：“我一会儿看看你们班主任是谁，让他在班里多关照你，有什么头疼发烧的别忍着，打电话妈来接你去医院。”
　　“我哪有那么娇弱，不舒服了我自己就去看病了。”
　　时松声哼哼：“你也太小瞧我了。”
　　郑听墨摸摸他头发，叹气道：“妈妈也是担心你。”
　　“担心你吃不好，担心你睡不着，感觉你还是个小宝宝呢，小时候天天病着，那么一转眼就那么高那么稳重了……”

　　她的儿子从小在蜜里长大，全然不知世间忧愁，那么天真那么听话温柔，一点点的长大。郑听墨只觉时间太短，她的声声不知不觉间就上了高中，很快又是大学、工作、结婚生子。郑听墨拦不住岁月，只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多给他一点爱，多陪他一段时间。
　　她表情很温柔：“你在妈妈心里一直都是最棒的，学习也好生活也好，妈妈都为你感到骄傲。”

　　时松声进班的时候，班里大多数人都已经落座了，应熙在靠窗的后排向他招手。
　　“阿姨说了什么给你感动的不行？”应熙打量他，“这小眼泪花花的，马上就掉眼底下了。”
　　时松声嘴硬：“是走廊里有风，吹着我了。”
　　宁如清从前面转头：“我们声声还是个宝宝呢，不要说他。”
　　她逗时松声：“我们树还是个小苗苗，哪经得起走廊那么大的风。”
　　时松声刚要反驳，居然在她旁边看见了宣卓：“你不是在二班吗？”
　　宣卓悠悠挑起一抹笑：“二班在走廊那头，风太大我受不了。”
　　时松声：！

　　连宣卓也一起调侃他，时松声都不敢想有多少人看见他在门口的样子了。
　　班里有不少人有意无意得往这边看。
　　他转头看应熙：“我刚才的样子很奇怪吗？”
　　应熙一副当然了的表情：“哇塞，你刚才的表情就差抱着阿姨喊妈妈不要离开我了。”
　　“那眼红的，啧啧啧。”宁如清大开眼界，“校树人设崩了。”
　　刚报道就有了黑历史，时松声也破罐子破摔了，随便吧，反正这种事过几天就会忘了，说不定军训完就散了。

　　讲台上班主任还没来，时母又出学校去逛街了，看来看去只在班里看见几个略微面熟的人，还没想起来对方就迅速转过去，跟旁边的人聊天。
　　不由得想起了隔壁的新邻居，刚刚在楼下的分班表上看见了名字，班里没见到那就是还没来。
　　时松声问应熙：“你见裴意了没有？”
　　应熙道：“没啊，他不也是一班的，是不是堵路上了？”
　　时松声刚想说话，就见班级门口进来了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前面的女人年岁已经不轻了，低挽着发髻，戴着眼镜，一副温柔恬淡的模样。
　　身后跟着进来的居然是裴意，拿着一个牛皮档案袋，腕上换了串菩提，和身上的衣服很搭。
　　班里隐隐传来吸气声，时松声看几个女生不自觉的坐直整理发型。
　　宁如清小声嘀咕：“咱班女生要完了。”

　　宣卓听了，罕见的没出声，只微微抬手一指后面的空座。
　　男生会意，坐到了时松声后面的位置上，经过宣卓的时候对她道了声谢。
　　宣卓眼都不抬，说没事。

　　裴意坐下来的时候带着一股清浅的木香，很好闻很平和。
　　不知道是不是后墙的空调冷风或者是时松声太敏感了，总觉得从他落座开始，背后隐隐有些不自在，感觉有些毛毛的。
　　应熙看上去还好，只是时不时扭一下肩膀，调整坐姿。

　　讲台上的女人没有说话，等到骚动过去才简洁开口：“我是钱洁，教语文。你们叫我钱老师就行了，从今天开始我会担任你们的班主任。”
　　她扫了一眼班里的同学：“我的班上不允许打架，不允许滋事闹事、吸烟喝酒、逃学旷课 ，特别是早、恋。”

　　最后一个词咬字很重，听上去很有几分威慑力：“学生手册上的校规大家应该都了熟于心了，我就不多讲了。”
　　“明天军训就开始了，等到军训结束，我会在班里组织班干部选举，有意向的同学可以先来办公室找我。”
　　“班会就开到这里，一楼的教务处可以领军训服，同学们自行领取调换。”
　　“申文青，时松声，裴意。”
　　“你们三个过来。”
　　钱洁转身出门：“其他同学们可以离校了。”

　　她喊的突然，班里人看了一眼，陆陆续续离开，小声交流着班主任喊他们是什么意思。
　　应熙让他放心去，一会儿一楼教导处见。
　　三人跟着钱洁去了语文组办公室，空调冷气开得低，进去只觉得周身一凉，提神醒脑。
　　“喊你们过来是因为你们三个升学成绩比较好，入学仪式要有学生代表演讲，你们有没有谁有意愿？”
　　……

　　应熙见时松声他们下来，还有点诧异：“这么快？说了什么？”
　　时松声道：“开学演讲的事儿，我不想去。”
　　宁如清抱着几套军训服：“真老套，你们仨谁上去啊？”
　　“都拒绝了。”
　　时松声想起来刚刚在办公室里钱洁的无语，有点想笑：“隔壁班的闻祈去。”

　　“谁？！”宁如清反应很大，很震惊。
　　“二班闻祈。”申文青个子不算太高，带着眼镜一副书呆子的样子，“听说他的入学成绩也很好。”
　　“闻祈啊，这不是那个谁吗……”应熙反应过来，跟时松声挤眉弄眼。
　　宁如清一脸晦气：“我真服了，倒霉透了。”
　　看她不想提这件事，宣卓从她怀了抽了两套衣服给他们：“给你们拿的，码应该正好。”
　　申文青知道没有自己的，识趣进去拿了套军训服走了。

　　几人没在学校多留，宁如清她哥来接她回家，宣卓去了武馆，应熙约好明天班里见就也撤了。
　　时松声问裴意：“你怎么回去？”
　　裴意掏出公交卡，说要去商场一趟。
　　“旁边的昭星大厦？”
　　裴意看了眼手机：“对。”
　　看他还拿着纸袋和军训服，时松声提议道：“正好我家里人也在昭星，咱们一起去？”
　　裴意没想到时松声还挺不见外的：“好。”

　　进了大厦，时松声跟着裴意转了两圈，看着裴意货比三家，从店里拿了两瓶……防晒霜。
　　突然有一种微妙的心情：“你……还买其他的吗？”
　　没想到裴意居然是来买防晒霜的，心思还挺……细腻的。

　　裴意从前台付过账，拎着纸袋，两人从店里出来：“不了，你要买什么吗？”
　　看他非常自然的拿着防晒霜，时松声觉得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我没什么想买的……”

　　郑听墨被店员簇拥到楼下，身后的一众柜姐替她拿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声声，这是你同学吗？”
　　时松声给他介绍：“妈，这是裴意，是我们隔壁新搬来的邻居。”
　　郑听墨看着裴意也是很惊艳：“哎呦，好帅的小伙子……”
　　时母很热情：“你跟声声是不是一个班的？以后多来阿姨家里玩，阿姨给你们做大餐！”
　　裴意也笑起来：“听您的，我很期待，先谢谢阿姨了。”
　　郑听墨合不拢嘴：“好好好，晚上来家里吃饭，我给你露一手。”

　　郑听墨坚持要开车带裴意一起回去，觉得就住在家旁边，两个孩子做了同学，以后也能相互照应着。
　　时母在车里搭话，裴意也很礼貌，俩人有问有答的颇为和谐。

　　晚上裴意来他家里的时候带来了一盒西湖龙井，时父平时就爱捣鼓这些小玩意儿，说要给裴意露一手。
　　时松声自觉无趣，吃完饭就上楼在房间里收拾明天要用的东西。
　　白天裴意买的防晒霜，好像还是牌子货，不知道郑听墨那有没有多的，听说军训的太阳都特别毒……
　　他有些懊恼，早知道当时也买一瓶了。
　　不过现在商场也不开门了，还是找宁如清宣卓借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