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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谎言 ...

  •   岑酸住了半个月的院,回宿舍也没干什么事,过的有些浑噩。
      床帘紧闭,里面的女孩还睡着,旁边的手机却亮个不停,好久,女孩才醒来,伸手摸到手机,随便划了两下那些消息。
      最后发了个已读的表情包,然后拢住棉被继续睡过去了。

      路迟山打断了会议的持续,眼眸垂下,弹出了岑酸回他的消息,那么多条,回复也就一个表情包。

      “继续吧。”

      他熄灭手机。

      岑酸是被戚葵摇醒的,她起床气上头,碰到谁也不会有一句好话。
      “滚。”

      “外卖。”
      岑酸迷蒙的看着眼前的粥盒晃,“我没点。”
      “那上面写了给你的,去门卫那看见了就顺便帮你拿了。”

      说到这岑酸也差不多猜出来是谁,她爬起身,“帮我放桌上。”

      洗漱完,岑酸打开粥,里面有皮蛋,为了去腥加了生姜,她喝了一口就不想继续喝下去了。
      拿起手机要开游戏,戚葵瞥了她眼,“出院了?”
      “我现在在医院?”
      “我是说你病好了?”

      “早特么好了,现在才回学校而已。”

      戚葵没再多问,寒假时间也不多了,她不想找岑酸麻烦又离开一个寝室。

      余下几天岑酸给自己放了假,没翻书,每天只有睡觉和手机。
      到了开学,胡路初也回寝,带了一行李箱的零食,吃着东西话也一句没少讲。

      岑酸输了几把,没压住火,“吵你妈。”
      胡路初看她一眼,“岑酸你那么暴躁做什么。”
      “输了。”

      胡路初笑她,“我一来你就没赢过,也算是轮到我胡大王的风水了!”
      岑酸拿了个抱枕往胡路初那砸过去,“过个年怎么没破点东西让你妈拿针线顺便把你嘴也缝上。”
      “……?”

      骂的真脏。

      胡路初懒得理,岑酸又打了一把,多亏胡大王坐镇,又输了。

      胡路初从岑酸再开那刻起就盯着她表情,直到看见了她手指把手机摁的叮哐响,眼睛快要把屏幕瞪出窟窿。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又对着岑酸嘲笑。

      胡大王在寝室被制裁了,据说那天四高三楼那层每个女寝都多了一袋零食,只是拿进房间能听见一个女孩痛苦的哀嚎。

      “我的!孩子!”

      胡路初抱着自己空荡荡的行李箱无限惆怅,戚葵道,“你招她做什么。”
      “这不是看她心情不好,想让我的笑容渲染一下嘛。”

      “?你渲染她还是嘲笑她?”

      在戚葵质疑的目光下,胡路初沉重的合上了行李箱,“嘲笑她。”
      “……你零食活该被送走。”

      *

      岑酸做完“好事”就直接顺路去楼下跑步了,路过学校公告,她难得凑过去瞥了眼。

      。。还有一天就开学了,岑酸说不出什么感受,估计是遗憾,这个寒假太忙了都没好好玩。
      她重新戴上耳机,跑到了学校角落的位置,像从前那样放了个破旧桌子垫脚就这么攀出了学校的墙。

      跨坐在那,冷风一阵阵吹过,岑酸的汗被蒸发干,慢慢觉得有些冷。

      亮光闪进她的眼,岑酸垂头,保安大爷照着她,气如洪钟。
      “滚下来!现在放假,给我从正门出学校!”
      岑酸自顾自的跳下墙,“我出来了。”

      “你跟我去教务处!翻墙想什么话,还是个女孩子!”
      “我现在放假,出去玩学校管不着。”

      岑酸说的是实话,保安确实拦不住学生放假,大爷只好拿着手电筒倔着张脸,“查寝时间没回来我绝对要上报学校!”

      岑酸敷衍了事,走出学校半径她忽然停下步子。

      去哪。
      出来的太及时,她根本没有规划。

      反正还早,她索性靠着墙翻找起地点。

      做陶瓷?好无聊。
      吃饭?好饱。
      撸猫?一身毛,岑酸不太乐意。

      最后翻来找去,她去了个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岑酸?”

      琴行的老师放下盒饭起身,微笑了下,“好久不见了。”
      “嗯。”岑酸道,“没带琴,临时来的,能…”
      琴行老师抬手打住了她,转身从柜里拿出一把,“练习琴,不如你那种名贵的好,但想拉拉足够了。”
      “谢谢。”岑酸接过琴,许久没拿,再把手放上琴线上居然觉得有些陌生。

      “原来也是有点重量的。”她喃喃。

      老师道,“挺久没来了,是去别的地方学了吗?”
      “没有。”岑酸面不改色,“家里出了点事。”

      老师一时噤声,岑酸低了些眼,琴弓在细线上拉动,轻柔而曼妙,她站在中央,穿着最简单的衣裤,棒球帽半遮住她的脸,让人分辨不出这个女孩的神色。
      岑酸停下手,抬起头,发现周围围了一小圈人,目光聚在她身上,没为她鼓掌,没为她欢呼,就静静的看着这个女孩。
      岑酸压低了帽子,随便找了个空隙就钻了出去。
      “来这一趟跟大熊猫一样。”

      老师将那把练习的琴放回,“听见你音乐就进来了,估计你忽然一停大家也懵着,没来得及在那起哄。”
      “没怎么练,能有什么可听的。”

      “以前是没什么好听的,呆呆滞滞就按着曲谱来。”老师说,“岑酸,你喜欢音乐也实在是晚了些。”
      “早点就好了,什么都来得及。”

      岑酸想张口否认,却发现自己的眼睛一直看着放满了小提琴的透明橱柜。

      从前那些唾手可得,她不在乎也就不考虑喜欢与否,现在似乎和她隔了一层玻璃,她没有选择,却格外希望能够碰触。

      她围上了围巾,“嗯,早点喜欢就好了。”

      现在来不及了。

      她走出琴行,一出一进花了将近两小时,她不免嘲笑了几秒自己,当初来学跟上刑一样,现在居然只觉得那里最安全。

      岑酸的鼻尖一凉,水化开,她仰头,飘零的雪白从天空坠下,她伸手,轻飘的很,没一点重量,遇到点温度就会在手心化成一层薄湿。

      真是漂亮的冬天,岑酸收回手,转身离开了琴行。

      外头雪下的不停,岑酸没带伞,就近走进了一家便利店。

      店员尽职的说了句欢迎光临,岑酸点头,看见角落的伞却没买,径直走到关东煮面前,选了几串还不错的,就付了钱拿到一边桌子上吃。
      汤水滚烫,暖烘烘的,岑酸扯下围巾,拿勺子一口口喝着汤。

      窗外路灯绵延,伸长出光亮不断拉扯着人们的影子,忽然岑酸舀汤的动作顿住。

      昏黄的光亮下,他穿着黑色棉袄,鞋一如既往的白,身形修长,神色还是像之前寡淡,少年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往某个方向看去。

      是和她方位相反的地方,岑酸看去,幽长的小道一个女孩慢慢走出来,清冷的面庞,脸上沾了些许雪水。
      季谈玉看着她笑,岑酸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知道他在冰冷的冬天搂住了那个女孩,关东煮的萝卜在汤匙里凉的彻底,岑酸的手止不住的抖。

      眼泪就这么一滴滴掉落在汤里,她无暇去擦甚至都不敢眨眼,就看着那一幕,心被针扎了千万遍。

      季谈玉松开了那个女孩,亲了亲她的脸颊,说了什么,就往便利店走,岑酸被又一声欢迎光临砸醒,她慌乱的戴上口罩,手肘无意碰到了装满汤的碗,刹时撒了一桌。
      她下意识往季谈玉那瞥,他也被动静吸引来,四目相对。

      他笑了,“岑酸,好久不见。”
      冷风灌进来,女孩走到他身边,打断了两人的对视,“你快点,外面好冷。”
      “行行行。”

      季谈玉把东西拿好,在推开门的最后一秒,他听见了一道极其沙哑的声音。
      “好久不见。”

      岑酸说不出那种感受,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面前,身边却有别的女孩,她咬着牙,把东西收拾好,没哭出一点声音。

      多么让人嫉妒。

      手机铃响,没备注是谁,岑酸接听,是路迟山的问候。

      “吃饭了没。”
      “你不是点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怕你睡过了不吃饭。”

      “嗯。”岑酸道,“挂了。”

      “岑酸,下雪了,想去哪玩吗。”

      “我不想去。”

      路迟山继续道,“带你看雪?还是去温暖的地方过个冬?”

      “路总。”岑酸第一次那么喊他,彻底把两人距离拉开,“我答应你会回你消息,你让我出院,但我有拒绝的权利,路迟山,你也别逼我,我什么都没有,光脚不怕你这个穿鞋的。”

      挂断电话,岑酸出了便利店,雪停了,算是能看清些,她漫无目地的走。

      “岑酸。”

      她愣住,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季谈玉拎着东西,哂笑了下,“瘦这么多了。”
      “嗯。”岑酸道,“新女朋友真漂亮。”

      说到这,空气一时静下来,沉默总是能给人无限遐想,岑酸多希望季谈玉解释,那只是一个朋友,又或是别的。

      她如此希冀着季谈玉能回到她身边,陪着她,哪怕是个会醒的梦也好。

      “岑酸。”季谈玉扯了下唇,“我之前初中有喜欢的人,你知道,我和你说过。”

      岑酸一愣,“是她?”

      刚刚那个女孩的脸逐渐变得熟悉,在KTV,在校园比赛时的观众席第一列,在自己去琴行找季谈玉时能看见的同学。
      “许蝉茉?”

      “嗯,是她,岑酸,你妈妈让我离开你,但我那时候早就准备好了所有转学资料了只是没来得及和你说,顺手推舟那件事我帮你保住了。”他哂笑,“对了,和路迟山怎么样了?”

      岑酸脑袋像是被千斤的石头砸中,“什么?”
      “没和他一起吗?你妈妈和我说了你喜欢他,而且我也看到了他碰你。”季谈玉道,“我们都找到了喜欢的人,也恭喜你了。”

      所以,他提前转学是觉得她不喜欢他,是压根没信任过这段关系,是他觉得恰巧的成全。

      岑酸浑身冰凉,不顾一切的大吼,“我和他没有关系!我解释你为什么不相信!为什么要提前转学!”

      “岑酸”,季谈玉站在大雪里,说,“我爱她。”

      岑酸从太多人嘴里听见他们说季谈玉说的那句“我爱她”,这刻,站在自己面前说,还是,“我爱她”。

      忽然,岑酸想通了许多事,为什么那次生病他回拨电话却不对她说实话,为什么季谈玉总是和她说很忙,为什么问她一定要留在那所学校。

      她以为的爱,只是气氛到达顶点时,他最无所谓的助兴词。

      “季谈玉,你说过真话么?”

      “说过。”他的话语沉甸甸的像雪花一般压在岑酸肩膀,“岑酸,那些我说的爱你,句句属实。”

      可他心里有更放不下的人,他知道,岑酸不知道。

      他们在风雪中站了许久,岑酸手指冻的发僵,她忽地笑了,“我记得之前去找你,看过她,你们在一所琴行里练琴是不是?”
      “嗯。”

      “所以,钢琴是为了她,要上台演出也是为了让她看见,上课忙是因为你早想转学…。”

      季谈玉撑着伞,“岑酸,我来这是想让你赶快把这个事迈过去,之前以为你和路迟山一起了就没管,谁还没个过去式,今天碰到看来不是这样。”
      “我真的爱过你,喜欢过你,也因为你的离开难过过,但仅此而已了。”

      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写下别离诗,为了那个他一直放心不下的女孩。

      季谈玉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让那些在深夜无人知晓的思念,泪水,都成了一段感情无疾而终的牺牲品。

      “我爱你。”

      季谈玉愣住,手紧捏着伞柄,却没偏过去为她挡一片雪花。

      岑酸看着他,泪水冰凉,“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说话了。”

      她转身走了。

      风雪里,她也听见了,那一句冰冷的“对不起”。

      原来那就是“我爱她”的唯一答案。

      后面停雪了吗,岑酸记不清了,就只觉得自己走的很急,急到眼泪都被风刮落眼眶。
      一滴一滴,淌过她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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