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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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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酸不信,都二十一世纪了,哪还没空调,直到晚上去了季谈玉打工的地方,露天的,男生在收拾桌子上的纸团,热的衣服湿透。
岑酸没干涉他,就静静找了个角落的座位,点了很多东西。
端上桌时,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岑酸停下了剥着花生的手,有点不可思议道,“你怎么又在这???”
路迟山把东西摆放好,说,“打工。”
“我知道,你今年不是高三了?学校不给你们补课了??”
“补了。”他回,“但我都会了,随便考个二本就行了,剩下我想多攒点钱。”
那所是职高,有人考上就不错了,岑酸点头,“给你奶奶凑医药费吧。”
少年的头似乎低下来很多,此时又垂眼盯着地板某块。
“嗯,她急着用钱。”
岑酸无聊的很,想再多和他聊几句,“你…。”
她刚开口,话就被打断,路迟山只问,“你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岑酸自知别人上班不好打扰,就也没非拽着他谈。
路迟山站着,想开口,又说些什么,女孩注意到了他视线,也抬头看他,在对视中,路迟山又回避开,把托盘拿走。
胡路初到店就见人躲在角落,拿吸管搅饮料那副无聊的样子,她点些自己想吃的,就往岑酸那走。
“怎么来这么慢你。”
胡路初听见这句话气都差点匀不过来,“你开玩笑吧你,我在我妈店里帮忙还不够,大晚上还得过来给你男朋友捧场子,你当你谁啊。”
“今天我付钱。”
闻言,胡路初招来了服务员,开口,“我刚刚点的东西一样来两份,除了杨枝甘露,章鱼丸子,别的都打包。”
“好的,之前您朋友好像也点了其他的,还没上全,有点多,这不让浪费。”服务员好心道,“要帮您删减点吗?”
“不会,她付钱,吃不完我塞。”
“…好的。”
岑酸:“你保不保持身材了你。”
“扫兴。”
东西上齐,胡路初觉得自己饿的两眼发昏,放假期间,店里生意更好,加上之前整修费了不少钱,得一点点再赚回来,她累的都快忘记自己吃没吃午饭了。
岑酸嫌弃看她这副不顾形象吃的样子,“胡路初,你饿死鬼投胎你。”
“我投你肚子里。”胡路初恶毒道。
吃一半,胡路初半饱,慢慢降低了吃饭速度,“你去看戚葵了没?”
“没,看她做什么,又不熟。”
“我去了。”
“?你又和谁打架了?又招惹谁了?”岑酸问,“受伤没你。”
“什么啊,我天天在你那除了惹事没优点了?”
“有。”岑酸善心大发的说,“挺能吃。”
胡路初说,“我去那看她的,李红让我给她递退学申请。”
没等岑酸说什么,胡路初就把那张表格从包里拿出来,摊在桌面。
空白一片。
“我没递给她。”
岑酸皱起眉,“胡路初,她有做错事,退学不退学应该由她自己选,你在擅自做别人的主。”
“我知道,你以为我想揽这个差事,这不是凑巧被薅到了。”
“你可以拒绝,大不了也就是李红亲自去。”
“那她就真的没书读了。”
岑酸脸上浮出不可思议,“胡路初,她上次对你做的,要几乎毁了你,你同情她?”
“没有。”
胡路初不同情,戚葵需要的也从不是那些,她去的时候其实连笔都准备好了。
拿起通话筒那刻,她也透过玻璃窗,看见了戚葵,瘦了很多,身上还染着几处血迹,之前贴好的创可贴也消失不见。
她开口:“过的还好吗?”
女孩愣了下,声音沙哑,“快半个月,也就你蠢,在这问敌人过的怎么样。”
胡路初不晓得怎么接,于是沉默。
后来戚葵和她说,“还行,不用听人吵架,不用被歧视排挤,不用想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听着挺好的。
“戚葵,你好好照顾自己。”
女孩笑起来,“胡路初,你眼睛红什么劲,又不是你被拘留。”
她可怜巴巴的垂着头,想掉眼泪又实在觉得这人讨厌。
“你下次别打架了,多疼。”
“看情况,你少管我,圣母死了。”
“你以为我想啊。”胡路初想从包里掏出那张劝退单,手指碰到纸张那刻,她突然,有点不忍。
家不能回,呆在这除了自己也没人来看她,现在,学校也不想要她。
她能去哪。
她松开手指,垂在身侧,“你得好好上课,再打架,我也不会来看你了。”
戚葵不懂这人怎么如此多愁善感,甚至不懂她的眼睛为什么开始流泪,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难受。
待这的每一秒,她都觉得自己没了未来。
“胡路初,我不想打架。”
这次放在柜面的不再是创可贴,是一小叠金钱,零零散散的,胡路初说,“这些你拿去交保护费,她们以后要是还欺负你,你赶快跑,别回头。”
说完,探视的时间也到了,胡路初放下话筒,转身出门。
戚葵看着她的背影渐远,阳光也被大门阻绝,钱递到了她手上,警官说她有个好朋友。
戚葵说那不是她的朋友。
说完,她一滴眼泪滑落下巴,一颗颗砸在了手铐,戚葵没发出声响,兜里也第一次被钱塞的鼓鼓囊囊。
胡路初她,真的是个坏女人,也更是个笨女人。
坏女人把退学的单子收好,陪岑酸等男朋友下班,还吃了一堆东西。
胡路初觉得她真是个幸福女人。
岑酸不留情面,“你好好想想空白单子怎么去交差吧你。”
“不交差。”胡路初非常大胆,“反正到时候发现了我也不会让她轻易签字的。”
“胡路初,戚葵的成绩我看过点,基本就是倒数,问题事迹快写成表格了,她这样,你打算让她怎么读?”
“就这么读,读书还能怎么读,用功刻苦的读。”
岑酸:“胡路初,她想读吗?”
“岑酸,她没家回了,学校如果也不要她,她能去哪?”
岑酸默下来,胡路初说,“我就想让她试试,问题谁没有,你的问题事迹没比她少多少。”
岑酸把勺子一搁,“你会不会说话,有几次不也为了帮你出头,还有,做朋友那么久,合着我在你这还是个问题少女?”
“没有。”胡路初道,“你是不良分子。”
眼见岑酸要发怒,她安抚,“校霸,我们尊敬而伟大的校霸。”
“没用,这招现在不管用了!”
胡路初:“校霸大人,我是你的狗。”
“好的,再看看自己要吃什么,校霸请客。”
这招管用。
半响,岑酸又一次开口。
“胡路初,她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你这样,没必要的。”
胡路初舀起芒果,“我就想帮帮她。”
岑酸知道这人牛劲上来了,劝不动,季谈玉也临近下班,她只说。
“那张退学单给她看看吧,你舍不下心,我去给,戚葵没那么脆弱,她会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
“路初,如果你想帮她,就让她自己做次选择。”
今天餐厅很忙,季谈玉折腾到下班,也心疼岑酸等那么久。
但她倒是出乎意料的不怎么在意,挽着他手臂就一蹦一跳的往前走。
“你这人,来陪我一小会就好了,陪一天,岑酸你热不热你。”
“热死了。”岑酸冲他伸手,“给钱,陪伴费。”
季谈玉哂笑,没问多少,就把兜里的现金都给了她。
“小强盗。”
这里的暑假工一天做十几个小时也才几百,他很辛苦挣到的钱,给她时倒显得轻易。
岑酸没收,嘴硬的说,“我缺你钱嘛,要什么给什么,季谈玉,你真的,没救了。”
她说他没救了。
“给你花,又不是给别人。”季谈玉在此刻倒显得对钱漫不经心,“你开心就行了。”
岑酸:“我不要,你自己收着。”
树影晃动沙沙在耳边作响,季谈玉说,“岑酸,你心疼我?”
“疼你个屁。”岑酸告诉他,“最讨厌你。”
季谈玉就笑,拉着她,问,“岑酸,今天我忽略你了吗?”
几乎那次吵架以后他时不时就会问这个问题,她给的答案也很统一。
“你想散就是忽略我。”
回答完,他给的拥抱也还是那么温暖,一如既往的会低下头,轻吻她的发丝。
“那你也别忽略我。”
岑酸埋在他怀里,闷闷的回,“什么时候忽略过你。”
“你和胡路初今天一直在说话。”
没和我多说几句。
岑酸听出了他言外之意,又想气他,说,“我比较想和胡路初讲话。”
“你不想和我多讲话?”
他有点气,唇线抿成一条,“岑酸。”
他喊了她名字,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小女孩醋,就闷着不说话。
一路上,岑酸用小指试探性的勾他,季谈玉不理,脾气差的很,大步就往前迈。
“季谈玉!”女孩也有点恼起来,“我怕黑!你等等我!”
灯光下转角的黑影顿下来,而后岑酸就看见他往回走,是她的方向。
岑酸趁机跑过去,一把抓牢他,“太喜欢你了,跟你讲话我害羞。”
鬼话连篇。
他面无表情,“我不害羞。”
“……。”
“但是你不和我说话。”
“……你在上班。”
“你说是来陪我的。”
“……。”
岑酸服软,“我逗你的,看你忙没去打扰你,我这么听话,季谈玉,你要珍惜我。”
闻言,男孩拉着她手继续往前走,他说,“因为你是岑酸我才珍惜你。”
“嗯。”岑酸说,“我也珍惜你。”
“你下次多和我说话,我想听。”季谈玉思索了下,又说,“岑酸,如果你想要我的时间,多少都可以,什么时候都有空。”
别因为忙不和我说话。
“好。”
他们的影子悠长,像是迈进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