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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挺直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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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岑酸不出所料的被年清籁钻着空子拉走。
器材室。
岑酸头发绑起,呼吸略微急促,她拧开矿泉水,猛灌了口,“问季谈玉的事?”
年清籁把球放回原位,“胡路初说的没错,对吧?”
“错了”,岑酸忘了这几天她澄清了多少遍,“没在一起。”
“那为什么会接吻”,年清籁盯着她,“为什么会有人看见你们晚上牵手散步。”
“…。”
没等岑酸开口,她又一次说,“第一次是意外,岑酸,你还嫌意外不够多吗?”
岑酸讨厌这种质问的语气,“关你什么事,我没和他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了,年清籁,你想怎么样?”
一句话,质问的女孩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啊,关她什么事,她也不过是个暗恋人家三四年未果,表白还被拒绝的过路人。
太阳光刺眼,岑酸挪动了下位置,“清籁,他怎么样,从他拒绝你的那一秒,就和你没有关联了。”
岑酸以为,不过年清籁的嫉妒心在作祟,她被拒绝,她却能理所当然的站在他身边。
果不其然,女孩撇下没放好的器材,一步步朝她走来,头低着,双手紧攥成拳。
岑酸搁下水瓶,轻蔑的笑了下,“打架我不可能输的。”
拳头一点点抬起,最后又在她眼前舒展开来,岑酸愣了下,手腕被扣住,而后听见她说。
“你对他,是真心的吗?”
“什么?”
年清籁身形单薄,她身体不好,手在夏天还是湿凉。
“岑酸,我不要你报复他了。”
岑酸眸光一滞,那个赌约在发完那条消息后,她几乎要忘记,“我没报复他。”
“那你喜欢他吗?”
日光偏移,她怎么也逃不过,光线摇摇摆摆的落在台阶。
“嗯,喜欢的。”
听到回答,年清籁才抬起了头,那个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了眼泪,岑酸注视着,面对那些泪水,喉咙像被纸团塞住。
好在,她没再为难岑酸,泪水抹去,“那就好,那就好。”
“真心待他就好。”
岑酸问,“清籁,你喜欢他那么久,图什么。”
“我不图什么”,年清籁松开攥着她的手,“一定要说,也只是希望能多让他看一眼。”
“他哪里好了。”岑酸补充,“在你那。”
年清籁坐上台阶,答非所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吗?”
少女笑了下,“怎么可能知道,他几乎没提过你。”
闻言,年清籁低低的嗯了声,“我和他初中交集很少,我成绩不好,让他看见我,何其难。”
“那为什么喜欢他?”
“他帮过我”,年清籁心口酸涩,一字一句的说下去,“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个子特别小,初一也才一米四几,很多男生就喜欢围着我,高高的,堵着我不让我走。”
“有一次,很过分,他们在我回家的小巷子里堵我,天要黑下去了,我很害怕。”
少年路过,许是心情不好,把书包就往为首的那个男生头上扔。
那个男生破口大骂,他不畏惧,拽过她,将她扯到身后。
年清籁记不清那时,他掌心的温度,但他看向自己时,目光浅淡,没偏见,没轻视。
她的衣服在围堵中,有些不整,他说,“整理下衣服,我打个架。”
一句话,让年清籁耳朵红了好久,他把校服外套盖上了她脑袋,挡住了视线,她看不见,只能听见别人一句句的求饶声。
黑暗中,女孩的心跳如鼓。
外套揭下。
“回去小心点,背挺直,不然下次还受欺负。”
初二分班,年清籁打听了他,知道他成绩不差,于是就很努力的学。
她如愿以偿的在一个班级里见到了他,靠在墙边,对着旁边写字的女孩嬉笑,身上沾满了少年气。
年清籁坐在前排,而他在后头,有交集的点,很少,很少。
只是一次帮老师去收作业,他认出了她,哂笑着,“背挺直。”
后来,年清籁的背,再没驮着,目光学着他一般,永远直视,欺负她的人也越来越少。
眼神倔,说话也少,却胜在得老师欢心,没人敢欺负她。
“岑酸”,女孩望着前方,泪水不自主的溢出,“我的背不能驮,他说过的,挺直。”
“嗯。”
“一句话,就因为他说的一句话,我喜欢了他整整三年。”
年清籁竖着三根手指,“但我真的没后悔,没后悔喜欢他那么久,只是有时候,看着许禅茉,看着你,我是真的羡慕。”
说完,泪水决堤,她脸埋在膝盖,嚎啕哭,哽咽着,“为什么不能多看我一眼。”
她只需要一眼。
岑酸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当初觉得她没反驳自己说帮她报复的言语,觉得这个女孩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三年,谁知道她的目光扫过多少人,又为多少人驻足,季谈玉怎么可能是她三年的唯一。
错了,年清籁喜欢这个男孩的一刻起,她只把那个人视作唯一。
给她黑夜,也叫她目视光明。
“清籁,我没玩他,我是真想和他在一起。”
岑酸忘了自己坐在器材室多久,铃声次次作响,身边早就空无一人。
“岑酸,下课了。”
有人坐到她身边,“这么热,怎么坐那么久的。”
“不知道。”
季谈玉把矿泉水瓶盖扭开,递过去,“喝点,嘴巴都干起皮了。”
“怎么找到我的?”
“当然是…”,季谈玉夸张道,“跑遍了整栋教学楼。”
岑酸被逗笑,“辛苦了。”
“所以,岑酸,今天开心吗?”
“还行”,水在瓶里摇晃,她问,“年清籁你记得多少?”
“没多少,就收作业的时候说过几句。”
“没别的了?”
“没有”,季谈玉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确定没别的了?”
“我确定。”
岑酸咽下了无味的水,流进胃道,清籁,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帮过你。
她想问,清籁,这样,你还不后悔吗?
但她又想,不该问的,因为那个女孩拧开门把前,和她说。
“岑酸,挺直腰,目光直视的去喜欢他,我没后悔过,希望你也一样。”
一样无畏,一样无悔。
“季谈玉”,岑酸浅笑,看他,“你哪好了?”
少年拍了下她后脑勺,“今天你怎么回事,问的问题没头没脑的。”
她抿唇,没说话。
“晚饭了,校外有家火锅不错,带你去吃。”
“好。”岑酸说,“我回寝换个衣服。”
“去吧。”
季谈玉先走了一步,门又一次关上,太阳渐渐落幕,余下的光辉照上了她的脸。
女孩侧颜姣好,手撑着脸,盯着窗外,她不紧不慢的想看一场日落。
窗户震动,她抬眼。
“走了”,季谈玉去而折返,语调随意,“下次我陪你来坐。”
“好。”
矿泉水瓶被扔进垃圾桶,器材教室总算空无一人。
*
胡路初回寝就吐槽起了她们两个,“岑酸,下午三节课,你是一节课都不去啊。”
“怎么?老师现在管上课了?”
“……姐,老师不管上课管你什么?”
“谈恋爱?”岑酸无语道,“我跟季谈玉没谈都被抓好几次,真闲的。”
“你也知道好几次,你们收敛点能死吗?”
岑酸随便换了套衣服,也不戴什么饰品,拿着耳机和手机就要出门。
“玩的开心。”年清籁眉眼带笑,“顺便帮我带份凉皮。”
“行,知道了。”
“我也要一份!”胡路初迫不及待道,“我不要花生。”
难得叫的上这位大小姐带,自己不饿都想让她稍一份。
岑酸也答应的爽快。
胡路初眨了眨眼,“话说,清籁,你怎么下午也旷了一节课?”
“爸爸妈妈找我有点事,耽搁了。”
她鲜少撒谎,手指局促的捻着书页。
“哦,我还以为你和岑酸学坏了呢。”胡路初拍了拍她肩膀,“咱不跟她学,她太有钱,读不读无所谓的”。
年清籁摇头,“岑酸成绩还行,就是数学太差,不过听她之前说要去补了。”
“……。真的?”
“嗯,她说想考148。”
“哈?”胡路初崩溃了,“我靠,那整个宿舍就只有我一个人数学十几分了,天理难容啊,我要叫岑酸再请我点炸串。”
“…。”年清籁笑出声,“你和岑酸的关系真好。”
“当然,很铁的好吧,我们之前还一起打架呢!”
“打架?”
“哦,你刚刚转来,可能还不太清楚”。胡路初视线移开,“反正这个事也和你没关,不用管。”
年清籁并不是没界限的人,点了下头,也没再继续过问。
岑酸吃一半,就收到了胡路初报在手机的菜单。
“这个人是猪吧。”
季谈玉看了眼,点头,“你是养猪的。”
岑酸挑着碗里的葱,“我不是,林出比我更喜欢养猪。”
“谁养都没差”。季谈玉把她那碗拿走,取了旁边的一次性筷子,帮她挑。
岑酸愣了下,也随了他。
他们在小包间,所以不怎么吵,只有碗筷的碰撞声。
“还是有差的吧,喜欢和不喜欢,差距挺大的。”
“嗯?什么?”
他手生的很好,修长,骨节分明,是弹钢琴的手,岑酸看着被他挑出来的绿葱。
问了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季谈玉,你还喜欢我吗?”
碗比答案先递到她手边,岑酸想起了那个雨夜,他们相互拥抱,对于那句喜欢,她没给他交代,甚至没回复一句。
等等我。
“喜欢的。”
他说的坦荡,以至于岑酸怔在座位,难以理解他未被回复的念念不忘。
可他又说,“不过暂且先别在一起吧。”
“为什么。”
季谈玉在吃饭时,总忙着照顾她,没吃几口就又剥起了虾。
“在不在一起,没那么重要,岑酸,我不想哪一天,看你哭,也不想失去你。”
女孩垂眸盯着满碗的食物,“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因为你哭,凭什么认为你会失去我。”
灯光霓虹,岑酸忍住了自己被拒绝的难堪,弯唇笑起来。
“我身边,又不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