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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酒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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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躬亲吃了一惊,虽然周听晚的拒绝有些失了他的面子,但陈躬亲却想,她刚刚直接叫了他的全名,说明,她当时没有把自己当做是上司。
既然她不想,那没必要逼着她。陈躬亲有其他的渠道知道。
“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听晚,你和我是老同学,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陈躬亲将身体微微靠后,刚好抵到座背上,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表情细看是有些不自然的。
陈躬亲其实是想笑一下,好缓和刚刚有点紧绷的气氛,但是他又觉得自己那样反倒有些巴结,他不想自己被周听晚牵着走,哪怕生理不可控,他也不能表现出来。
“嗯。”
周听晚当陈躬亲是在说客套话,浅浅应下。她有些后悔,不应该直呼陈躬亲大名,好歹他现在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刚刚那样是冲撞了。
她平时很小心谨慎,刚那一声,是情绪上头了,那一瞬的恍惚,她错当他还是高中时代默默无闻的书呆子,看到她还会迅速转移视线的书呆子。
这么多年过去,早变了。眼前的他已不是他,那份书呆子的朴实气质已经变为慵懒淡漠,就像夜晚的星光,疏离而遥远。
对啊,他变化这么大,怎么就慌神了呢?也许是他平和语气下隐藏的温柔,让她一下晃了神。
不该,不要再这样了。周听晚警告自己。
陈躬亲没有想到周听晚短短一声“嗯”下那么多的想法,他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周听晚不说的事情上。
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他不觉得周听晚是什么胆小的人,不至于会因为李艳而不说,这背后,肯定比表面更加复杂。
晚上吃饭,王海订了一家粤式餐厅,还是个VIP包厢,虽然他来北区没多久,一切还不是那么熟悉,但这个餐馆他早有耳闻,菜品佳,位置也格外难订,可见王海费了不少心思。
他走进包厢,里面除了王海,意料之中的,还有李艳。两人在看到他后,赶忙起身,满脸堆笑将他引到了主位。
王海姿态恭敬,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笑到后面脸都有些僵了。“陈总,能请您来,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今天这顿饭,您可一定要吃得开心,玩得尽兴!”
李艳紧随其后:“是啊,陈总您真的是年少有为,今天是我有眼无珠,您能来我们公司,真的让我们这里蓬荜生辉,相信在您的领导下,我们的公司会越来越好的。”
两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变着法夸陈躬亲,这话衔接的严丝合缝,像极了相声。陈躬亲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着二人的吹捧,这场景,和他想象的没有多大出路。
“两位太客气了,你们都是我的前辈,以后烦请二位多多支持我的工作。”等两人场面话说完,陈躬亲才出声,他话说的谦虚,但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那是当然。”
“陈总你是集团下来指导我们的,我们肯定配合你工作。”
谈话间,精致的粤菜逐一上桌,香气扑鼻。席间,王海和李艳轮流上阵,极尽所能地讨好陈躬亲,从行业趋势谈到个人爱好,每一个话题都试图找到共鸣。
陈躬亲回答得看似随意,实则巧妙地引导着话题的走向。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烈,但陈躬亲的眼神始终清明,他始终明白自己来这目的是什么,这场酒局,无论组织者是谁,想要得到什么,对他而言,他会将它仅仅只停留在酒局上,不会延伸更多。
眼见两人都喝得有些高了,防备心也没那么重了,陈躬亲开始把话题转到今天的事儿上,周听晚不说,不代表他就真的不会探究了。
“李总监?”
陈躬亲轻唤,和下午的语气截然不同,这一声,让旁人听了误以为他们关系不错,李艳脸颊有些泛红,在听到陈躬亲叫她后,她双眼朦胧着看向陈躬亲。
她的确是有些醉了,最开始的忐忑害怕都随着酒局深入渐渐消散,特别是陈躬亲的这一声,她仿佛觉得,好像下午那个事儿就那么过去了。
朦胧中的男人显得格外英俊,陈躬亲本就模样好看,只是两人身份的差异让李艳没有以男女视角看向他,现在借着酒劲儿,李艳才敢直视陈躬亲,心里想着,自己下午怎么能对着这样的脸发脾气,看来自己是真的被周听晚气疯了,对,就怪周听晚这个死丫头,要不是她,她和陈躬亲的第一面不会是这样,自己也不用借着这个酒局来挽回形象。
王海看李艳没应,只是直直地看向他,当她是喝醉了,私下推了推她,闷声道:“干嘛呢,陈总叫你。”
王海整了这么个酒局,一切环环相扣,他不允许有人从中分心,特别是李艳,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这种时候,哪怕喝醉了,脸红了,精神上也要保持清醒。
李艳读懂了王海语气里的严肃,她稍整神色,虽然眼色迷离,但整个人状态还是清醒了些。她不敢再放肆打量陈躬亲,刚刚就当是她喝醉了,“陈总,怎么了?”
陈躬亲不是没注意到李艳刚刚的眼神,但他心里装着更重要的事儿,李艳怎么看他,怎么想他,他根本不在意,况且,这种眼神他见多了,刚开始还觉得不自在,后面也就习惯了,酒局上总归是会有些越界,能让李艳放松戒备,也许能更快达到他的目的,知道所要知道的,那么刚刚那几眼,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总监,下午是发生了什么事?”
话题终究还是转到了这,李艳心头一紧,坐在旁边的王海,习惯性的微笑也快维持不住,他心里想着,看来陈躬亲对于下午被骂的事儿还是过不去,自己这一晚上的忙前忙后,不会落不着什么好吧,只是,总部的人说陈躬亲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那他这么问……,他不禁为李艳捏一把汗。
“陈总啊,李艳下午就是着急了,她平常不是这样的,你可以问下她部门的那些小朋友们,她对他们可好了,她对周听晚一直都是很照顾的!就是今天,今天真的就是爱之深责之切啊!”
王海先一步的帮李艳找补,他虽然不知道陈躬亲为什么问,但说点总是好的,况且,况且,今天真是例外,他这个表妹真的已经好久好久没这么骂人了。
李艳轻轻拉住王海越来越靠近陈躬亲的身躯,她知道今天下午周听晚被叫去了陈躬亲的办公室,时间还不短,足够她把委屈全部道出,自己再怎么掩饰也没有用了吧,还不如好好说,至少留下一个敢作敢当的印象。
想到这,她拿起酒杯,倒满白酒,对着陈躬亲就是一口闷下,“陈总,今天真是对不住了。”
陈躬亲对李艳突如其然的敬酒没有什么反应,他就那么倚靠在椅子上,淡淡地看向他,他其实喝得不少,但眼神清明,
他没有接话,就用这种眼神看向李艳,他知道她还有话,他就这么等着就好。
李艳在陈躬亲眼神的催促下,还没缓过刚刚的酒劲,就继续往下说,“听晚是不久前才来公司的,那个时候春招都已经结束了,公司也不准备再招其他人,但我看她学历不错,人也机灵,面试了几轮还是决定把她留下。”
铺垫的有些长,但李艳觉得还是得说下,今天的责骂并不代表她平时就苛待周听晚,当初要不是她,周听晚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姑娘怎么可能顺利在公司就职,所以,她本能地觉得,周听晚应该要把她当做是恩人、贵人,不应该去忤逆她、质疑她,所以当今天周听晚提出疑问的时候,李艳觉得自己养了个白眼狼。
“今天下午的事,是我冲动了,但周听晚也是,唉,我让她把一份合同给王总签字,就这么小的事,三岁的小孩也能办到吧,结果,她硬是没把合同给王总签,让我们差点把项目搞砸了,这么多人日日夜夜的努力,就坏在她手里,您说我能不着急吗?当初是我要她留下来,本来其他人就有微词,但我想着她能靠自己的实力打破别人的成见,结果,反而给别人造成大麻烦,我如果不狠狠骂她,但这个坏人,其他人指不定给她穿小鞋呢……”
李艳越说越委屈,她是真的陷入到自己的思维方式里,不管做得怎么不对,但只要能说服自己,那么不对也是对的,理直气壮。
陈躬亲听着李艳的抱怨,心中暗自揣摩,就是这么个事儿吗?为什么周听晚不说。他想得入神,眉头也轻微地皱起。
王海眼力见十足,他以为是自己表妹的话让陈躬亲不满意,适时打断了李艳,赶忙圆场,“艳儿,说到底还是你不对,有什么事儿,我们都要好好说,年轻人心气高,话说重了,容易伤人。”
看似在批评李艳,实则也是挺了一把。
李艳被王海一提醒,加上看了眼陈躬亲的神态,也是暗暗把话一转,“是是是,是我不对。听晚这孩子其实是不错的,我就是爱之深责之切,改明儿有空我好好和她聊下,千万不要让她有什么阴影。”
李艳话说得不真心,表面说着道歉,心里却想着,这个死丫头真是和她命里相冲。
陈躬亲知道这件事该结束了,或者,也就这么结束了,能再怎么刨根问底呢,双方当事人都想着这事儿快点过去,他如果较劲儿倒显得事儿多了。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事儿,是他的闯入,让这件事多了些特殊,亦或是,他的身份,让这事儿变得特殊。
该到此为止了。
陈躬亲身子微微向前,拿起桌上的酒,给李艳倒上,眼里噙着笑意,“李总监,你们部门人多事儿又杂,管理起来不容易,你作为主心骨,千万不能慌了神啊。”
听这话,王海暗自拍拍大腿,心想,稳了稳了,花出去的钱总归没白费。
李艳表情没有王海那么明显的放松,她偷偷舒了一口气,好歹这个事儿总算是过去了,自己今后,可得小心点。
见陈躬亲给自己倒好酒,她也拿起酒杯,她把酒杯放得往下,杯口的位置只比陈躬亲手中酒杯杯底的位置稍高些,她小心翼翼地喝下陈躬亲敬来的酒。
这场酒局结束,已是九点多,原本喧嚣的饭店也安静了下来,陈躬亲走出门,就迎来一阵凉丝丝的风,这在炎热的夏日很难得,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向已经等候他多时的车。
“陈总。”
助理恭敬地和他打了声招呼,把车门打开。
“去公司。”
坐上车后的陈躬亲难掩疲惫,他闭上了双眼。
这么晚,还去公司?助理本想建议陈躬亲有什么事儿明天再去也无妨,但从内后视镜看到陈躬亲已经闭眼的模样,想着还是算了,从这里到公司的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就让他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