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退一步》李子挺甜

2、被骂

　　回到家后，陈躬亲被父亲叫进书房。
　　“躬亲，下周你去北区的分公司看下，那里不管是人员还是公司章程上，还有些不成熟。上半年财报情况不好，需要你去坐镇。”
　　“爸，北区的分公司业务我不是很熟悉，是不是招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比较好。我还是想在集团再历练一下。”
　　陈躬亲对于父亲的安排，总是不会拒绝，所以在听到陈躬亲这么说，陈强难得的把目光停留在陈躬亲身上，试图想要找到儿子这次反抗的一丝端倪。
　　可惜，陈躬亲面色平静，似乎所说的话就真如他心中所想。
　　陈强缓缓起身，“躬亲，北区分公司形式严峻，很多问题我不方便直说，我也不好出面，需要你去解决。”
　　“知道了吗？”
　　最后一句，陈强看着陈躬亲说，比起平和的语气，眼神透露更多不容置喙的拒绝。
　　安静的书房里，因两人都谈话，氛围变得紧张，像是一根弦紧绷着，拉得快断了，断了的绳，威慑力如何，谁都不知，会崩的人痛吗？还是就这么轻飘飘地落下。
　　“好。”
　　在一分钟沉默过后，陈躬亲答应了。不管在哪，北区分公司还是集团总部，都不会妨碍他的计划，只是他不喜欢计划被打乱，特别是重要的事儿，重要的人，他想要的，是牢牢把控。
　　在这一分钟里，他没有去想北区分公司的处境如何严峻，也没有去想，离开集团后，谈好的项目该如何交接。
　　也许是在同学会上，酒喝蒙了吧。
　　本来，他应该去想的，他希望一切都在自己可控范围内，但当时，他却只回忆了车上的那通电话，想着，现在进程到哪儿了，能找到吗？
　　唉。想着想着，他竟扬起嘴角，原来平静的面庞竟然带着丝丝的甜蜜。
　　对于陈躬亲的变化，陈强这个在商场老将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子，在搞些什么，怎么这么高兴，那刚刚在犹豫什么。
　　陈躬亲在答应去北区后，他比陈强说的时间更早到了那边。这也符合他的性格，他总是会比别人做更多的准备，不熟悉他的人，总会以商业奇才夸奖他。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稍微详细点，那就是努力的普通人。这个世界，天才千千万，要想不伤仲永，唯有坚持才是王道。这个法则，他读书时代就知道了，也是这么做的，他将努力变成习惯，将天才之名轻轻托举。别人都只看到他头上的成就，却不低头看他脚下，是不会干涸的汗水。
　　北区的分公司近来也是特别热闹。大家都听说集团会派一个老总来管理分公司，别看职位大，但是个青年才俊，这一下就拉高了大家的期待，谁不喜欢看帅哥呢？
　　一个平常的午后，陈躬亲不打招呼进了北区分公司，他穿着是一身较休闲的西装，虽然面料上不如老式西装板正，但麻感的材质，给人一种自然舒适的感觉，金属竹节扣的门襟打破常规，在休闲之余又带着优雅，很好地衬托出他的气质。
　　最先看到他的前台小姐姐，一下就愣了神，好一会，她才起身，询问陈躬亲。
　　“你好，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陈躬亲递出自己前不久才做的工牌，“我是这里新进的员工。”
　　前台小姐一看工牌上的职位——总经理，眼神瞬间清朗，从花痴转化为工作模式，她开始懊悔自己刚开始动作太慢，怎么能让老总等啊。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陈躬亲，还好，从他的脸上没有看出任何的不耐烦。
　　陈躬亲在她核对间隙，细细打量着这家分公司，它的规模较其他分公司比较小，装修上多以木色为原调，深浅不同的木色，营造丰富的层次感，这种风格和其他分公司的简约大气不同，也和它的主营业务没有丝毫关系，想必当初拍板做决定的人，就是一言堂，没有和集团上报。
　　父亲怎么会允许有人这么放肆？陈躬亲这回才琢磨父亲当初说的话，“形式严峻”“很多问题”，导致这种情况的，恐怕是人为。
　　“我先来看看，别和人说我来了。”
　　听到这句话，前台点头如捣蒜，她可不想让这个新来的总经理对自己印象不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小心为妙。
　　陈躬亲随意走着，他脚步很轻，很少有人发现他，个别几个有听到动静，也在瞧了他后继续做着工作。
　　他继续往前走，前头出现了销售部的门牌，比起其他部门的安静，这个部门倒显得吵闹许多。
　　等走近一看，发现，这根本不是吵闹，是个人单方面的输出。
　　“你知道这个合同再晚些，就签不成了吗？这么多人这么多天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真的是一个绣花枕头，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还以为你名牌大学生不一样，没想到比其他人脑子更转不过来的人，我还能指望你干嘛，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我跟你说，你如果再这样趁早滚蛋。”
　　接下来是更难听的话，陈躬亲听得皱眉。
　　他顺着声音继续走近，来到一间紧闭的办公室，帘子也都拉上了，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办公室周周围布满偷听的人。个别看到陈躬亲走近，好奇地看向他，等看清楚他胸前的工牌，赶紧一溜烟跑了，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人站在办公室前。
　　里面的人还在输出，刚开始如果还算是工作上的就事论事，那这会，陈躬亲肯定，已经上升到人格侮辱了。
　　“说话啊，怎么，哑巴啊！是我错怪你了？别给我装委屈，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我能指望你干嘛。我告诉你，收起你这楚楚可怜的样子，你这招对我没用……”
　　他听不下去，未敲门就走了进去，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儿，让这个销售总监大动肝火，同时，他也想看看，那个一直忍受辱骂，不吭一声的人。
　　对于他的突然到访，坐着的销售总监李艳眼里的烦躁更上一层，她立起身，大声骂道：“你tm谁啊，没人告诉你进门之前要敲门嘛！现在人事都怎么招人的，招进来的都是傻呗。”
　　“没事就给我滚！”
　　李艳虽然奇怪来人，但看他年纪不大，语气也更加的嚣张。
　　“听不见吗？你是耳聋吗？滚滚滚滚滚滚！”
　　连续都发音，让李艳口中喷出的唾液更多，华贵的木桌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小水珠，连带着一股酸臭味。
　　办公室的另一个人，原本背对着陈躬亲，也缓缓转身。
　　只一眼，双方怔住。
　　站在陈躬亲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一直想要见到的人。
　　周听晚。
　　周听晚显然没料到陈躬亲会在这，在惊讶过后，她微微地使了个眼色，想陈躬亲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知道李艳是什么脾气，发起火来，谁都劝不住。她不想陈躬亲受她波及，同时，她也不想让他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谁都不知道你的过去，那么面子什么其实无关紧要，但若突然一个熟人出现，你的承受能力忽的就弱了。就拿周听晚，其实刚刚总监骂得再难听，她都可以左耳进右耳出，但当她与陈躬亲对视的刹那，18岁的周听晚就这么出现在她24岁的身体上，她开始觉得委屈，思考自己怎么会受如此对待。
　　陈躬亲看到周听晚微妙的面色，读懂了她的情绪转变，那透亮眸里的委屈，让人好不生怜。他想到刚刚在这间办公室，李艳骂周听晚的那些污言秽语，面色沉了又沉。
　　如果说，他刚进门是准备公事公办的话，那么现在，他准备特事特办，只要关于周听晚的，都是特事。
　　他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径直走到李艳面前，还未开口，就又遭受了一轮李艳的唾沫攻击。
　　“tmd，叫你滚你是耳朵聋了吗？你是新来的吧，我看你也别在这干了，收拾收拾回家吧。”
　　李艳神色轻蔑，因大声说话，表情也有些扭曲，保养尚好的容貌也在她歇斯底里的情况下，皱纹也更加深刻些。
　　陈躬亲靠近周听晚站，比她略站前些，明明就是向前多半步的距离，周听晚却心里涌出一股暖意，就像是有人为自己撑腰般，自己好似没那么孤单了。
　　也许，两个人挨骂也不错。周听晚这样想着。
　　见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没走，而且还向她走来，这不是挑战她的权威吗？这个公司还没有人敢这么做呢，李艳有一瞬担心，看他穿着，价值不菲，想必此人背景雄厚，但转念一想，关系能有多强，集团都进不去，还不是到了北区的分公司，这个公司是她表哥在管，无论如何，她表哥会替她兜底。
　　于是，李艳无所忌惮，她站起身来，用手指着陈躬亲，一字一句问道：“叫你滚，你是听不见吗？”
　　陈躬亲面无表情地看向李艳，眼中带着厌恶。
　　他刚想说话，旁边的周听晚却出声：“总监，他可能……”
　　“闭嘴，我问你了吗！”李艳的手指又挪向周听晚：“刚刚你一声不吭，怎么一男的来了，你就发骚了？你先想想自己的事儿吧，不要让我来给你擦屁股。”
　　说罢李艳又回头打量陈躬亲，这时她终于注意到他的工牌，“新来的？哪个部门啊，这么没规矩。”
　　她的手指轻飘飘地落在工牌上，一字一顿地读出来，“陈躬亲？你这名字有点儿意思。” “职位，职位，总…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