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退一步》李子挺甜

13、喜欢

　　“谁啊？故意的呢？”
　　王帅转身，眼睛横扫了一圈人，咬牙切齿道：“给我站出来，敢作敢当。”
　　“狐假虎威。”
　　一道慵懒软糯的声音传来。
　　陈躬亲抬眼看的时候，周听晚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周听晚，你凑什么热闹。”
　　王帅的表情不自然，但他还是强撑着。这个班级，他唯一不敢惹的就是周听晚。他搞不懂为什么周听晚会帮陈躬亲，毕竟他们根本不熟。
　　“不然呢？看着你欺负同学？王帅，你爸厉害不是你厉害，你得瑟个什么劲儿。”
　　周听晚说话的片刻，和陈躬亲一起把桌子抬起，捡了几本书。
　　唯独没有捡起，王帅的那本。
　　“周听晚，别多管闲事。”
　　“管了，怎么着？把我的书桌也推倒？你敢吗？”
　　周听晚嗤笑，眼里满是不屑。
　　王帅被噎的说不出话，他的确不敢。而且，他想象不到周听晚会是这样。
　　他和她当了一年的同学，周听晚一直都是很好相处的一人，甚至好到没有脾气。
　　但这次她第一次露出了锋芒，那居高临下的姿态却并不讨厌。
　　“王帅，不要再让我碰到你欺负同学，不然……”周听晚步步紧逼，“下次就不是扔个书那么简单了。”
　　王帅在她的紧逼下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渐渐退离了陈躬亲的座位。
　　他的脸很红，脸上的假笑也挂不住。他不敢对周听晚发火，只能对着周围人发脾气，“笑毛笑！你们很空吗？”
　　众人不想背被殃及，原本集聚的人群，都分散开来，看着是各自做事，仔细看，每个人的眼神却朝着他们这个方向。
　　周听晚不再给王帅的眼神，她收起刚刚外露的情绪，关切地问：“还好吗？”
　　陈躬亲朝她点点头，“谢谢。”
　　之后，周听晚又带着几个当时在场的同学，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教导主任。
　　很多人之前想说，但碍于王帅的势力没有说，周听晚找到他们，再三承诺王帅不会找他们麻烦。
　　他们知道周听晚的家庭背景，心里有底，也就答应了。
　　教导主任听着他们讲，眉间本就明显的“川”字更加深刻了。有几个还拍了当时的照片，王帅坐在陈躬亲的身上，挥舞拳头的样子。
　　“真的是太过分了！”
　　教导主任看着周听晚，愤怒地说。
　　那天晚自习的时候，王帅被他父亲接走了。走廊里，能听到他被掌掴的声音。
　　坐在陈躬亲身边的王玮扭头看看陈躬亲，此人面无表情，专心坐着数学题，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王玮又朝着窗外看，他坐在里面，必须昂着头才能看到。
　　“哎！你们几个，这么想出去凑热闹？”
　　讲台上看班的值班老师边说边走下来，“平时上课看你们一个个蔫了吧唧，现在却生龙活虎了。把这个放在学习上多好 。”
　　被点了名字的时候王玮低下头，按捺不住好奇心，他推推身边的陈躬亲：“你说，王帅还会回来吗？”
　　陈躬亲停下笔，他已经把最后一道大题解出来了。他其实并没有表面那般平静，那道大题，本来五分钟就能解好，这次却花十五分钟。
　　“不知道。”
　　他拿起物理习题，继续做着。王帅能不能回来，他根本不在意。这样的人，伤害不了他一点。
　　乱他思绪的那个人，是周听晚。他不懂为什么她会帮自己，明明这件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陈躬亲想不通。从这天开始，陈躬亲的注意力偶尔会被周听晚吸引。他会在同学们讨论周听晚的时候，扭头看下她；他也开始会回答一些同学的问题，释放信号，周听晚偶尔也会来问问题，他故意讲的比较快，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陈躬亲又会再讲一遍，这样他们相处时间就更久了。
　　陈躬亲把这种感情视为感激。
　　只是到了后面，开始不对劲了，他在周听晚身边会心跳加速，看到她对自己笑，他会不自觉地红脸；别的男生给周听晚递情书的时候，复杂的情绪会涌上他的心头，让他无法专心做题。
　　他擅长的事是读书，是做题，这是他能控制的，但对于周听晚，对她的感觉，他无法控制。题错了，看答案解析就知道了，但对于周听晚，他复杂的心理变化，答案是什么呢？
　　是喜欢。
　　确定这个答案是高三的下学期，那天气温很高，教室的风扇旋转着有嘎吱的声音，让人无法专心做题。他的桌王玮表白失败，一脸丧气地回到座位，整个人闷闷不乐。
　　“烦死了，喜欢一个人真的好煎熬。”他自言自语，说完还叹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你喜欢他？”
　　“啊？”
　　王玮不敢相信同桌会和自己说话，他心中的情绪刚好无处发泄，有人能和自己聊聊，也挺好。
　　“上课想着她，做作业想着她，她靠近的时间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想以后娶她做老婆，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唉，你不懂。”
　　说着说着，王玮又伤感起来，他随手抓起一张试卷，开始奋笔疾书，他准备化悲痛为努力，从今天开始，他要专心读书。
　　陈躬亲琢磨着他的话，发现他说的，不就是自己对周听晚的感觉吗？
　　原来这就是喜欢啊。
　　认清自己对周听晚的感受后，陈躬亲反倒轻松了许多。他期待着时间快点过去，最后能快进到高考成绩出来那天。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句“我喜欢你”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在那之后，陈躬亲拒绝一切周听晚的消息，他怕压抑的心再起涟漪，这种失控的感觉，经历一次就好了。
　　可没想到，兜兜转转命运又将他们聚在一起。时间给一个人带来的改变是很大的，但感情，时间却无法动摇。
　　陈躬亲将这份资料设为保密。
　　他回忆起这几天和周听晚的点点滴滴，周听晚的抗拒、戒备，想必这些都与她的经历有关吧。
　　那个阻止王帅对自己霸凌的女孩，却在多年后，对上司的辱骂，不辩一句。
　　唉，听晚。
　　陈躬亲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周听晚进入了他的梦中，他怎么追都追不到。梦里的她，脸上布满泪痕，一遍又一遍说着，“陈躬亲，我们算了吧，算了。”
　　而自己是歇斯底里的，怒吼着“绝不可能”。绝望的周听晚最终跳入大海，正当自己也准备一起跳的时候，梦醒了。
　　陈躬亲的脑门都是汗，这个梦实在是太真了，太真了。
　　他怎么会这么对周听晚，不可能，不可能，这种事绝不会发生。
　　这一晚上，周听晚心里一直想着二十万，导致根本无法入睡，早早就醒了。
　　等时间到疗养院营业的时间，她就马上拨打了电话。
　　“你好，我是302床周震的家属，昨天我收到了一个账单，说要缴费二十万，我记得不是半年前才刚缴过吗？怎么这么快又要交钱了。”
　　“你好，周女士。我现在把账单明细发到您的邮箱，您可以看下。”
　　挂了电话，周听晚打开邮箱，仔细浏览那份账单。
　　发现，其中的大开支，都是父亲发病时的治疗费用，特别是上次，父亲还进了icu，短短三天，竟然花费五万。疗养院对接的是私立医院，收费的价格比公立贵不少，且父亲的用药都是进口药不能通过医保报销。
　　周听晚对着眼前的账单默默地叹了口气，这二十万，该怎么办啊。让父亲换一个养老院？不可能，父亲在这所养老院住的习惯，且他的状态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这种关键时候，决不能换。
　　那这二十万……，找叶舒借吗？她上次已经拿给自己十万了，估计也没多少余钱了，况且，她家里一直不支持她出国留学，叶舒也是勤工俭学坚持到现在。
　　二十万沉重地压在周听晚的心头，她整个人都很紧绷，再加上又高强度工作，下午的时候，她就有些撑不住了，她压抑想吐的冲动，吞下几片药品，趴在桌上缓了又缓。
　　“没事吧，听晚。要不要和李总监请个假，我看你情况要去医院啊。”坐在她最近的同事，看周听晚脸很红，担心地问道。
　　周听晚无力地摆手，“我趴会就好。”
　　以往这些药品吃完，休息会就能好，可这次，周听晚越发觉得身体沉重，等到下班，人都走完了，她还是觉得难受。
　　晚上六时三十分，陈躬亲和助理从办公室走出来，远远的，就瞧见销售部还亮着灯。
　　不知道为何，陈躬亲就是觉得，周听晚在这。
　　他转弯，径直走到销售部，看到周听晚脸蛋红扑扑的趴在桌上，额头的发丝被汗水浸湿。
　　陈躬亲心头一紧，他赶忙跑过去，轻轻唤者，“周听晚，醒醒，醒醒。”
　　助理识趣地在门口等待着，他发消息让司机先回去，到时自己开车。这样消息也能晚点到陈董的耳边。
　　周听晚感觉身体很沉，她被绕在一个又一个梦魇中，她拼命想要睁开眼，却觉得眼皮沉重地睁不开。
　　好难受。
　　陈躬亲看到周听晚在挣扎，她的眉头紧皱，五官拧在一起，一脸痛苦。
　　陈躬亲看她这样，心里更加着急，他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臂弯上，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
　　“听晚，听晚！”
　　周听晚在梦中听到了声音，很熟悉，她寻着声音走去，绕过重重障碍，最终一道白光出现。
　　周听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