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南一夢》清歌盏墨

23、酒后

　　宋南烛带着姜槐栀来到上河镇的中心地带，这里有一条穿越上河镇的宽阔河道，河道边伫立着许多酒楼，甚至还有一座看起来颇为华丽的怡红楼。

　　这条繁华热闹的街道上，人群如潮水般涌动，喧嚣声此起彼伏，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

　　宋南烛和姜槐栀并肩而行，她们的脚步不紧不慢，如同闲庭信步一般。然而，拥挤的人流使得两人不断地与周围的行人擦肩而过。

　　突然，一个冒失鬼猛地撞上了宋南烛，毫无防备的她不由自主地向姜槐栀身边倾斜过去。

　　姜槐栀见状，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怒火，她那双好看的眼眸狠狠地瞪着那些横冲直撞、没有一点礼貌的人们，心里暗骂道：“一个接一个地撞人，难道都是瞎子不成？”

　　再看向身旁的宋南烛，只见她一脸柔弱之态，仿佛一阵微风就能把她吹倒似的。姜槐栀无奈地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丝怜惜之情。

　　于是，姜槐栀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轻轻挽住宋南烛的肩膀，将她更紧密地贴向自己。

　　如此一来，宋南烛便处在了相对安全的位置，不再那么容易被过往的行人碰撞到了。不过，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许暧昧，旁人见了，或许会误以为她们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

　　宋南烛原本就比姜槐栀矮了半个头，如今被姜槐栀这般搂着，她微微垂下的双眼恰好能够看到姜槐栀修长白皙的脖颈。

　　姜槐栀的身上披着一层轻薄的白色薄纱，若隐若现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美感；而内里则穿着一件素雅的白色长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细腻如雪的肌肤以及精致迷人的锁骨。

　　随着她们前行的步伐，姜槐栀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薰衣草香气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这股令人陶醉的香味来自于翠儿为她精心准备的香囊。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这股香气变得愈发浓郁起来，宛如一缕清风拂面，让人感到心旷神怡，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宋南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只调皮的小鹿撞了一下似的，轻轻地跳动起来。

　　那节奏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迅速传遍全身，使得她白皙的脸颊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宛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她微微抬起眼眸，目光悄悄地落在姜槐栀那坚毅而迷人的下巴线条上。那线条犹如精心雕琢而成，硬朗中透着一丝温柔，让人不禁想要伸手去触摸一下。

　　就在这一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如同潮水一般在宋南烛的心底悄然涌起。

　　这种亲密的举动对于她们两人来说，似乎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它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让宋南烛那颗原本就不太平静的心湖更是波澜壮阔。

　　这份亲近既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仿佛只要有姜槐栀在身边，世界便不会再有任何风雨；但同时，又夹杂着几分羞涩和期待，那是一种对未知情感的探索和渴望。

　　“槐栀，谢谢你。”宋南烛的声音轻得几乎微不可闻，如同夏日夜晚微风拂过荷叶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然而，即便如此轻微，姜槐栀那敏锐如鹰隼般的耳朵还是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这句话。

　　“谢什么？赶紧找地方吃饭，再不吃我可要变成生姜干啦！”姜槐栀故意用轻松幽默的语气说道，试图掩饰自己内心同样翻涌着的情绪。

　　其实，哪里有人会相信姜槐栀这个看似坚强无畏的人也会有害羞的时候呢？只是此时此刻，面对宋南烛那如水般温柔的目光，她那颗一向坚定的心也难免有些慌乱无措罢了。

　　两人挑挑选选，进了怡红楼旁的一家酒楼，不是因为姜槐栀想偷看怡红楼，而是宋南烛说这家酒楼二楼雅间可以欣赏上河镇河道的绝佳景致，可以边品尝美食，边欣赏街市繁华。

　　酒楼的木质结构散发着淡淡的沉香，一踏入门槛，仿佛连时间都慢了半拍。

　　“小二，给我们二楼最好的雅间。”宋南烛轻声吩咐，言语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温文尔雅。

　　小二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引着他们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一间装饰雅致、窗明几净的雅间。

　　坐下后，姜槐栀环顾四周，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小品，笔墨间流露出淡泊与高远，与她此刻的心境不谋而合。

　　她轻轻一笑，看向宋南烛，眼中闪烁着光芒：“这地方选得真好，看来你对这里很熟嘛。”

　　宋南烛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足以驱散一切阴霾：“偶尔来此小憩，倒是觉得这里能让人心情宁静。今日与你同来，更添了几分不同。”

　　两人点了菜，在等菜的时候，小二先端了一壶酒和两个杯子上来：“客官，这是本店新出的酒品，今日来本店的都能品尝一番。” 说完为两人满满的斟上酒液，那酒色清冽透亮，宛如山间清泉，淡淡的酒香轻轻飘散在空气中，引人垂涎。

　　她轻轻举起酒杯，对着宋南烛笑道：“既是如此，那便共饮此杯，为这难得的相聚时光。”说罢，她一口喝完，酒液滑过舌尖，甘甜而不腻，余味悠长，让人不禁闭目细品。

　　宋南烛微微抬起手中的酒杯，轻启朱唇，仅仅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而后放下杯子轻声说道：“我的酒量实在有限得紧，也就只能喝下这么一点儿，若是你喜欢这酒，尽管拿去畅饮便是。”语罢，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

　　姜槐栀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动作迅速而利落，伸手便将宋南烛面前的那杯酒夺了过去，仰头一饮而尽。

　　看到这一幕，宋南烛不由瞪大了眼睛，娇俏的面庞上原本刚刚消退下去的红晕瞬间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甚至比之前更红了几分。

　　然而，姜槐栀对此却是全然不以为意，她心中只想着不过就是两个女孩子嘛，况且自己又怎会嫌弃对方沾过的酒水呢。

　　“真是难得能尝到如此美味的佳酿啊！等会儿一定要多喝几杯才行。”姜槐栀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拿起酒壶，为自己满满地斟上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杯凑近唇边，轻轻嗅着那股浓郁的酒香，脸上满是陶醉之色。

　　这时，宋南烛看着眼前这个豪爽的女子，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娘子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这人喝醉了酒，宰了她心爱的信鸽。

　　想到此处，宋南烛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真的这般喜爱饮酒么？”

　　“嗯，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乐趣。”前世的姜槐栀每次下了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调上一杯酒，扫清一天的疲惫。只是后来……再也没有给自己喝酒的时间了。

　　想到这，姜槐栀的眼光黯淡了一下，随即又打起精神来，一饮而尽。

　　宋南烛眯着眼看着对面的人的表情变来变去，手中的酒一杯接一杯的，想让她少喝点，但又好奇这个人喝多了还会做出什么蠢事，便任由她去了。

　　当饭菜上齐的时候，姜槐栀已经将一整壶的酒喝了大半，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眼神中闪烁着迷离而又明亮的光芒。

　　她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精致的菜肴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仿佛连食物都因这酒意而变得更加美味。

　　“这菜也不错，与这酒相得益彰，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姜槐栀笑着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却更加悦耳动听。

　　她看向宋南烛，眼中闪烁着真诚与感激，“谢谢你，宋姑娘，能与你在此共享此食，我觉得很幸运。”

　　宋南烛闻言，心中那股莫名的情愫又悄然涌起，她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槐栀，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只是，酒虽好，切莫贪杯，伤了身子可不好。”

　　姜槐栀闻言，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洒脱与不羁，“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况且，有你在旁，我便是醉了，也是值得的。”

　　宋南烛闻言，心中微微一动，她这么信任自己吗？她目光柔和地望着姜槐栀，那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好一个‘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槐栀，你为什么看的那么开？” 宋南烛看着眼前醉醺醺的人，酒醉的模样让她变得更加真实而迷人，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伪装，只余下最纯粹的自我。

　　姜槐栀轻轻抬手，指尖在空中虚划，似乎在勾勒着看不见的梦境：“你可知，这世间万物，皆有定数。

　　快乐也好，悲伤也罢，都是生命赋予我们的礼物。

　　我并非看得开，只是学会了珍惜每一刻的真实感受，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都是构成我完整人生的不可或缺的部分。以前的我错过了太多，现在我重新开始想看看这世间。”

　　“重新开始......槐栀，如果有一个人一直在做伤天害理的事，还值得重新开始吗？”宋南烛一脸迷茫地看着远方，喃喃自语道。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突然冒出这样的疑问，但内心深处却似乎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希望能从姜槐栀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姜槐栀听到这话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慢慢地站起身来。

　　只见她迈着轻盈而坚定的步伐，一步步朝着宋南烛走去。当走到宋南烛面前时，她停下脚步，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从宋南烛的腰间穿过，然后轻轻地将其拥入怀中。

　　此时的姜槐栀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那混合着酒香的呼吸如春风般轻柔地吹拂在宋南烛的耳畔。

　　她用极其温柔且坚定的语气说道：“如果是你，那便值得。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但若是换成别人，我定会毫不犹豫地替天道去惩罚他们！”

　　宋南烛被姜槐栀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僵在了原地。

　　然而，仅仅过了片刻，她便完全沉浸在了姜槐栀温暖的怀抱之中。那种感觉就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直直地照进了她心底最黑暗的角落，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槐栀，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宋南烛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其中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依赖。

　　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姜槐栀这句话中的偏向，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偏爱让她的心如小鹿乱撞一般，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姜槐栀松开一只手臂，另一只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嗯，真的。” 宋南烛在连环攻势下逐渐放开自己，卸下所有的防备，今晚做一次自己吧。

　　这么多年来，宋南烛独自一人在商海中摸爬滚打，历经无数风雨和挫折。在这个充满利益纷争和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地站在她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去理解她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无奈。

　　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人，要么是为了她所拥有的财富和地位而谄媚讨好，要么就是心怀叵测地想要利用她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而，此时此刻，当她面对着眼前的姜槐栀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姜槐栀那双迷离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她，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真挚情感，仿佛能够看穿她坚强外表下隐藏的脆弱灵魂。

　　这种真诚让宋南烛感到无比震撼，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永远将姜槐栀留在自己身边的冲动。

　　宋南烛努力稳住自己有些慌乱的心绪，伸出手反环住姜槐栀纤细的脖颈，轻轻地将她拉近自己。

　　随着距离的缩短，两人的呼吸瞬间交织在了一起，温热的气息相互缠绕，使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氛围以及丝丝缕缕的温暖情意。

　　在这如水般宁静的夜色之中，宋南烛的眼眸闪烁着明亮而璀璨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她微微低下头，靠近姜槐栀的耳畔，用极其轻柔却饱含深情的声音喃喃低语道：“槐栀，你可知道？这样的你，让我觉得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我从未遇到过像你这般特别之人；

　　熟悉则是因为每当看到你，我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安定下来，就好似你便是我一直在苦苦寻觅的那个人——那个能够让我毫无保留地放下所有防备，尽情享受安宁与温馨的安心之处。”

　　宋南烛的眼眶微微泛红，这份突如其来的理解与接纳，让她多年筑起的心墙悄然崩塌。

　　姜槐栀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微微推开，只见宋南烛眼里含着泪水，满脸的疲惫不堪，跟白日里的模样截然不同，仿佛瞬间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与坚强。

　　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鬼使神差的吻去了宋南烛的泪水。

　　此刻的宋南烛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她任由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将自己包裹，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梦境中，不愿醒来。

　　泪水与笑容交织在她的脸庞，那是长久以来压抑情感的释放，也是心灵深处最真挚情感的流露。

　　她紧紧的贴着姜槐栀：“槐栀，为何不愿唤我一声南烛？”

　　姜槐栀闻言，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她未曾料到自己的一个小小举动竟能引发宋南烛如此深刻的情感波澜。

　　她轻轻抚过宋南烛的发丝，眼神温柔而坚定：“这个名字，在我心中早已千回百转。只是，我怕我的呼唤太过轻率，不足以承载你所有的重量与美好。”

　　宋南烛听闻此言，缓缓道：“槐栀，你的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是世间最珍贵的语言。南烛这个名字，自你口中说出，便是我最大的期许。”

　　“嗯，南烛。” 姜槐栀感觉阵阵酒意上头，眼神更加沉醉，口中的呼唤带着些许诱人，宋南烛轻轻拉过姜槐栀的手，让两人的掌心紧紧相贴，那份温暖瞬间传遍彼此的心房。

　　轻轻垫脚，在姜槐栀的嘴角留下一吻：“我从不做亏本生意，希望你也是。”

　　姜槐栀瞬间感觉身体的躁动，一时间僵住不知该怎么办，宋南烛见她的囧状，拉着她来到窗边，感受着外面传来的阵阵凉意，两个人心中的火焰渐渐小了下去。

　　姜槐栀被她牵着，两人十指相扣，相视一看，都甜甜的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