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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小心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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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过来的时候,秦老太就闻到厨房炖的肉汤,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肉,但今天多半是能吃到自己嘴里,想到这里,秦老太喝着翠儿倒得糖水,看着翠儿又问道:“陆娘子,这是你的丫鬟?”
陆娘子随即又把翠儿拉过来:“这也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跟二妹一起找回来的。”
秦老太一脸的茫然:“你妹妹好多,怎么都走散了还?那,都婚配了吗?” 陆娘子手一紧。
翠儿感觉胳膊上的手指力气变大,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说道:“秦老太,二姐姐与我自小被京城一嬷嬷收养,那生活虽清苦,却也能让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之后拜嬷嬷为师傅,到了年纪便可举荐入宫做宫女。至于婚配之事,我们姐妹俩都未曾想过。”
姜槐栀在一旁听得都想鼓掌了,这不仅是把后路堵死了,还拨了一层粪。
秦老太闻言,脸上的表情由茫然转为几分同情与理解,看了看她们俩的着装,确实也不像农户人家。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你们姐妹三个也是命苦,能重逢已是万幸。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诸多不易,更何况你们还经历了这样的离散。”
陆娘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轻轻拍了拍翠儿的手背。
随即转身对秦老太道:“秦老太说得是,我们姐妹三也深知此理。如今能聚在一起,已是最大的幸福。至于将来,一切随缘便是。”
翠儿也适时地接过话茬,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是啊,秦老太,我们姐妹三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便好。”
秦老太点了点头,目光中挂满了慈爱:“你们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这世道纷扰,能有个安定的家,比什么都强。对了,陆娘子,你炖的肉汤真是香,我这鼻子可是好久没闻到这么诱人的味道了。”
陆娘子闻言,笑容更加温和:“秦老太若是喜欢,待会儿可要多喝几碗。”
姜槐栀和翠儿转身来到厨房,姜槐栀偷偷给翠儿塞了一颗牛奶糖:“说得好,奖励你的。”
翠儿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反正这老太也不认识咱们,身份这种事就算胡说八道她也不知道,再说了,我记得姐姐你说的,不喜欢被人提及婚姻之事。”
“哈哈哈哈……那你就不怕你嫁不出去?” 姜槐栀笑的花枝乱颤的,翠儿将奶糖收好,看着姜槐栀摇头说道:“翠儿这辈子什么也不图,就图姐姐一个开心,能服……陪在姐姐身边,翠儿什么也不求了。”
“你这姑娘还挺上路子的,真讨喜,走,做饭去。” 姜槐栀开始择菜,翠儿则是边做饭边想:“上路子是什么意思?”
当姜槐栀和翠儿做好饭,姜槐栀进屋喊陆娘子端饭的时候,发现陆娘子竟然眼眶红红的,反观秦老太脸上的褶子都开花了。
“阿姐,端饭。” 姜槐栀拉过陆娘子,陆娘子被拽的差点摔倒,姜槐栀给她拉到自己房间:“那个老东西欺负你了?”
陆娘子一听到这话,委屈涌上心头:“没有欺负我,就是他们提出要让大丫做妾室,秦阿宝已经上了学堂,深得夫子赏识,也说秦阿宝是秀才的命,今年必定中秀才,他们家就认为咱家大丫配不上……”
“这还没考上呢就开始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了,这老不死的,还想喝鸽子汤,阿姐,别难过,咱大丫还愁没人要?笑话。” 说完姜槐栀撸起袖子就要过去理论,陆娘子知道姜槐栀的脾气,赶紧拉住她的手腕。
“别冲动,一切还在商量。”
“商量个屁啊,人家都蹦你脸上了,阿姐,我发现你这人是真软啊,谁都能来捏你两下,大丫是你女儿被欺负了你还畏畏缩缩,你不替她出头,我这个外来的小姨给她做主。” 姜槐栀出去就看到秦阿宝和陆大丫两人打打闹闹,脸都红红的。
“小兔崽子。” 姜槐栀走过去拎起秦阿宝,秦阿宝被滴溜着衣服,乖乖的跟着姜槐栀走到了院外,陆大丫也不知道姜槐栀要干什么,偷摸的跟在后面偷看。
“秦阿宝我问你,你以后考了秀才会不会嫌弃陆大丫?”秦阿宝被问的一愣一愣的,对着姜槐栀拱拱手说道:“自然是不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定会对陆姑娘极好的。”
“那如果你家中有人让你再娶一个老婆呢?” 姜槐栀问的直截了当,在这个年代的男子,十四岁就可以娶妻了。
陆大丫听到这,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也在等着秦阿宝的回答。
秦阿宝的脸色变了又变,弯着的腰终于是折了:“自然是听阿奶的……”
“好好好,你小子。” 姜槐栀恨铁不成钢,还好陆大丫没跟这臭小子接触太久,不然心都要碎成几百块了。
她瞪了秦阿宝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与失望:“秦阿宝,我以为你是个有担当的,原来也不过如此。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更不可轻易被旁人左右。
你若真心待大丫,就该明白,一诺千金,不容有二心。这世道虽是男尊女卑,但真正的情意,岂是多娶一房就能弥补的?”
陆大丫见状,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秦阿宝回答的失望,也有对姜槐栀维护自己的感激。
她走过去轻轻拉了拉姜槐栀的衣袖,低声道:“姜姐姐,别生气了,阿宝哥他……或许只是还没想明白。”
姜槐栀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陆大丫,眼中满是疼惜:“大丫,你这样善良,我担心你会受伤。记住,女子并非只能依附于男子,你的幸福,得靠自己去争取和守护。若他真心悔改,自当另说;若不然,你也无需委曲求全。”
秦阿宝听着两人的对话,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嘴里硬是憋不出一个屁来。姜槐栀觉得这孩子应该是没救了,索性拉着陆大丫回到了屋中。
此时秦老太和陆娘子还在说些什么,见到姜槐栀拎着陆大丫,眼底闪烁的怒火呼之欲出:“秦老太,今儿个这个饭你也别吃了,带着你家的秦大秀才走吧,咱家大丫不嫁了。”
秦老太一听,这哪能啊,她还指着陆大丫带过来的嫁妆呢,现在都住上大房子了,手里多少是有点银钱的,以后秦阿宝打点官道之路也能顺畅点。
“她二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秦阿宝再差也是做秀才老爷的命,你家这还是高攀了,你现在跟我道歉,我还能考虑考虑。” 秦老太也不顾什么脸面,直接心一横,把话撂这儿看看姜槐栀捡不捡。
“你在做什么白日梦,我家大丫也不比你家的大秀才差,人家三言两语就给你哄的找不着北,说你家秦阿宝能考上秀才就能考上了?咋了,考官是他爹啊?” 姜槐栀此话一出,秦老太气的眉眼横竖,指着姜槐栀“你”了半天。
“槐栀说得对,不见得你家的孙子就比人家女子优秀。” 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姜槐栀转过头,一抹熟悉的倩影出现在门口。
只见宋南烛站在门口,嘴角含笑,黑色的瞳眸墨染的纯粹,仿若那一池秋水,明明深不见底,却清澈的令人心惊。似不染人间烟火杂尘般,心思全写在那双澄澈的眼睛里了。
她静静的看着姜槐栀,姜槐栀的呼吸停止了一秒,随即快步走向宋南烛,一时间内心的涌动有些复杂:“你不是说,三日后来找我的吗?”
宋南烛眉眼弯弯轻笑一声:“信鸽什么时候到你这的?它偶尔也会迷路的。”
“怎么,就让我这么站在门口?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槐……栀?”宋南烛的声音靠近了姜槐栀,姜槐栀脑子还在想信鸽的事,希望她不要认出她的鸽子在桌上。
当宋南烛的呼吸打在姜槐栀的脸上时,姜槐栀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要拉住她的手腕,但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请。”
“还挺客气。” 宋南烛走到里屋,环视了一周后,对着陆娘子点了点头:“陆娘子。” 陆娘子局促的起身,不知道该怎么做,一时间有点迷茫。
宋南烛也不客气的坐在凳子上,看着秦老太说道:“你是这家的主人吗?为什么坐在主位上?” 秦老太看着这天降的女子,反问道:“你又是谁,她们的事哪轮得到你来说话?”
“你我本为女子,我今日之说只是为了女子,如果你觉得我多嘴,那我便不说了。”宋南烛还真是顺着杆子爬上爬下的,上去指着人家鼻子说一句,没等人家反应过来又原地消失。
“来吧槐栀,让我见识见识你这个三寸不乱之舌的功夫。” 宋南烛凑到姜槐栀的耳边轻声说道。
姜槐栀耳朵一红,随即恢复了镇定,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面向秦老太,声音清晰而坚定:“秦老太,我们今日并非为了争执谁高谁低,而是为了一个理字。
秦阿宝是否能成为秀才,那是他自己的造化。再者,婚姻大事,当以两情相悦为基础,而非金钱来作为垫脚石。”
“您口口声声说我家大丫高攀,却不知在您眼中,两孩子婚姻之事已被金钱所覆盖。试问,若真为秦阿宝好,又怎会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安排其他的事?真正的疼爱,应是尊重他的选择,支持他所想。
况且你也说过这世道女子不易,同为女子的你,又何苦为难别的女子呢?自己淋过雨,还想撕烂别人的伞?”
说到这里,姜槐栀看向陆大丫,眼神中满是温柔与鼓励:“大丫,你无需因任何人的偏见而自卑。你的价值在于你的才华、善良与坚韧。记住,你是独一无二的,你值得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宋南烛在一旁静静听着,觉得姜槐栀的话颇有几分道理,什么叫自己淋过雨,还要撕烂别人的伞?心里微微一颤,这句话好像也在说自己……
但那最后一句话……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吗?宋南烛渐渐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这人真是能说出让人意想不到的话呢。
她适时地接过话茬,声音柔和却充满力量:“女子并非只能依附于男子,她们同样可以拥有自己所想,追求自己的想做的事。我相信陆大丫将来不可限量。”
一番话说得秦老太哑口无言,她怔怔地看着姜槐栀与宋南烛,仿佛两位智勇双全的女中豪杰,用自己的话语编织了一张无懈可击的网,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深思。
秦老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从未想过,这两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如此伶牙俐齿。
一旁的秦阿宝也是默不作声,这陆二丫的二姐也是挺厉害,刚刚似乎要跟自己阿奶打起来,现在却又讲一个理字,果然女子心,海底针。
秦老太坐如针毡,随即拉起秦阿宝,深吸一口气:“阿宝我们走,陆娘子,阿宝和大丫的亲事,就此作罢吧。”
陆娘子点点头:“好,我……送送您。” 说完就要起身,秦老太微微点点头,估计还有什么话要和陆娘子说道,她拉着秦阿宝就走到了院子。
宋南烛看他们离开,侧过脸看着脸红红的姜槐栀,好像流了汗,宋南烛拿起自己的手帕贴近她的脸颊,为她擦去那滴汗水。
姜槐栀还在纳闷自己怎么文屁冲天,直接把秦老太打一顿扔出去不就好了吗?随即便闻到一股兰花香的帕子贴近了自己的脸颊,身体一僵,任由那帕子擦去自己的汗水。
“你刚刚说的那句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会是所有人吗?” 宋南烛轻声问道,声音轻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姜槐栀僵硬的点点头:“嗯,所有人。”
宋南烛眼睛里悄悄蒙上了一层阴霾,嘴里似乎说了句:“应该没有我。” 姜槐栀没有听到,只是自顾自的又说了句:“有我,也有你。”两人的话语各怀心思。
宋南烛听闻,拽着帕子的手轻轻一颤,心里默默想着,我也会被爱吗?值得被温柔的对待?
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这个女子有着莫名的亲近感,宋南烛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那阴霾似乎被姜槐栀的话轻轻拂去,留下一片清澈与明亮。
陆娘子回来后,看到这两人的气氛怪怪的,拉丝的奇怪:“你们怎么了?”
宋南烛端了端身形,姜槐栀起身对着陆娘子说道:“阿姐,这是我……东家,宋南烛宋姑娘,之前就是跟她做了生意有了银钱的。” 宋南烛打趣道:“都说了要叫我南烛,你怎么还叫我宋姑娘?”
姜槐栀挠挠头:“都一样,都一样。”
“多谢宋姑娘照顾我妹妹了,今日这饭菜也有些凉了,我去热一热,你们坐在这再聊会。” 陆娘子把饭菜端了下去跟翠儿一起去了厨房,只留下宋南烛和姜槐栀。
此时气氛又是一阵沉寂,姜槐栀突然想起了什么:“宋姑娘,我有笔生意要跟你做。”
宋南烛示意她不要着急,从身旁的腰间取过一张令牌递给她:“先不急,你把这个收下,还有这些银票,你说的那一成利润,我答应你了。” 姜槐栀看着那令牌,不明所以。
“这令牌以后你会用到的,我之前回了一趟京城,说一月后让陈掌柜交给你令牌,谁曾想,你就再也没去过,我就亲自来送给你了。”姜槐栀恍然大悟,还有这回事呢!
宋南烛看她的反应不禁笑出声:“怎么还有人会把钱给忘了。说吧,你这次要和我做什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