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南一夢》清歌盏墨

20、陆大丫的娃娃亲

　　饭后，陆娘子微笑着撵着三个孩子去沐浴，嘴里念叨着让他们好好洗净身上的尘土和汗渍。

　　而此时，姜槐栀则缓缓地掏出两个碗，趁着陆娘子还没回来，特调了两碗酒。

　　不多时，陆娘子返回屋内，一眼就瞧见了正准备举杯畅饮的姜槐栀。

　　她心头一紧，瞬间想起上次喝醉后的模样，还未等姜槐栀将手中的酒递给她，就连连摆手推辞道：“不喝不喝，我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失态！”

　　然而，姜槐栀却不以为意，轻轻一笑，仰头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口中喃喃自语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啊......”

　　听到这话，陆娘子不禁微微皱眉，关切地问道：“愁？妹妹可是有什么心事不成？不妨说与姐姐听听，说不定能帮你分担一二呢。”

　　说着，她把自己的凳子搬到姜槐栀身旁坐下，静静地凝视着她。

　　姜槐栀闻言，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轻声说道：“姐姐，有些事你是不会明白的。”

　　话音未落，她便猛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只留给陆娘子一个充满落寞的背影。

　　正当陆娘子坐在原地暗自思忖之时，姜槐栀在自己屋内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咕咕咕”声从窗外传来。

　　她转头望去，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进了屋里。

　　姜槐栀原本还有些好奇这只鸽子究竟来自何处，待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它竟是一只信鸽，而且其纤细的脚爪上还紧紧绑着一卷小巧玲珑的竹筒。

　　她心中一动，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解下竹筒，从中抽出一张卷得紧密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娟秀地写着：“三日后我来寻你。”

　　“啊？谁要来找我？这鸽子谁家的啊？”姜槐栀晕乎乎地嘟囔着，她那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泛起了红晕，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不清。

　　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鸽子，嘴里还不时打着酒嗝，那模样看上去颇有几分憨态可掬。

　　突然，姜槐栀咧嘴嘿嘿一笑，伸手就拽住了信鸽的翅膀，踉踉跄跄地朝着门外走去。

　　一路上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一般。好不容易来到厨房，她东翻西找，终于找到了一把锋利的菜刀。

　　只见姜槐栀毫不犹豫地举起菜刀，手起刀落，瞬间就给信鸽抹了脖子。

　　鲜血四溅开来，染红了案板和地面。做完这一切后，她像没事人一样，随手将已经断气的信鸽扔到了地上。

　　这时，正在屋内忙碌的陆娘子听到动静，赶忙跑过来查看情况。

　　当她看到地上那只血淋淋的鸽子时，不禁惊讶地问道：“嗯？这是哪里来的鸽子？”

　　姜槐栀抬起头，用那醉眼朦胧的双眼看了看陆娘子，然后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不……知道啊，自……己飞……来的。今……晚把它的毛……拔了，明……天给咱家仨孩……子炖个鸽子汤，嘿……嘿……嗝儿。”

　　说罢，她又忍不住打了个酒嗝，接着便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姜槐栀捂着疼痛的脑袋：“啊……真不该调酒喝，还喝了两碗，好久没喝酒了，一下来个猛的，还真是遭不住。” 此时翠儿似乎听到了姜槐栀屋内的动静，端着热水在门口轻声道

　　“姐姐醒了吗？” 听到翠儿的声音，姜槐栀立马起床穿好了衣服，拉开门看到她还是这样对自己，立马板着个脸：“我自己会打水洗漱，不用这样伺候我，哪有妹妹这么伺候姐姐的？” 说完接过翠儿手中的盆，自己去一旁洗漱。

　　翠儿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后，心里暗自琢磨着：既然姜姐姐不让我伺候她，那我便去伺候陆娘子好了。这般想着，她便转身朝着陆娘子所在之处行去。

　　此时，陆娘子正从厨房探出头来，神色严肃地看向姜槐栀，开口问道：“妹妹，你醒了？可还能记得你昨晚究竟做了何事？”

　　姜槐栀嘴里咬着杨柳枝，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晓。

　　陆娘子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呀，昨晚竟杀了一只鸽子，而且还是只信鸽呢。”说着，她将手中信鸽脚上绑着的小竹筒递到了姜槐栀面前。

　　姜槐栀接过小竹筒，仔细端详起来。只见竹筒表面似乎有一处微微凹起，她定眼一瞧，竟发现上面赫然用大字写着一个“烛”字。

　　“烛？！宋南烛？竟然是宋南烛的信鸽？”姜槐栀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

　　提及这个名字，仿佛像是触碰到了某个隐秘的开关一般，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极为紧张。

　　一旁的陆娘子瞧见妹妹如此反应，不禁面露担忧之色，轻声问道：“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是知晓这信鸽主人的身份了？私自宰杀信鸽可是大罪，弄不好是要受罚的啊。”

　　说完，又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心中暗暗发愁。自己这妹妹好不容易才从牢房之中脱身而出，谁曾想如今却又惹出了这样一档子麻烦事，这以后可怎么找婆家啊！

　　她紧握着那个小竹筒，指尖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平息内心的波澜。半晌，她才缓缓开口：“知道是知道了，到时候等她来了给她赔钱就是了，我身上还有一百两呢！”

　　陆娘子想了一下：“阿姐这里还剩一些银子，到时候也给你垫上，希望这个大人能宽厚一点吧。” 姜槐栀听到宽厚二字，想了半天也没把这两个字联想到宋南烛身上去，这女人浑身上下透露着精明，谁都别想从她身上占到一点便宜。

　　姜槐栀坐在庭院里，心里想着如果宋南烛不要钱的话，那赔点什么好呢？要不把香料粉赔给她？不行，这是自己留着跟她做买卖的。

　　这时候魂魂从她的戒指里飘出来：“主人早，睡得好饱~”

　　姜槐栀见状，歪着脑袋问：“你怎么还需要睡觉？” 魂魂一听这话，张开大嘴咬住了姜槐栀的脑袋：“要不是因为主人的信仰值太低，我也不会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陷入睡眠。”现在主人的信仰值才1.6，不能说毫无长进，起码还是涨了一点点。”

　　“那你何时会陷入沉睡状态？每次又要睡多长时间？”姜槐栀轻启朱唇，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啵的一声，将它从自己的脑袋上迅速地拿了下来，并轻柔地放置于手心之中，开始轻轻地揉搓着。

　　只见这小小的东西眨巴着灵动的眼睛，开口说道：“这个嘛，要看消耗掉多少灵力。我可是有着一定阈值的哟，如果不是灵气几乎耗尽见底，我是不会轻易陷入睡眠的。算一算，这次我已经睡了足足一天有余了，不过好在灵力也已经补回到大约百分之七八十左右咯。

　　哎呀，还有哦主人，如果我的灵气低于百分之五十并且仍处于睡眠中的话，那可无论如何都叫不醒我的哟！”说话间，魂魂的小嘴巴竟被姜槐栀不小心给拧到了一旁。

　　听到这里，姜槐栀不禁好奇地问道：“说来也怪，为何我并不需要通过睡觉来补充灵气呢？”

　　紧接着，她便运转起自身的灵气，细细感受一番后发现，体内的灵气竟然依旧充盈饱满。

　　此时，魂魂忍不住冷笑一声，略带嘲讽地回应道：“哼，你也得用灵气啊，只不过你所耗费的量实在是少得可怜罢了。

　　就那么一丁点儿，仅仅只需几个呼吸的功夫，它便能自行补足恢复。”说完，魂魂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姜槐栀是在故意炫耀一般。

　　姜槐栀见状，挑了挑眉毛，心中暗自思忖道：“如此说来，若是我将体内的灵气彻底用光用尽，那将会是怎样一种情形呢？说实话，对于自己的全部实力，我还真是不太清楚呢……”

　　魂魂神色淡定的说道：“嗯，大概是能把这个世界炸了一半吧。”

　　“哦，那我挺牛。” 姜槐栀淡定的样子比魂魂还淡定，似乎一人一魂在聊家常一样。

　　“妹妹，这些香料你是打算拿去镇上卖吗？” 陆娘子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也不知道她一大早的一直在厨房干什么。

　　姜槐栀踱步走进，就看到陆娘子在炖鸽子汤：“嗯，下午我再磨一些，可能还不够。”陆娘子点点头：“我跟你一起，不能总是让你忙碌。”

　　姜槐栀见状摆摆手：“一旦香料的销路打开了，有你忙的，你啊现在就好好照顾大丫二丫，还那两亩地。过段时间咱们给她们送学堂去，翠儿也十二岁了，不知道人家夫子收不收。”

　　翠儿在一旁听到后，急忙说道：“两位姐姐，翠儿不去读书，翠儿只想在这跟陆姐姐一起帮姐姐做事。”

　　“也行，到时候你给阿姐打下手就好。阿姐，家里地还有多久收？你打算种什么？” 陆娘子闻言回到：“稻谷收了之后先不急着种，要先打一下脱粒才行。”

　　“打一下？”姜槐栀脑海里浮出了陆娘子拿着稻谷邦邦两拳。

　　姜槐栀忍不住轻笑出声，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陆娘子的意思，连忙说道：“哦，就是稻谷收割后需要晾晒、脱粒，然后再准备下一季的耕种，对吧？我之前没种过田，对这些流程还不太熟悉。”

　　陆娘子温柔地笑了笑，手中的铲子在锅中轻轻搅动，说道：“你学东西快，这些很快就会上手的。我打算今年稻谷收完后，先种些萝卜和白菜，好储存，也能拿去镇上换些钱补贴家用。等秋季再种些其他的粮食，到时候咱们日子也能宽裕些。”

　　就在三个人唠嗑的时候，门外传来陌生的声音：“请问这是陆娘子家吗？” 陆娘子听到声音也是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放下铲子拍了拍姜槐栀的手说道：“跟大丫结娃娃亲的亲家来了。”

　　“啥？” 姜槐栀突然想起还有这档子事，赶忙跟上去看看。

　　陆娘子开了门，只见一老太身后跟着一唯唯诺诺的小毛头，手里拿着几个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外。

　　老太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痕迹，她声音中带着几分亲切与期待：“陆娘子，多年未见，您风采依旧啊。这是我家小子，阿宝，今年刚满十四岁，特地带他来看看。”

　　陆娘子闻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但眼中却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她侧身让开门，邀请道：“快请进吧，外面太阳大。妹妹，你也来见见阿宝，还有你，大丫，也来打个招呼。”

　　陆大丫从屋内走出，看到秦阿宝的样子，不禁疑惑的问道：“娘，这是？”陆大丫对自己的娃娃亲记得不太清楚，只是隐约记得自己的娘亲给自己定下过这么一回事。

　　待陆娘子把秦老太安顿好后，悄声对翠儿说：“翠儿，辛苦你去倒个茶。” 翠儿一溜烟跑去厨房开始烧水。

　　“哎呀，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想不到陆娘子都住上新房子了，我家阿宝嚷着要见大丫，今儿个就来看看了。” 秦老太拉过秦阿宝，秦阿宝的眼睛一直盯着陆大丫，小脸红红的。

　　“娘……”陆大丫被看的不自在，不由的往陆娘子身后缩了缩。

　　“阿宝，带大丫妹妹出去玩玩，奶跟陆娘子有话说。” 秦阿宝点点头，走到陆大丫身边，支支吾吾的说道：“大……大丫，粗……出去玩。”

　　陆大丫闻言，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偷偷瞄了秦阿宝一眼，见他虽有些紧张却眼神清澈，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好感。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好……好的。”

　　两人并肩走出屋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为这青涩的初遇添上了几分温馨。

　　秦阿宝鼓起勇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陆大丫：“这……这是我娘做的糖糕，给你吃。”

　　姜槐栀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想这是个好小子，不过这秦老太来干啥？

　　“陆娘子啊，自从大丫和我家阿宝定了娃娃亲，我们就少了走动，今天我带了点吃食过来，望你见谅。” 说完秦老太便把包裹递给了陆娘子，陆娘子忙说使不得使不得。

　　姜槐栀思绪又开始乱飞：好像长辈给红包，自己一边张着口袋一边说不要不要。

　　秦老太似乎注意到了姜槐栀：“陆娘子，这位是？” 陆娘子放好包裹，拉过姜槐栀，声音有点骄傲的说道：“这是我妹妹，我们失散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姜槐栀苦苦的笑了一下：“嘿……嘿嘿。” 秦老太微微皱眉：“是个傻的？” 姜槐栀立马收起笑脸，陆娘子赶忙解释：“她只是有些内敛，秦老太，中午就在这吃饭吧，都快到正午了。”

　　秦老太闻言这才舒展开眉头，满意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