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南一夢》清歌盏墨

16、没有你在的地方，却处处都是你

　　姜槐栀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丝毫不知道现在已经是什么时辰。

　　魂魂在她的怀里拱来拱去，虽然它用不着睡觉，但它就是喜欢粘着姜槐栀。

　　“姑娘你醒了？这是你的早饭。” 一名衙役端着一碗厚厚的米粥，还配了两个肉包子，一碟小菜。

　　“我们也要！”牢犯又开始嗷嗷的叫唤。

　　另一名衙役拿着佩刀一个一个的敲着牢门：“你们吵吵什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嚷嚷！再嚷嚷给你们继续关上几天！”

　　“我不吃。” 姜槐栀摆摆手，她不需要进食，也不会因为这一份吃的继续搞得牢房吵吵。

　　“要不，你出来吃吧。” 小衙役立马给姜槐栀开了门，小衙役记得姜槐栀。

　　那个打虎英雄，那个帮他阿姐报仇的人。

　　小衙役的姐姐就是当初被李昭抓走的姑娘之一，奈何自己没什么本事，没找到任何证据，没亲自给姐姐报仇。

　　自己原本想着进来之后找到捕头的漏洞，结果这个人藏得太好，自己都靠近不了。眼前的这个人，几句话就让铺头落了马，小衙役十分尊重姜槐栀。

　　姜槐栀不吱声，只是静静的端坐在地上，像极了油盐不进的死刑犯。

　　“姜姑娘，姜姑娘！姜……姑娘你这是？” 于正三步并一步的走过来，就看到小衙役端着饭站在开了牢门的门口，一脸的委屈样。

　　“大人，她不吃饭。” 小衙役看看米粥，看看于正，看看姜槐栀，像极了追着孩子喂饭，孩子不吃还被婆婆骂的小媳妇。

　　“吃点吧，姜姑娘，本官有事求助于你。” 于正走到姜槐栀身边。

　　想凑近说，发现不太好，就蹲在她面前轻声说：“今日府上来了贵客，你去做点好菜招待一下。”

　　“不行。”

　　“一桌子五十两。” 于正竖起五根手指头。

　　“好。”姜槐栀立马折了腰，起身就拍拍屁股要往外走。

　　“诶，饭。” 小衙役端着饭又跑到姜槐栀面前，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姜槐栀看。

　　姜槐栀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小衙役手中的饭菜，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谢谢，不过我真的不需要。不过，如果你愿意，这饭菜可以分给其他需要的狱友，他们或许正饿着肚子呢。”

　　小衙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连忙点头：“好嘞，姜姑娘，我这就去分给他们。”说着，他便转身快步离去，心中对姜槐栀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姜槐栀跟在于正身后，穿过曲折的走廊，来到了县衙的后厨。

　　“来的是什么人？有什么忌口的吗？” 姜槐栀清点着后厨中的食材，不愧是衙门，食材多的眼花缭乱。

　　“一位是我的恩师，一位是……游医，都是年纪大的，吃不得刺激性，但就好酒。”于正思考了一下回答。

　　“明白了，那我便做些清淡又不失风味，又能与美酒相配的菜肴。”姜槐栀一边说着，一边灵巧地挑选着几样时令蔬菜与新鲜肉类。

　　她心中已有了几道佳肴的构想，应该符合那两老人口味。

　　“对了，大人，不知是否有上好的米酒或是自酿的果酒？”姜槐栀转头询问于正。

　　“自然有，我们县衙后院藏了几坛好酒，正是为了招待贵客所备。我这就让人去取来。”于正闻言，立刻吩咐一旁的侍从去取酒。

　　不久，后厨内便忙碌起来，姜槐栀手法娴熟地切配着食材，蒸汽从锅中袅袅升起，带着食物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后厨。

　　她先是做了一道清蒸鲈鱼，鱼肉细腻，搭配特制的酱汁，既保留了鱼的原汁原味，又增添了层次丰富的口感。

　　接着，她又动手准备了一道小鸡炖蘑菇，蘑菇的香气与鸡肉的鲜美完美融合，令人垂涎欲滴。

　　同时，她还准备了几道素菜，如翡翠豆腐、凉拌时蔬，以平衡餐桌上的营养与口感。

　　这里食材倒是挺齐全，只是少了很多关键性的调料，姜槐栀都是偷摸让魂魂趁人不注意吐进去。

　　这些菜虽然常见，但没有现代的调料，味道自然是不同。

　　姜槐栀做完最后一道菜，抹了抹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做了厨娘了？

　　于正早已去了会客厅陪着那两老顽童吃饭，一下子把姜槐栀给忘了。

　　藤固安嘬了一口于正私藏的酒，吃着鲈鱼，顿时眼睛一亮：“这鱼肉质细嫩，汤香鲜美，一点都不腻，鱼片嫩黄爽滑，味道简直是妙不可言。再加上于小子的酒，更美了。”

　　白煜早已被翡翠豆腐俘虏了嘴，白煜牙口不好，吃不了太硬的东西，这豆腐正是他的心头好，心里吃美了，也对早上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了。

　　“白老头，我们是不是把人家姜姑娘给忘了？”藤固安笑眯眯的看着吃美了的白煜，

　　白煜抬头踢了于正一脚：“快去把姜姑娘请过来！我们记性不好你也不好吗？”

　　于正匆匆忙忙赶到后厨，自己只有在这两位面前，是一点架子都没有的。

　　此时的姜槐栀在脑海里思考要不要弄点大料凑个十三香出来卖，这不得挣得盆满钵满的？

　　说干就要干，姜槐栀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各种大料……

　　“姜姑娘！快随我去会客厅！” 于正打断了姜槐栀的思考，姜槐栀理了理衣服，端正了一下便跟着于正去了会客厅。

　　一入会客厅，两个老头就盯着姜槐栀看。

　　“哈哈哈……姜姑娘真的是人好看，做饭也相当有一手，老朽服气。” 藤固安嘬了一口酒。

　　白煜点点头：“也难怪那群孩子挤破头要救她出来，诶，你说那两小子是不是看上姜姑娘了？” 说完往嘴里塞了个蘑菇。

　　姜槐栀听的一愣一愣的：“多谢两位前辈夸奖了，斗胆问一问，什么叫挤破头也要救我出来？”

　　白煜和藤固安相视一眼：“那你不知道是谁要救你出来吗？”

　　于正拉着姜槐栀坐下，开始娓娓道来。

　　“这位是我的恩师，白煜老爷子，这位是藤固安，藤老爷子，白老爷子的儿子，白哥和藤老爷子的侄子藤磊，都想要救你出来，可能说他们名字你不清楚，但我要说月阳茶楼的厨子和掌柜的，你就知道了。”

　　姜槐栀恍然大悟：“那掌柜的不是姓陈吗？”

　　于正微微一笑，解释道：“陈掌柜是化名。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吃饭吃饭。”

　　姜槐栀也没继续自讨没趣，看着他们喝着酒，心里一琢磨：“白老，藤老，我这里有酒，你们要尝尝吗？”

　　一听这话两老头眼睛立马亮起来。

　　“好好好，快拿给我尝尝。” 白煜有点迫不及待了，没有一丝长辈的模样。

　　姜槐栀轻笑，从袖中取出两个小巧精致的瓷瓶，轻轻放在桌上，那瓷瓶上绘着淡雅的山水图案，仿佛能透出丝丝酒香来。

　　“二位前辈，这是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取自高山之巅的清泉与山间野果共酿，口感清冽中带着果香，最适合饭后小酌。” 其实就是姜槐栀平时自己会喝的发酵果酒。

　　藤固安早已按捺不住，伸手便欲取瓶，却被白煜轻轻按下，“藤兄莫急，好酒需得慢慢品，岂能失了风度。”

　　说罢，于正亲自为两人斟酒，那动作行云流水，尽显大家风范。

　　酒液入杯，色泽晶莹，宛如晨露，轻轻摇晃间，香气四溢，引得周围空气都似乎变得柔和起来。

　　姜槐栀见状，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举杯道：“今日能与诸位前辈共饮，实乃小辈之幸，请！”

　　四人碰杯，清脆的响声中，各自饮下这杯佳酿。

　　白煜闭目细品，随即睁开眼，赞叹道：“好一个‘云雾醉’，果真是名不虚传，入口绵柔，回味悠长，仿佛能洗净尘世烦恼，让人心旷神怡。”

　　藤固安亦是赞不绝口，连声道：“妙哉！妙哉！此等佳酿，当世罕见，槐栀，你果然是个有心人。”

　　一顿酒足饭饱后，白煜便询问起姜槐栀与宋南烛的关系。

　　姜槐栀略显惊讶：“白老你也知晓宋姑娘？”

　　“是啊，那丫头可精着嘞，小小年纪，硬是闯出比他爹还要高的名声，试问整个商界，谁不认识宋南烛？可惜啊，这个时候不对，不然……” 白煜暗叹一声。

　　怎么都喜欢说话说一半的。

　　“不知道宋丫头什么时候再来看看我们，有点想她了呢，上次还说要带好酒来，我倒要看看比不比得上姜丫头的云雾醉。”

　　藤固安闻言，哈哈一笑，捋了捋胡须道：“白兄，你这就心急了吗？宋丫头行事自有她的章法，她若有心，定不会忘了我们这帮老骨头。不过话说回来，槐栀这云雾醉确实不凡，能与之媲美的佳酿，世间确实难得一见。”

　　姜槐栀闻言，脸上浮起一抹红晕，谦逊道：“前辈谬赞了，槐栀不过是借花献佛，这云雾醉乃是家族中一位长辈所赠，我不过是个传递者罢了。

　　至于宋姑娘，她确实是个非凡之人，我与她虽相识不久，却深感其才华与胆识皆非池中之物。若有机会，也想与她探讨一番。”

　　于正这时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说起来，宋南烛的父亲宋先生，当年也是我们这一辈的佼佼者，他的远见卓识和果断决策，至今仍为业界所称道。南烛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不枉费宋先生的一番栽培。”

　　白煜点头赞同，目光深邃：“是啊，岁月匆匆，转眼间又是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这把老骨头要不行了哦。”

　　饭毕，白煜和藤固安一起离开了县衙，只留下于正和姜槐栀。

　　“姜姑娘，我给你安排了住处，一会有人带你去。” 于正掏了掏袖子，从袖子里掏出了一百两银票。

　　“还有这原本答应你的桌钱，这多出的五十两也希望你收下，就当是买酒钱了。”

　　姜槐栀微微一愣，随即婉拒道：“于大人，您已安排妥帖，住处已是感激不尽，这银两实不敢受。我虽为女子，但亦知无功不受禄之理。若真有需要之时，再向您开口不迟。”

　　于正闻言，笑容里多了几分赞许：“姜姑娘果然性情高洁，令人钦佩。既然如此，我便不强人所难。不过，若你日后在城中遇到什么难处，或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这县衙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姜槐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多谢于大人，您的恩情我记下了。若真有需要，定不会客气。”

　　姜槐栀最后只拿了五十两离开了县衙，用五十两博得县令的好感，倒也不错。

　　不过话说回来，宋南烛是真厉害啊，人脉强，经商能力也强，下次真得跟她探讨探讨经商，说不准以后还能一起合作挣大钱。

　　想到这里姜槐栀似乎已经想到自己数钱数到手软，不禁笑出声。

　　“姐姐在笑什么呢？” 于正安排了一个小丫鬟带着姜槐栀去新住处，也负责照顾姜槐栀一个月。

　　小丫鬟名唤翠儿，见姜槐栀笑得如此开怀，也不由得被这份情绪感染，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姐姐可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说来给翠儿听听，让翠儿也跟着乐呵乐呵。”

　　姜槐栀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觉得未来可期，心中欢喜罢了。新住处在哪儿？快到了吗？”

　　翠儿闻言，忙引路前行，边走边介绍道：“姐姐的新住处是一处小院，虽不大却十分雅致，又清净，于大人特意吩咐了要好好收拾一番，好让姐姐住得舒心。从这里走过去，穿过两条街巷就到了，不算远。”

　　姜槐栀点点头，心中对于正的安排颇为满意，同时也不忘询问翠儿的情况：“翠儿，你在县衙多久了？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翠儿低头想了想，回答道：“奴婢在县衙已有三年光景了，平日里主要负责打扫于大人的书房，偶尔也帮忙处理些杂务。今日能来照顾姐姐，奴婢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姜槐栀听罢，微微一笑，道：“能得你照顾，是我的福气。往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还长，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管告诉我。”

　　两人边走边聊，不觉间已到了小院门口。院门轻启，一股淡雅的花香扑鼻而来，院内布置得既简约又不失雅致，几株翠竹挺立，旁边是精心修剪的花丛，各色花朵争奇斗艳，为这静谧的小院增添了几分生机与色彩。

　　“姐姐，这便是您的新居了。”翠儿轻声说道，脸上洋溢着为姜槐栀感到高兴的笑容。她推开门，引领姜槐栀步入院中。

　　姜槐栀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感激。

　　她轻轻抚摸着院中的一株兰花，那兰花虽不张扬，却自有一股清逸之气，正如她此刻的心境。“真是好地方，于大人真是有心了。”她轻声赞叹道。

　　翠儿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骄傲与欣慰，仿佛这院子的雅致也是她的一份功劳：“姐姐喜欢就好。”

　　姜槐栀点点头，她转身看向翠儿，温柔地笑道：“翠儿，你辛苦了，接下来就麻烦你帮我打点一番，我有些累了，想先休息一下。”

　　翠儿连忙应道：“姐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和换洗衣物，您先稍作休息。”说完，她便匆匆离去，留下姜槐栀独自在院中。

　　姜槐栀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安详。

　　她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魂魂从她的袖中窜出，轻巧地跳上桌，用那双灵动的眼睛四处打量，似乎也对这新环境感到好奇。

　　“魂魂，你能化出种子来吗？”姜槐栀捏着它的脑袋，来回揪着。

　　魂魂已经习惯了姜槐栀没事就把自己捞过来揪两下，也不躲：“只要主人你想的够详细，我就能化出来。”

　　“种子要什么详细，就只能想象……它最后开花结果的样子？”说完姜槐栀尝试了一下，魂魂也开始感应。

　　不一会，魂魂从嘴里吐出几粒种子，姜槐栀小心翼翼地接过八角种子，又问道：“你能在天地里化出几亩地吗？除了这个，一会还得化点别的，不过还是得先试试能不能结出果实来。”

　　魂魂点点头：“好，主人你等我一会，好了我会叫你的。” 说完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