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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套娃效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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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王氏家中之后,陈奇不紧不慢地走着,与姜槐栀并肩而行。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抬起手,将手伸进自己的袖子里摸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趁着周围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将其塞进了姜槐栀的手中。
紧接着,他又压低声音,用只有姜槐栀才能听清的音量说道:“我是宋姑娘派来的。”
姜槐栀心中一惊,忍不住低声问道:“她怎么会知道小河村没有里正呢?”她不禁暗自思忖起来,难道宋南烛有着通天的本领不成?想到此处,她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待陈奇将纸条成功塞到姜槐栀手里之后,便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她的回应。
而姜槐栀则迅速地将纸条收好,然后抬头看向陈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只听陈奇缓缓解释道:“宋姑娘虽然只是一介生意人,但她向来善于经营人脉关系,自然需要打通各种官路。所以,像这种消息自然能够轻而易举地传入她的耳朵之中。今日之事,实在是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姜姑娘不要见怪。其实,我的本意也只是想要借此机会震慑一下这群村民罢了。”
陈奇的声音低沉而诚恳,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歉意。
然而,姜槐栀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追问道:“那……那你该不会真的让于县令把我关进大牢里面去吧?”
陈奇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安慰道:“姜姑娘请放心,于县令他也是我们这边的人。”
姜槐栀一听这话,默默说道:“原来你们官商勾结、沆瀣一气啊。”
陈奇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事已至此,还希望姜姑娘能够多多担待。这段时间可能就要委屈您先在镇上住上一个月了。不过,请您放心,一个月之后,陈某定会亲自前来迎接您的。”
说完这些话,陈奇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走去。
“那就送到这里吧,姜姑娘。您尽管放心便是,我一定会多多关照您的阿姐的。”陈奇看着姜槐栀,郑重其事地做出了承诺。
随后,他朝着姜槐栀微微拱手。
陆娘子满脸愁容,眉头紧蹙,眼中满是惆怅之意,喃喃自语道:“妹妹啊,姐姐真是没用......”声音之中带着无尽的自责与愧疚。
姜槐栀连忙宽慰道:“阿姐,你莫要再说这些胡话了!放心吧,不过短短一月时间,我定会回来的。好好照顾二丫,到时候,还望阿姐能多做些美味佳肴,为我接风洗尘呢!”
陆娘子听了这话,微微点头,抬手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做好饭菜等你回来的。”
此时,姜槐栀轻叹了一口气,转身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旁边的里正,并轻声嘱咐道:“陈里正,家中突遭此变故,实在令人唏嘘。在这房子尚未盖起之前,这盖房所需的费用便暂且交由您保管。若是银子不够,您可去找于县令。”
于县令听闻此言,顿时瞪大了双眼,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找我作甚?难不成还要我亲自来盖这房子不成?”
然而他嘴上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无奈地应承下来。
待到姜槐栀和于县令一同离开小河村之后,姜槐栀从怀中取出一张小小的纸条。
只见纸条之上,一行行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只一眼便能认出这正是出自她手。
上面写道:“居安思危,思则有备,备则无患。”短短的十二个字,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让人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嚯!这女人可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姜槐栀不禁笑出声,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向来都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做起事情来常常是一股脑地往前冲,哪里还会顾及什么后果不后果呢?
然而此刻,她却美滋滋地将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手中的戒指里,仿佛那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一般。
做完这些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日后行事确实得稍加留意些才好。”
不知不觉间,姜槐栀已经踏上了去往上河镇的路途。
当太阳渐渐西沉,天色也逐渐黯淡下来时,她终于到了镇上,就是形象不太好。
路过那家熟悉的月阳茶楼,透过窗户望去,只见里面人头攒动,座无虚席,好不热闹。姜槐栀见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陈掌柜不经意间抬起头,目光恰好落在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姜槐栀身上。
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发出一连串惊讶的呼声:“咦?诶?啊?????”
显然,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难以置信,一时之间竟然回不过神来。
片刻之后,陈掌柜如梦初醒般地急忙唤来了一只信鸽,手握着毛笔,沉思良久,最终还是慎重地写下了一封信,并将其仔细地塞进了信鸽脚上的圆环之中。
正当陈掌柜全神贯注地放飞信鸽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怎么了老陈,好久都没见你召唤这只小鸟啦。”原来是白哥从后厨走了出来,身上还带着浓浓的油烟味道。
听到这话,陈掌柜一脸嫌弃地转过头对白哥说道:“哎呀,你快离我远点儿,浑身臭烘烘的,难闻死了!我刚才瞧见姜姑娘居然被关在了牢笼里,也不知道究竟是犯了何事……不对不对,以她的为人,应当不至于犯下什么过错,说不定是遭人诬陷了。毕竟,她可是小姐身边的人呐!”说着,陈掌柜又忍不住摇了摇头,眉头紧锁,满脸担忧之色。
“姜姑娘?就是那个做菜的小丫头片子?他娘的,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冤枉她?老子我还没来得及跟她好好切磋一下厨艺呢!”只见白哥怒气冲冲地直奔后厨门口而去,嘴里一边骂骂咧咧着。
到了后厨门口,他停下脚步,抬头挺胸,然后吹响一声清脆的口哨。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身姿矫健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闪现而出,单膝跪地,低头抱拳行礼道:“二爷。”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敬意。
“这个令牌拿好,速速回家去找我爹,让他亲自前往县衙将那个姓姜的姑娘给我带出来。”白哥边说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银光闪闪、做工精美的纯银牌子,郑重其事地递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令牌,随后起身,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另一边,姜槐栀已经被于县令带人押解回到了县衙。
于县令转头看向姜槐栀,压低声音轻声嘀咕道:“这些年来啊,咱们这上河镇能够有如今这般繁荣景象,可真是多亏了宋姑娘的大力支持和慷慨相助。
要不是有她,只怕这上河镇至今仍然是个一贫如洗的穷苦小镇。所以对于宋姑娘,我一直都是心怀感激之情。
而你既然是她的人,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于你。只是今晚,恐怕得暂时委屈你在这牢房里过上一宿啦,等到明日一早再做其他安排,这样也好掩人耳目,避免节外生枝。”
“我自然不会介意这些,可我究竟何时竟变成是她的人了?她到底都对你们说了些啥?”姜槐栀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好奇之色。
自从陈奇被特意安排至小河村开始,她心里便一直感到十分怪异。
自己与那女子不过仅仅见过两面而已,怎地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能如此要好?
“宋姑娘可是个极其爱惜人才之人呐,依本官之见,想必她定然是看重了你身上所具备的某些常人皆无的独特优点吧。”
若是这番话语出自宋南烛本人之口,或许其中含义又会有所不同,但此刻说出这话的乃是于县令,所以自然而然地就认为宋南烛是相中了姜槐栀精湛的厨艺。
“原来是个贪吃鬼。”姜槐栀忍不住轻声嗤笑起来。
“嗯?你方才说什么?”于县令好似并未听清,他只瞧见姜槐栀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笑意。
“哎呀,没啥没啥!但说实话,我感觉宋姑娘在我身上花费的心思实在是有些过多了,着实让我颇感不适。劳烦您回头帮我转告她一声,对于她的好意我心领了,也非常感激,然而真的无需这般大费周章。”
言罢,还未等于县令回应,姜槐栀便已被一旁的衙役押解着带往了牢房之中。
于县令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心中暗自思忖着该如何回复那封信。
他喃喃自语道:“回信到底该怎么写呢?先写上姜姑娘对宋姑娘心怀感激之情吧。可是接下来的话要不要如实告知宋姑娘呢?哎,要知道以往那些胆敢拒绝宋姑娘的人,他们的坟头草恐怕都有十米高了!”
一想到这里,于县令不禁打了个寒颤,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不堪回首的恐怖回忆。
带着满心的纠结和忧虑,于县令缓缓踱步回到屋内。
他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苦思冥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写在了信中。
写完后,他赶忙唤来一名亲信,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用快马将信件送往京城。
再说那姜槐栀所在的牢房,简直就是牢房中的 VIP 房间啊!它就位于衙役们值班之处的正前方,不仅有人认真清扫,而且里面早就准备好了柔软舒适的被褥。
只见一名衙役毕恭毕敬地打开牢门,微微弯腰说道:“您请进。”
然而,这一幕却引起了其他牢犯们的不满,他们纷纷大声叫嚷起来:“喂!凭什么她能有被子?我们也要被子!”一时间,牢房内喧闹声此起彼伏。
“吵吵什么!都给我闭嘴,不许再吵了!”那名衙役猛地抬起头,怒目圆睁,朝着众人大声怒吼道。
听到这吼声,姜槐栀连忙示意衙役将准备好的被子收了回去。
毕竟,要是不这么做的话,这帮人估计会吵闹整整一宿,而她可不希望自己宝贵的美容觉就这样被无端打扰。
第二天清晨,天色尚早,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一片,于县令还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时,突然间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于县令的房门竟被人一脚踹开。
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于小子!”
来人乃是一位身着白袍的老者,那身洁白如雪的袍子仿佛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辉,使得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精神矍铄。
他的胡须经过精心打理,整齐而洁净,犹如银丝般垂落在胸前。
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明亮如炬,四下扫视一番后,便定在了仍在揉着惺忪睡眼的于县令身上。
紧接着,只见他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径直朝于县令走去。
“这可真是稀奇事儿,我居然在这里瞧见我的老师了!”于县令一边心里暗自嘀咕着,一边迷迷糊糊地想着干脆再次一头扎进梦乡之中。
然而,就在他即将合上双眼之际,一只大手忽地扇到了他的脑门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于小子!我都大老远跑来看你了,你竟然还敢睡觉?”老者怒声呵斥道,声音震耳欲聋,瞬间将于县令从混沌的睡意中彻底惊醒过来。
“老师?真……真的是您老人家?您怎么会突然来到此地?快快请上座!”于县令满脸惊愕之色,手忙脚乱地迅速穿好衣物,又匆忙搬起一张凳子,恭恭敬敬地递到白煜面前,请他入座。
这位不速之客正是于县令的恩师——白煜。
此时,白煜微微捋了捋下巴处的胡须,眯缝起双眸,仔细端详着眼前略显狼狈的于正。于正则在白煜的注视下愈发慌乱起来,赶忙将衣衫整理妥当。
“说吧,你和我家那个混小子最近到底在折腾些啥名堂?”白煜斜睨着于正,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
于正听到这话,额头上不禁滑落一滴冷汗,结结巴巴地回应道:“白……白二爷吗?我……我没干啥呀,当……当然,白二爷肯定也没干什么坏事。”
“哦?那二小子给我传信,让我从你这带人过来,怎么,你两臭小子还有事瞒着我了?” 白煜拍了一下桌子。
于正和白哥自小在同一书院,白哥不好读书,爱琢磨食材;相反,于正因为家境贫寒,一直拼命读书,白煜作为他们的夫子,自然心疼于正,将于正收为关门弟子,这白煜也不是普通人,而是前朝退下的掌院学士,创立了清正学府,在里面做了山长,但不经常出面,只是偶尔过去指点一二。
“嘿哟,我说这谁啊!白老头子,你也在这啊!” 白煜一听到这声音,就撇过头哼了一声。
只见穿着一身黑袍的老头进来,像个老顽童一般:“白老头子,干啥呢,还生我气呢啊?我不就是多喝了你两杯佳酿嘛!”
于正算是慌了,今儿个除了老师来了,这远近闻名的黑袍老者正是老师的死对头,藤固安。
藤固安虽不正经,但医术了得,现在宫中的御医多数都是他教出来的。两人一黑一白,一碰面就要吵。
白煜没好气的说道:“老藤头,你来这干什么,我记得于小子不是学医的啊。”
藤固安看了一眼于正,眼里还是不舍:“嗨,当初于小子要是拜我为师,现在起码也是皇上身边的御医了,你看看,跟了你,现在还只是个县令,小子惨哦。”
于正急忙阻止:“藤老,先别急,你先说说为何事而来?”
“嗨呀,差点忘了正事了,淼儿给我传信,让我救一个姑娘出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姑娘让淼儿这么上心。” 白煜皱了皱眉头。
于正微微张开嘴巴,迟疑地问道:“这姑娘……是不是姓姜?”
话音刚落,两位老者迅速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于正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原本低垂着的脑袋也能抬起来了。
他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这可真是一场误会!”
一旁的白煜见状,不由得捋了捋下巴处那长长的胡须,将目光投向同样一脸好奇之色的藤固安,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于正则显得有些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吭哧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姑娘嘛,宋姑娘早就已经把人给救下了,害得您二位老人家白白跑了这么一趟呐。”
听到这话,白煜的眉头紧紧皱起,追问道:“宋丫头?她为啥要去救这个姑娘呢?还有我儿子,他为啥也要救?再者说,就连老藤头你的侄子都想要出手搭救这位姜姑娘,难不成这姜姑娘有啥特别的来头不成?”
她……她做饭好吃。”
只见白煜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猛地一拍面前那张雕花梨木桌,发出一声巨响,这声音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微微颤动起来。
“胡闹!”白煜怒不可遏地吼道,他瞪大双眼,眼中似有怒火燃烧。
平日里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他何时受过这般屈辱,竟然被人告知自己亲自放下身段去捞回来的人只是一个会做饭的厨子!这简直让他觉得颜面扫地。
一旁的藤固安却像是没察觉到白煜的愤怒一般,依旧笑嘻嘻地问道:“有多好吃啊?我能不能尝一口呢?”
说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花,一道道褶子挤在一起,仿佛一朵盛开的花。
听到这话,白煜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藤固安怒斥道:“老藤头,这些孩子们不懂事瞎胡闹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你就在这儿待着吧!我走了!”
说罢,白煜愤然起身,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
藤固安神色焦急地一把扯住对方的衣袖,急切地说道:“别走啊!留下来一起吃上几口嘛,反正你人都已经到这儿了,就和于小子好好叙叙旧呗。今天我们两老兄弟可得多喝上几杯酒,痛痛快快地聚一聚!”
于正一边抬手擦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一边回应道:“这个……我还得先去问问姜姑娘的意思才行。”
“对对对,赶紧去问问!能够让小二白捞的厨娘,可真是让人感到好奇呢。话说回来,我记得小二白的师父好像是张大头对吧?那个老家伙可是当了一辈子的御厨啊!”
藤固安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手上更是不闲着,又是连说带劝又是生拉硬拽,好不容易才将白煜给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