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弯弯》》玉凡瑶

8、第八章 方奇的心怯

　　街心花园/
　　黑夜开始来临了，喧闹的街头也开始慢慢变得略有些安静，但是川流的人群依然那么忙碌，想来，那是追赶幸福的脚步。方奇与米艾两个人正默默地坐在街心花园的花坛边沿上，老远就看见米艾的两条腿在那里晃悠晃悠，一副悠闲样。而方奇只是看着满天星光的夜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透过这层层淡淡的夜，仿若天上的星星把这两个可爱的小身影挨得更近了。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已经完全弥漫了下来，路灯也亮了起来，即便是微弱的，却仍将路上行人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华灯初上，夜很美！看着路上匆忙行走的人群，走路的，开车的，年轻的，年老的，脸上都是一样的急切，脚下都是一样的匆忙步伐。
　　刚才的生日欢愉早已消失殆尽，此时独留米艾一脸伤感，‘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生活’，“这些人每天不停地忙碌着、追逐着自己想要的幸福，起早贪黑，不辞辛苦，你说，他们都幸福吗？”
　　此时的方奇，因为听到米艾的问话，不禁转过头来，但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仿佛此时米艾的头发特别惹眼似的，便不由自主地伸出自己纤细的手，就这么轻轻地摸着米艾的头发。米艾看到方奇那样，一脸吃惊，在她的眼里，方奇根本就是一个很安静的家伙，可是，现在。但方奇根本无视她的诧异面孔，那只修长而又好看的手，就那样专注地摸着她的头，像是爱上了她那头在阳光的眷顾下黑的发亮的及肩秀发，即使那头黑发并不柔丝顺滑，但其实还带着点自然卷，所以头发的尾部总是东翘西翘的，谈不上特别，也称不上美丽吧，为什么？米艾的脑门上冒出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如果，我告诉你，我有一个星期没有洗头了，你还能再摸下去吗？”米艾飞来一笔，一脸奸笑。
　　此时，方奇的手一顿，米艾以为他会不动声色地，但非常迅速地把手收回去，并且很努力地维持着该有的优雅，决不让人发现他有一丝丝的失礼与狼狈。但是她猜错了，方奇他没有，他手顿住只是因为正专心在看着米艾，以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她，手非但没有回去，反而——肆无忌惮！
　　“你？”
　　此时，米艾突然大叫了起来，因为那只在她眼里向来有礼的手正在做着不可饶恕的事情，就是在她的头上乱拨乱撩，把她的头都快搅成鸡窝了，哦，天！他今天怎么了？他该有的矜持和道德呢，米艾很想开口问方奇，最好能够把他问道无地自容。可是，因为她正在忙，忙着反攻回去，也忙着笑，于是，这个念头便没有机会付诸实行了。可是，想反攻，谈何容易，这时候，身高和手臂长度的差异就是件血淋淋的事实了，虽说，方奇跟米艾是同龄，但是后天的不足让米艾根本够不到方奇的头，两只爪子乱挥乱拍的，顶多只能把他的衣服给拉皱，再也没有更多漂亮的战绩。
　　方奇笑了，看到米艾的闹腾，他的笑是极之真心的，他眼里有她，专注地看着她，为了她的张牙舞爪而笑，不知为何，这时的方奇就想看着眼前的米艾那上气不接下气的微笑，原来他的小猫也长大了。
　　“方奇，住手，”米艾开始受不了，皱眉，大叫。
　　“米艾，你也长大了？”看着米艾，方奇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语，“这么快？”
　　“什么？”米艾诧异，吃了一惊，“老大，我们今天才认识的吗？”
　　“嘿嘿，不是，不是，”方奇也被自己刚才失态的动作吓了一跳，此刻，被米艾的一声大吼活生生地给拉回了思绪，这才回过神来，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傻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时间过的很快罢了，感觉一眨眼的工夫，你就成大姑娘了，在我的眼里，你一直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疯跑的小丫头呢。”
　　“哦，对啊，”米艾并没有去理会刚才被方奇搅拌出的鸡窝头，只是看了看方奇，然后便茫然地看着天空，一脸失落，“对啊，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我都23岁了，真快，我爸爸，哦，不，那个男人离开我们都快二十年了，真快。”
　　“小米，”方奇偷偷地看了看米艾，说的很小心，“小米，你？”
　　“嗯？”
　　“你还没有忘记他吗？”
　　“不是！”米艾说的有些急切，“怎么会，我只是对这件事有点纠结罢了，你说，如果一个人已经爱上了一个人，那么他还会爱上另外一个人吗？”
　　“什么？”听米艾这么一问，方奇吃惊，困惑，不禁挠挠头，“我想不会了吧。”
　　“为什么？”米艾转头看看方奇，一脸期待，“怎么说？”
　　“我觉得，一个人如果爱上了另一个人，那么就会把他的心乃至他的一切都给了对方，你说，如果他再爱上别人，可是，没有心的人又怎么可以再去爱上别人呢？”
　　“不懂，”米艾摇头，皱眉，“方奇，你爱过吗？”一抬眼，她便发现方奇正看着自己，一愣，傻笑，“我说，你有异性的朋友吗？比如男女朋友？”方奇笑，点头接着又摇摇头，惹的米艾一脸的诧异，“什么？”
　　“或许有，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方奇的可爱惹的米艾呵呵直笑，“我对这个没有经验。”
　　“有还是没有？”米艾笑，紧抓不放。
　　“我也不知道，”方奇抬头看着天空，幽幽地说着，“小米，你呢？”
　　“我？没有，”米艾一愣，摇头，“我想，或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相信爱了吧。”
　　“为什么？”方奇吃惊，扭头看米艾，“就是因为你母亲的这段失败的婚姻？”
　　“是也不全是，”米艾挠头，烦躁，此时的鸡窝头也变得更糟糕了，但米艾好像无视这一切，仍然在那里耙梳着，“无数次看见母亲在夜晚偷偷的哭泣，我就知道母亲的心里还想着那个男人，我的爸爸。尽管那个男人负了她，但是，可以想见，当初他们是怎样的疯狂相爱啊，”头发惨不忍睹！在花坛上晃荡这双腿，米艾的目光又再次回到了满天的星光，“如果不爱，我的母亲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如果不爱，他们就不会结婚；如果不爱，就没有抛弃妻子的这残忍的一幕；如果不爱，这么多年，母亲就不会生活的这么苦这么累了；如果……”
　　米艾的喉咙间开始哽咽，感觉心都要碎了，父亲，那是米艾藏在她心灵最柔软地方的软肋。此刻，她突然间很恨很恨他，那是一种咬牙切齿的痛，如果没有爱，这个家就不会有这么多让人心酸与疼痛的故事。一边的方奇见了，心疼，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米艾的肩膀，但也不知怎么安慰。
　　“我不会再爱了，因为我无法再次去相信它，”米艾伸出手指轻轻地擦了擦脸上的清泪，“方奇，你不懂，没有爱情的人生难道就是不完整的人生吗？错，这绝对是个错，没有爱情，我的生活还在继续，脚下的路还在延伸，爱情，只是开在春天的玫瑰花罢了，在于不在，开于不开，美与不美，它终究就在那里，而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或许偶然间回头，我会看见她的美，可是这些能够给我的生活带来什么呢？嫣然一笑？但仅此而已，”此时，米艾开始小声抽泣，话语便再也无法继续。
　　“小米，你读的书太多了，说话这么深奥，”方奇笑了笑，故意地奚落着她，看到米艾如此颓废，方奇心疼，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是吗？”米艾傻笑，跳下花坛，并用手狠狠地抹了抹那红扑扑的脸蛋，随后又拍了拍屁股，看看天，伸出手臂，呼气，“天色不早了，方奇，我们回家吧，妈妈或许在等我了，”
　　“嗯，”方奇跳了也下来，走在了米艾的身后，跟着。回家的一小段路，彼此都没有说话，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方奇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今天许了什么愿啊？”
　　“你猜，”米艾笑。
　　“我猜，你的愿望是要找到你的父亲吧。”
　　此时，方奇就站在自家的院门口，微笑地看着米艾，心里想，多好的女孩子啊。恍若间，此刻的自己多想对米艾说，让我来守护你，好吗？但是，这青涩的念想，在这静寂的黑夜里只残留片刻便不见踪影，甚至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叫什么？算不算是爱？
　　“什么？”米艾诧异，挠头，“你怎么知道？”
　　面对米艾诧异的面孔，方奇只是摆了摆手，笑，说了声再见便消失于自家的院子里，因为他发现他脑子里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正困恼着自己。留的米艾一脸的困惑呆愣在自家院门口，他是怎么知道？想想，接着米艾便笑了，多好的朋友！
　　米艾房间/
　　回到家里，在客厅，米艾并没有见到母亲，她便去母亲的房间看了看，仍没有见到徐淑芬的身影，想来母亲又是去跳舞了。米艾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母亲真的对那些伤心往事看开的话，相信她们这个家离真正的幸福应该不会太遥远了，而且母亲完全可以比现在活的更精彩。她不免在心里默默地为母亲暗暗加油，‘妈妈，你的幸福便是我的幸福！’
　　本来她还想跟母亲聊聊，难得今天有时间，平时上学难得在家，前段时间看见母亲每天下班都是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她便心疼的开不了口。这不今天有了时间，母亲现在却又去跳舞了，甩甩头，也罢，反正时间多的是。米艾洗漱回了自己的房间，热闹了一天，此时一点睡意都没有，看着桌子上的电脑，便有一股想与人分享的冲动，打开自己的□□小米（米艾的网名），大致地看了看，却没有看见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不免此时的好心情大打折扣，土豆（网名）他去哪里了？每次他都喜欢说——我总是会在你转身需要的地方等你！可是，现在呢？狡辩！
　　此时，坐在桌子边的米艾心里满满的失落，‘他去哪里了？’傻笑，自己与这个叫土豆的网友认识已经有好多年了吧，好像从上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大家一直结伴走了很多年，只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安静地待在电脑前，安静地与他说着话，开心的，难过的，喜悦的，困惑的，总喜欢一股脑地扑向土豆，管他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厌不厌烦，都想与他分享。
　　这么多年，米艾有种记忆，不管在任何时间任何状态下见到他时，他总是很安静地带着他那淡淡的笑容来去，让米艾很温暖。她知道，网络是虚幻的，或许他今天叫土豆，说不定明天就叫小花、小草什么了，或许更夸张地叫大海也说不定。但这种温暖最终却还是变成了一种依赖，米艾不知道，其实，这是对幸福的一种渴求与欲望。
　　米艾笑，依赖？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