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路几多苦》羊兔

2、第 2 章

　　“玉露，你干活麻利一点，手脚是干什么用的，是绑在一起了还是怎么样！”

　　玉湘进进出出，仿佛书房真是黄金屋，她嘴里还在念玉露：“玉露，我说你多少次了？你那个鸡毛掸子轻点扫，扫坏了公子的书你赔得起吗？看在你还识点字的份上，不然，我迟早叫你去搬箱子。”这个玉露真是气死人了，要么学蜗牛，要么学水牛，没一样活干利索的，她走过去用力敲玉露的手，夺过鸡毛掸子打个样。

　　“要不是我盯着，整个醒水院还不乱了套了，玉露你小心着点，不然我可不会顾及大夫人的面子，禀告大公子后送你回去洗衣服！”

　　玉湘走得很急，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玉露恭敬地说声“知道了”，背后不忘翻个白眼。眼睛一翻过去，却看到一个打扫院子的小丫头在看她。小丫头手指点点，表示她都看着呢。

　　玉露只能尴尬一笑，小丫头指指嘴巴，又摆摆手，“你放心我不说的。玉露姐姐，你别讨厌玉湘姐姐，她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平时也不会打骂我们，只是脾气急了点。”

　　醒水院是一个三进合院，书房在前头，透过书房的窗户能看到庭前的一座假山，与周围清翠的绿竹，玉露就看到小丫头在洒扫落叶，一阵风吹过，叶子又落了些。

　　玉露闻到那股湿润的青草味道，还混合着些许泥巴的腥味，书房里真是久未有人活动。

　　“哪有啦。青绛，等我扫完了书帮你一起扫地呀。”她也是想套个近乎，进丞相府几天了，连这醒水院都没能出去。

　　其实仆从进出没有那么严格，在每日落锁之前回来就成，这几天玉湘一直在安排活干，她真的一刻不得闲。她原本以为干这些活还不分分钟的事嘛，结果咧，每天累得跟个犁了一个山头地的牛一样。她为什么还不使用灵力？使不得啊。她不是直接变化成玉露，变一次还不打紧，可是进了府就得时时刻刻都用灵力维持，这样耗下去还不得又变回原形，不值当。她是附身在玉露身上的，身体好似盛魂魄的容器，换一个也不打紧，她的三宝玉葫芦能装神力，也能装一两个魂魄和她本身的□□。

　　她试过的，这份方法很好使，她没用三宝玉葫芦的时候都能成功，没理由这次不成。

　　她只是没想到，六保羽扇那么厉害，进入玉露身体后一点灵力都用不了，完全是凡人丫头一个。

　　“不用不用，玉露姐姐，你还是用心扫书呀，公子可是很宝贝这些书的，平时都不让侍女们进去的。”青绛替玉湘说话，“玉湘姐姐也是看公子快回来了，才这样心急。”

　　“我知道我知道，这几天大家都脚不着地的，我的活已经算好的了，就是这样才过意不去。”才不是呢，她恨不得现在就出醒水院去找转世神君，八棱镜的指示也是时有时无的，叫她有种临门一脚的信心。玉露微微一笑，问青绛：“公子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啊？”

　　玉露呆在这只能被困住，什么都不知道，看这个书房，四书五经奇闻轶事地方游记，那么多书本瞎眼公子还能看得见？她才不要用心干活，看看那个传闻中的大公子回来后会不会调她出去了。

　　青绛嘴角微不可察扁下去，再看还是那副天真的模样，“公子每年都会去游学的呀。”

　　看来青绛也不知道啊，玉湘每天都说是明天，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玉露撇嘴，按照玉湘的要求一点一点给书册除尘。

　　前头来了一个小丫鬟，和青绛耳语几句，青绛点头叫人先等着，她走过窗边，看见玉露垂头丧脑的背影，手里的动作及其轻柔——倒不如说是无力。她继续走到门口，叫玉露姐姐先停下手中的活计，大夫人差人寻她。

　　玉露轻微抿了一下嘴巴，点点头，就跟着那个小丫鬟走了。

　　青绛看着玉露出了小门才继续洒扫庭院。

　　“请夫人安。”玉露学着那个丫鬟的动作给堂上的贵妇人福身。

　　夫人看起来笑眯眯的，是一个温柔大气的美人，头顶朱钗细致但不多，一朵鲜玉兰戴在其上真是点睛之笔，蝴蝶金钗只是陪衬，身上着一件墨蓝色素锦纱衣，细看之下还有如意团纹，衣领一圈暗金纱围领，高贵典雅但是低调，衬得美妇人是容色明丽照人。她笑着叫玉露起来，招手叫人过来。

　　“诶呀，玉露真是越发好看了，不施粉黛也清秀可人。”夫人和嬷嬷笑着说：“我该早些调玉露去醒水院享福的，在我这是浪费了呀。”

　　她哪敢应这样的话，回想了一下，她装作惶恐的模样，磕磕绊绊说道：“夫人待我极好，在哪儿都比不上待在夫人身边伺候，我时时想夫人呢。只是玉露身为奴婢，一切都听夫人您的，夫人放心，我在醒水院也会尽好自己的本分，不会给夫人丢脸的。”

　　嬷嬷笑着说：“玉露你现在可是醒水院的大丫鬟了，没有什么给夫人丢脸的，你的为人嬷嬷可是看在眼里的，我放心，夫人也放心。”

　　夫人轻握玉露的手，问道：“我听说醒水院里外都在忙活，是大公子要回来了吗？”

　　全府上下都知道这件事，夫人想问的是具体日子，玉露刚开口想说不知道，门外一个小厮急匆匆跑进来报大公子回来了。

　　大公子回来了？玉露回头看一眼夫人，夫人眼眶红红，眼里却没有泪水，眼神出奇锐利，不知是喜悦还是？夫人在担忧什么呢？夫人注意到玉露探究的眼神，对她微微一笑：“醒水院的主人终于回来了，玉露你先回去伺候吧。”

　　玉露赶回醒水院的时候，恰好碰到青绛。

　　青绛看到玉露眼前一亮，大声喊她：“玉露姐姐！你从夫人那里回来啦？我刚好要去找你，玉湘姐姐在正堂等你。”

　　醒水院的一干人等都聚在正堂处，玉湘看到了赶回来的玉露，这么多人的眼睛都看着，她也不说其他闲话，只提醒道：“玉露，这是你第一回见大公子，你懂得该有的分寸举止吧。”

　　玉露点点头，顺势站在玉湘下面。

　　“对了，公子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玉湘小声说，这声音微不可闻，好像是错觉一样。

　　瞎子还在意这个吗？玉露低下头。

　　一群人抬着好几箱东西回来了，玉湘上前去查看，脸色几度变幻：“公子吩咐是直接收入库房吗？”

　　玉露也想去看看箱子里有什么，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玉湘！”

　　玉露抬眼望去，是一位身着粉衣的姑娘，她快步走进来，身上有银铃相碰发出的响声，待她走进，玉露看到她耳朵上带着一串流苏兰花铛，她走得越来越快，跑到玉湘身侧，“玉湘，你有没有想我啊？”

　　玉湘抬手给她一巴掌，看起来都没有使力，她哇哇大叫：“玉湘，你一点都不怜惜我，我要告诉玉霜。”

　　“告诉我什么啊？”

　　玉霜站在小门外，狭长的眼睛一直看着她们，嘴角微微翘起，她环视了一圈，对着大家伙儿说：“公子在过老爷夫人那边，一时半会不回醒水院，你们先去忙吧，公子有其他吩咐回叫你们。”

　　一干人等散开，正堂里只有四个大丫鬟。

　　“你就是新来的玉露吧，名字好听，人也好看~”那姑娘围着玉露一直瞧啊瞧啊。玉露也好奇地看着她，她的嘴巴圆嘟嘟的，脸颊红润饱满，不同于玉湘的直来直去风风火火，她看起来是极天真的一个人。

　　“玉浓！”玉霜喝住她，只扫了一眼玉露，对她微微一笑，“玉露，我是玉霜，她叫玉浓，玉湘你也见过的，醒水院没有女主人，内务都是我们三个人在管，现在你来了，我们可以轻松一点了。”

　　“这不好吧，我才来几天，什么都不熟悉，还是各位姐姐管着吧。”玉露是真的不想管事，她管事了，还有得空闲吗？脱身之日不是遥遥无期吗？

　　玉湘不理会玉露脸上的抗拒，说道：“我这几天都安排玉露熟悉着了，我们过几天再看怎么调整吧。”

　　玉浓还是那么开心：“好啊好啊。”

　　玉露还想说什么，玉霜抬手制止她说话，看向门口。

　　玉湘玉浓也看过去。

　　院门已开启，门中间人物影影绰绰。门旁的玉兰树长得高大，玉兰叶比人的巴掌大，叶的阴影在人身上更显朦胧。

　　玉露看不清那人，但她的八棱镜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