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在末世重逢》三灵诗

36、未知是最大的恐惧

　　陈澜带队穿过走廊，一路没遇到三头犬，大概因为他们解决完了。
　　林以泽走到医院门口，瞳孔一缩。
　　他看不见路了。

　　漫天浓雾重重地落下，遮盖了远处的轮廓，周围一切变得模糊迷离。
　　迷雾飘浮，如同白色的幽灵，没有一丝阳光照进来，遮掩了天，遮掩了建筑物，甚至遮掩了车，世界置身于一个诡奇的幻境，给人一种阴冷之感。

　　林以泽的心提到嗓子眼，堵得呼吸困难。
　　纵使是身经百战的精英兵，见到这副诡异的场景，个个愕然失色。
　　陈澜联系守车的手下，“小刘，听得到我说话吗，听到请回答。”
　　通讯机毫无反应，只有冰冷的电子机械沙沙声。

　　林以泽喉咙干涩：“中校，陈南说的雾应该就是这个。”
　　他们来的时候没有大雾，现在突然出现，
　　概率性的天秤倾斜。
　　果然没能逃掉。

　　陈澜捏紧通讯机，“该来的还是来了，我们赶紧走。”
　　他们再不走，说不定会永远困在其中。
　　林以泽犹豫：“守车的人没了联系，我们看不见路，怎么找到车？”
　　他问周安：“外面有怪物吗？”
　　“没有，我没看到有。”周安挠绷带的伤口。

　　陈澜说：“没有就好办了，我们趁现在找车离开，”他指向右前方，“我记得我们的车停得很近，就停在那里。”
　　“我印象中也是那个方向。”林以泽道。
　　大雾弥漫，一团团地涌流，像是流动透明的物体。
　　倒了霉运，碰上这种难缠的东西，他们的车恰好停在外头，唯一的交通工具。
　　他们不能没有车。

　　陈澜道：“大家紧跟着前面的人，扶好伤员，千万不要脱离队伍。”
　　林以泽检查枪扣，没问题。
　　士兵们扛着伤患，队伍朝车的方向走进迷雾。
　　迷雾吞没掉人的身体，队伍蹑足屏息探路前进，林以泽双手举枪踩在马路上。

　　他们来到装载车。
　　车边躺着两具尸体，正是守车的士兵，张大没有气息的嘴巴，睁着惊恐的双眼，似看到了什么恐怖东西。
　　“中校，他们死了。”林以泽紧绷着背。
　　陈澜惊的举起枪械，“全体注意四周，有怪物！”
　　士兵死了。
　　周安不是说没有看到怪物吗？
　　林以泽蓦地转头，周安不见了。

　　“啊啊啊——”有人忽然尖叫，受伤的人一口咬住他的脖子，那人满嘴是血，眼睛通红。
　　人群响起躁动，状况乱了起来。
　　陈澜高喊：“怎么回事！”
　　他拨开扭在一起的两个士兵，癫狂咬人的伤员张开嘴扑向他，他一枪打死了他。

　　一个黑影飞速飘过，手下们立即开枪，对着空气胡乱扫射一通，弹壳源源不断掉落下来。
　　黑影飘到陈澜身后，一条长长的触手迅猛地勒住他的脚踝，他拔出匕首，触手更快一步，倒反方向提起他，将其拽走。
　　林以泽冲上去想拉住人，追出数米不见人的踪影。
　　陈澜的背包掉在地上。

　　林以泽猛地回头，四周变得死寂，没有子弹枪击的噪音，没有士兵奋战的影子。
　　“你们在哪里？”
　　没人回应他。
　　迷雾会隔绝声音。
　　林以泽变出一把冰剑。

　　迷雾漫涌，一个影子现了他身，周安眼珠凸起，猩红的竖瞳异常锐利，嘴唇发绿，绷带挤满肉瘤，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他面部扭曲，万分痛苦，“林以泽，我要撑不住了。”
　　“周安，你怎么——”
　　周安的枪口瞄向林以泽，打出一击威猛的子弹，林以泽的半边脸颊火辣辣的，子弹划破他的侧脸，撕开一层皮肉。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林以泽掩住侧脸。
　　突然想到了事。
　　周安被三头犬咬了。
　　他一直在挠胳膊。
　　他说他伤口痒。

　　“你快走，我快控制不住了。”周安握枪的手在颤抖，肉瘤布满了他的胳膊，他眼里浮泛泪水，极力用仅剩不多的意志抵抗着。
　　枪口下移，对着林以泽的心脏。
　　房间里的那物体，不一定属于三头犬，可能是……
　　迷雾里的东西。
　　怪物控制了周安的身体。

　　“对不住了。”林以泽左足前迈，脚尖一蹬，冰剑捅穿周安的胸口。
　　周安倒了下去。
　　林以泽用手背擦掉血，他探前两步，周安臂上的肉瘤停止蠕动，变成一摊烂肉。
　　房间里的男人说要小心怪物，不只是三头犬。
　　卵是三头犬替那个怪物守着。
　　和抓走陈澜的怪物同一个。

　　“我亲手杀了两个人。”林以泽怅然若失，他不得不这样做。
　　他不动手，那么死的就是他。
　　林以泽一时没留意，触手再次袭击而来，勒住他的脖子，使劲拽起他整个人，缠绕、收紧，勒得他呼吸上不来，一时使不出力，窒息感传上来，折磨着他的身躯和意识。
　　他感觉掉进了溺水中，永无止境下沉。
　　未知是最大的恐惧。
　　你猜不出藏在迷雾后面的是什么东西。

　　“哐——”他的利剑和通讯机掉了地，信号灯熄灭。
　　他落水的意识上升。
　　“裴言……”
　　林以泽牙口咬紧，屏息凝神，利剑飞上来，破雾而过，猛然扎进身后的怪物。

　　他绷紧神经，眼中充满肃杀之意，剑深捅一寸，脖子上的触手一松，没了束缚，他迅速落地站稳向后退。
　　黑影隐匿在迷雾之中，林以泽在心里默数，直至心脏跳了第五下，雾里倏然间冒出庞大的腕足，尖刺排开，漫天触手肆意乱舞，盖住了林以泽的头顶，大片阴影投下。
　　触手们一拥而上，林以泽凝聚内力，冰剑破雾一一砍断，毫不拖泥带水卸掉肉块，剑锋闪出零星火花。

　　触手偏离一个角度，从他后边猖狂偷袭，勾刺倒拍，他飞旋一踢，军鞋踹开最近的那条，冰剑迎面斩下，触手一条条掉落。
　　林以泽砍了五分钟，每一击尽了最大力气。
　　黑影撤回触手停止攻击，悄无声息退了回去。
　　林以泽弯腰歇气，握住剑柄的手止不住发颤。
　　他知道它没走。
　　怪物在消耗他体力。
　　怪物最擅长挑逗一个猎物。

　　林以泽捡起通讯机，屏幕摔烂，没有一处是好的，他按下通讯键，没有感应。
　　通讯机坏了。
　　“躲在雾里缩头缩脑的丑东西。”他想大卸八块它以解心头之狠。
　　没有怪物的阻挠，那些人会平安活着。

　　“是你逼我的。”林以泽动了杀心。
　　他要速战速决。
　　要用哪种方法击杀掉这头阴险的丑东西？
　　他想到了冰刃的新招式。
　　浓雾再次浮动，黑影随雾撞来，蠢蠢欲动，林以泽弓低膝盖，两腿一前一后，紧盯阴影。
　　怪物确切位置在哪里？

　　一条触手穿雾窜起，林以泽扭身闪开，触手击了个空，随之横来七八条触手，形成巨大的猎网，阴影冒出一点踪迹，灰白色的。
　　在他东南方向！

　　林以泽狠甩数以百计的冰刃，以惊人的速度全朝一个方向，冰刃重重击中目标。
　　迷雾的流速慢了，空气的温度下降到最低，尖刃刺中腕足，怪物看出局面在扭转，它剧烈挣扎，弹开砸来的冰刃。
　　林以泽抬手一压，凛冽的寒流围着怪物聚成一片冷冻区，寒冰一路蔓延而上，碾碎倒刺，怪物瞬间变成冰雕。

　　幻境打破，迷雾渐渐散开，天空有了一点轮廓，一缕阳光照在大地，透亮的寒冰熠熠发光。
　　怪物现出真身，灰白躯体是一个巨大的团块，团块生着可怖的鞭状触手，周遭张着巨大的嘴，全身覆盖着瘤状湿黏的鳞片，神似畸形外星生物。
　　透明的冰廓下，它黄色弧形的眼瞳凝成一个黑点，森冷狰狞。
　　它在瞪林以泽。

　　“还有力气瞪我。”林以泽看得不舒服，甩手飞出冰箭，横穿怪物的躯体，将其扼杀在中。
　　他不能放任这种生物和他们共待一个地球。

　　大雾消散，林以泽呼喊：“大家还在吗？”
　　他用剑划开最后一点雾，大部分士兵已死去，尸体横倒在车后方。他左边响起碎步声，四个脸上带血的士兵奔到他身边，有一个人后面背着陈澜。

　　陈澜昏迷不醒，肩背的衣服被划烂，一条极深的刺伤，血肉模糊。
　　“中校受伤了。”
　　队伍总共十五个人，死了九个人。
　　林以泽道：“他伤得严重，我们抓紧时间回基地给他治疗。”

　　士兵见到他旁边的冰雕，吃惊得合不拢嘴：“你杀死怪物了？”
　　“嗯，它死了。”林以泽转动痛麻的脖子，怪物力气狠辣，在他脖子勒出圈圈红印，稍稍一碰，疼痛难止。

　　他捡起背包，“检查包里面的药剂，看看有没有损坏，坏了的扔掉，没坏塞好带上车，等一下我们去和叶队集合。”
　　士兵们见状拿起东西，一一检查，脚尖触到周安的尸体，“他……”

　　林以泽眼神一暗，“他被怪物控制了，怪物会控制三头犬咬过的人，使得他们反过来攻击我们。”
　　“原来如此。”士兵道，林以泽的话解开了他们的疑惑，受伤的队友发疯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