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在末世重逢》三灵诗

37、有怪物来了

　　林以泽上了车，傍晚时分即将来临。
　　他脚踩油门直奔十字路口，队伍剩下四个士兵，他不确定这几个人在迷雾中是否变成怪物的同类，周安变异时间在二十分钟左右，出于安全考虑，他安排四个士兵同坐一辆车，他和陈澜一辆，等过了变异时间，是人是怪结果一目了然。
　　他不想把脖子暴露在一个可能会发癫咬人的变异种面前。

　　陈澜的通讯机响起，他拿起接听。
　　“中校，你们情况如何，拿到药了吗？”
　　林以泽道：“拿到了。”
　　“怎么是你在听？”
　　“中校受伤昏迷，我们遇到了怪物，虽然棘手，好在成功解决。”林以泽透过后视镜，看着被畸形触手怪所伤的昏迷的陈澜，如今怪物已死，他打消了怪物控制陈澜将其同化的疑虑。

　　叶寄云问：“我们已经到路口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林以泽回忆来之前的路，导航显示往前三公里就到，“我们正在……”
　　车子猛地摇晃，他的方向盘在抖。

　　伸向远方的崎岖不平的柏油路面上，一头庞大怖人的怪物拦横在中间，背部高隆，体型比刚才的触手怪大出两倍，它每踏一步，车子颤动一步。
　　正是当初走出“门”的第一头怪物，也是破坏他家的怪物。
　　林以泽刹住车。

　　“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队长，我们要晚点到，有怪物来了。”

　　他挂断通讯，士兵同时打来通话：“前方出现怪物，我们要绕路吗？”
　　陈澜昏迷不醒，林以泽是异能队的一员，手下自动以他为队伍中心。
　　怪物闻到人类的气息，它调转头颅，眼睛露出贪婪之意。
　　“让我想一下。”
　　二十分钟已到，他瞟一眼左边的车，士兵们焦急地举起枪，警惕眼前杀出来的怪物。
　　他们举止协调，是个正常人的表现，没有变异现象。

　　确认好队伍，林以泽握紧方向盘，这支队伍不能再死人，车装有医疗药，尤其是他装着血清的背包，牺牲九个人换来的药，绝对不能丢弃。
　　这时，后排传来闷哼声，被痛醒的陈澜支起身，脸色苍白近乎透明。
　　他先是看驾驶位的林以泽，再看向正前方的怪物。
　　“我们这是？我明明记得自己在迷雾。”
　　他一说话，扯动了背部的伤口。

　　“没时间解释了，中校你来开车，我去拖延那头怪物。”林以泽坐到副驾驶。
　　他的体力没恢复多少，先用冰冻住怪物，能为队伍争取一点逃离时间就最好，他不能正面对抗，再和怪物打一场他就要头昏眼花胸口发闷了。
　　“好。”
　　陈澜憋住疑问去驾驶座，他不管如何从迷雾中活下来，眼下去岔路口与人会合最重要。

　　林以泽回复士兵的通讯：“我待会冻住怪物拖延时间，它动不了时全部人开车冲，我体力有限，异能可能坚持不了多久，行动要尽快。”
　　士兵收到。
　　怪物右肢前跨，借力一蹬，犹如蓄势待发的狮子，利爪踏在马路踏得砰砰响，擦出的风声呼呼响，吹的两旁的树木向后歪倒。

　　林以泽感受到视觉带来的冲击力，场景恍若汹涌的海浪把人震得目眩。
　　水汽在半空飘浮，凝成漫天冰柱，向前冲撞怪物的脚，怪物移身闪躲，砸向后方的冰柱三百六十度旋转，反向飞去封住怪物的四肢。
　　它慢下脚步，寒冰扩展延伸，顷刻间变成冰雕。

　　“趁怪物冻住的时间，开过去不要犹豫。”
　　两辆车油门踩到最大，一路飞奔，怪物的身躯近在眼前，林以泽大口呼吸，控制一头有一栋楼高的怪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怪物竭力抵抗，冰雕外围的冰渣掉落。
　　林以泽感到头昏脑胀，世界在打转。
　　所有人不能有一丝懈怠。

　　两辆车开到怪物身后，林以泽没了力，冰雕轰然崩塌，怪物破冰而出，冰块抖落一身，它一脚踩碎。
　　随着冰块碎裂的声音，它横冲飞来紧追车辆。
　　柏油路支撑不了怪物四肢踏动的重量，怪物一踏，裂开的缝隙影响到车后轮，致使车开得晃来晃去，影响车速。

　　林以泽使劲掐大腿强迫清醒，他摇下车窗，枪管伸出去瞄准怪物的脑袋，他连开五枪。
　　子弹在怪物厚实的外皮反弹掉，没有留下创伤的痕迹。
　　“麻烦了。”林以泽撤回冲锋枪。
　　那天他走出家门来到马路，警察开出的子弹同样弄不死它。
　　只能靠异能来解决。

　　人的体力有限度，不知道叶寄云他们任务的进展怎样，他和中校的队伍行动有够呛人的，死了八个精英士兵，没了一个视觉异能者，中校受了重伤。
　　“他们在前面，大家坚持住。”陈澜道。
　　林以泽抬头，车前风档玻璃隐隐约约浮现人的轮廓，队友上了车，装载车后箱货物满满，士兵在后箱守着货物。
　　林以泽想他们收获不少。

　　与其他车辆不同的是，叶寄云那辆车的后箱装着的不是货物，是一头电焦的大蝙蝠，脖子绑着一条看似雷电的利鞭。
　　有人在看管它。
　　裴言垂落的手握着雷鞭的一端，感受到注视，他望了过来。
　　林以泽眼睛干涩，他揉了眼。

　　陈澜呼叫通讯机：“叶寄云，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通讯机秒回：“能听到，你们来到哪里了？不用说了我看到了，后面两辆车的人的车技堪忧啊差成这样车开歪了，等等那是什么东西大成这个鬼样，怪物？！”
　　一头长相奇形怪状的东西横冲直撞。

　　陈澜道：“是，追着我们不放，你们快开车走，它要过来了。”
　　叶寄云坐直身开启全队通讯，“有怪物追在中校队伍后面，全体启动车辆离开。”
　　两支队伍在路口汇合，以时速一百二十千米在马路上疾驰。
　　车开出了很远，怪物一点没有停下的迹象。
　　叶寄云厉声道：“不能让它追到基地，必须在这里阻止它。”

　　沉雷在裴言掌心跃动，即将挥出的瞬间，脚边的蝙蝠王动了动，焦黑的伤痕极速完好如初，通体绒毛乌黑。
　　“伤口自愈？”裴言惊讶于怪物的自愈能力。
　　叶寄云执意抓走它的原因。

　　一双令人胆寒的蓝瞳苏醒，它张大尖牙袭击裴言的脖子。
　　他拉紧雷鞭，它一阵翻滚扑腾蝠翼，硬生生扯断雷鞭，张牙舞爪，誓要眼前抓它的男人付出深重的代价。
　　雷厉的电刃顷刻间袭上它的神经，它抽搐倒下。

　　裴言没有感到高兴，掌心电流变弱了，他在商都打了很长一段时间，体力明显跟不上了。
　　他知道这头蝙蝠等下会醒。
　　异能对它而言是暂时的压制。
　　叶寄云通过后视镜看得一清二楚，“裴言，你先处理那头蝙蝠，让他们来。”

　　“看我的。”杨锐两拳一挥，大地腾出一堵岩石墙，
　　怪物没有惧怕，它一脚踏下土崩瓦解，碎石四处飞溅。
　　杨锐口头问候它的祖宗十八代。
　　梁鸣之朝后飞出旋风，风压掀起路旁的垃圾桶和车辆。
　　怪物纹丝不动。

　　白川沉声：“它很重，风掀不起重量。”
　　在怪物经过红绿灯，藤蔓破土绕住它的四肢，白川用了力，蔓条收紧阻止它前进的脚步。
　　然而，怪物仅仅一个转身，藤蔓崩裂。
　　白川惊恐万状：“这就是体型带来的碾压吗？”

　　“它太大了。”宋诗画哑声，身为全场力气最大的异能者，她恍惚间惊觉自己渺小了。
　　人类之躯真能对抗得了如此凶悍的恶魔吗？

　　柯北不服气，“不过是比我们大了一点而已，我不信它有多大难耐。”
　　火焰腾空化作一面火墙，扭动着橙红色的身躯，将空气融化在炽热中。
　　怪物没有鲁莽冲撞，选择停下脚步。

　　“它停了。”张青道。
　　柯北洋洋得意：“怕了吧，怪物一般怕火，它铁定不敢过来。”
　　怪物停到路旁，徒手扒拉一棵苍天柏树，树冠左右摇曳，怪物大吼一声连根拔起，撼天动地。
　　异能者们错愕。

　　陈澜道：“它在干什么？”
　　怪物高举树干做出向上的姿势。
　　林以泽猜到意图，“它要扔树拦我们。”
　　不能让它得逞，他要做点行动。
　　他使出最后一点力，寒冰从怪物的脚底冒出直达背部，他祈祷自己的异能稳固一些。

　　上天没有眷顾他。
　　怪物轻而易举地挣脱冰块。
　　长达十米的粗树犹如横空出世的利箭，撞向前方的信号灯，轰的一声巨响，信号灯承受不住重量向前倾倒，阴影直直覆下。

　　叶寄云眼疾手快地转动方向盘，“后退、后退。”
　　后面九辆车急急忙忙倒车，车辆一挤，两车的距离几乎变零产生摩擦，驾驶员慌乱拐弯，车来个大急甩，后箱看货的精英兵快要甩出去，同伴一把拉住。

　　车里的异能者们同样没能躲过一劫，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使他们东倒西歪，脑袋磕了一个大包。
　　张青在撞头前，手垫在宋诗画的脸颊，让她免受破相之苦。
　　柯北最惨，脑袋撞在车窗，磕出了血。
　　火墙消散，怪物迅猛追击。

　　信号灯与粗树横在路的中央，大片沙尘飘来，车窗变得黄蒙蒙，怪物咆哮着飞奔而来。叶寄云骂骂咧咧：“死畜生上赶着投胎，追得这么紧，少吃几个人会死啊。”
　　裴言惯有的声线从车后传来：“走左边。”
　　“左边？”叶寄云瞄到路的左边有条狭窄的空隙，“后面的人用力抓稳了，我开车冲过去。”
　　他猛踩油门，车飙了过去。

　　陈澜拉赶忙转车，动作幅度过大牵动了他背部的伤口，剧痛发作，他后靠椅背连连吸气。
　　他满头大汗，手一滑，车停了下来。
　　“中校？！”
　　林以泽一看，陈澜的伤口开裂，后背全是血。

　　“我来开车。”林以泽和他换了座位。
　　怪物穷追不舍，林以泽的车落到最后，他刚拉动引擎，后视镜投放可怕的一幕。
　　它已经追了上来，狰狞着眼，足有两个水桶粗的前肢朝车的后座踏下去。
　　“中校！”
　　“林以泽！”
　　队友焦急呼喊。
　　林以泽眼角一跳。
　　我会死吗？

　　骤然间，一道耀眼的镭射光束冲破云霄，击中怪物的左眼，灼热的光烧伤眼球，它左眼看不见了。
　　林以泽顺着光束望去，队伍最前面一辆车的敞开的后备箱之上，裴言持着远程镭射枪，枪口冒着滚烫的气焰，火星四溅“噼啪”作响。

　　黑蝙蝠正咬着他的左手腕，断线的血珠滑落，顺着他的手臂滑向手心，裴言连眉头没皱一下，食指抵在枪扣。
　　“裴言——”林以泽揪着心喊。
　　远处怪物捶胸顿足，满脸怒容。
　　又一光束打在它的脑袋，热浪滚滚，辐射光直接烧穿它的脑颅骨。

　　怪物嘶叫声连连不断，创口的皮肉一秒腐烂，连带脑部神经和脑髓腐蚀下去。
　　灼眼的光束冲天，怪物变成了尸体。
　　“它死了。”异能者们长舒一口气。

　　叶寄云大手往方向盘一拍，解气地说：“裴言你干得好！堵我们路堵半天浪费时间，要不是现在急着回去，我真想把它吊起来电刑三天三夜，挫骨扬灰。”
　　异能者们：“嘤，队长你比怪物还暴力。”

　　叶寄云道：“仁慈之心不是用在畜生身上。”
　　吸血蝙蝠咬深牙痕，裴言感到厌烦，手里的镭射枪转了个弯，枪管撞碎它的牙口。
　　再接着，电流击中它的肋骨，原先平静的伤口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爆发剧痛，深入骨髓的痛。
　　它一度昏厥。

　　他没开镭射枪动它，镭射光的威力太强，几秒钟杀掉一头怪物，它对基地有用，弄死它就前功尽弃了。
　　他坐下来休息，枪的能量槽变为零。
　　镭射枪虽威猛，但有弊端，只能开三次，每一次使用需要非常大的体力。
　　他感到疲乏，疲倦从他的四脚钻到皮肉，眼皮像被重物压着般沉重。

　　下一瞬，一抹熟悉的身影跌入他疲惫的眼底。
　　温热的呼吸靠近他。
　　“你还好吗，伤口疼不疼？”
　　林以泽握起他的手，眉宇溢满焦虑之色。
　　手腕残留两个深红的牙印。

　　“你不是在开车吗？跑这里做什么。”裴言的长睫很轻地眨了一下。
　　“我让其他士兵开我那辆车，中校身上有伤，不方便开车。”林以泽道。
　　驾驶位的叶寄云喊：“大家没事吧？没事的话开车走了，那谁上我车了，林以泽你要坐这辆车后面？要坐就坐稳了，我要开车了。”

　　林以泽没移开看他伤口的视线，语气带了点怒意：“这货咬你，你杵着干嘛？应该先一脚踹飞它。”
　　“忙着开枪。”裴言道。
　　说这话时，他长睫微敛，一双眼眸深邃平和，漆黑如墨，就这么望过来，仿佛带了电，击得林以泽的心脏，麻麻的。
　　酸涩难言的滋味。
　　林以泽缓了好半晌。

　　“哪个玩意咬这般狠。”
　　林以泽单手拎起蝙蝠王，看来看去没看出个新奇，“就这？不就是普通蝙蝠的放大版吗？”

　　“你拿的这一头在商都差点困住了我们，那里有个蝙蝠巢。”裴言道。
　　林以泽立即甩它到地上，“嚯大有来头，你们遇到的怪物是蝙蝠群？”
　　“嗯。”

　　他问：“完成任务出来就好了，为什么费劲抓它走，放在车上叶寄云不嫌占地？”

　　“叶寄云说它的血液能疗伤。”裴言道。
　　林以泽精神上来。
　　“真的假的？”
　　“回基地就知道了。”

　　林以泽道：“血液疗伤可是大宝贝，花点时间研究研究，搞不好能研究大有益处的医疗药品。”
　　“没错。”
　　林以泽道：“今天任务挺累的，你困了吗？困了就睡会，我替你监看这货。”
　　裴言没说困，也没说不困。
　　林以泽自告奋勇，拍拍自己肩膀说：“兄弟我可以借肩膀给你靠一下，”
　　“你确定？”裴言飞快扫了一眼他劲瘦的肩，以及领口里勒红的脖颈和锁骨在皮肤下微微突起。

　　林以泽以为他见外，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睡吧。”
　　五分钟后睡得的人不是裴言，倒是林以泽有了困意。
　　他头昏沉沉的，困意让他无法抵挡，思维变得迟缓而模糊，眼皮不由自主地往下垂。
　　他睡着了，没了支撑的脑袋晃来晃去。
　　裴言：“……”
　　他看不下去了，伸手按住林以泽的头，他的肩上有了重量。

　　林以泽脑袋靠过来，阖着双眸长睫微垂，散乱的头发随着呼吸轻微起伏，他眼帘下阴影淡淡的，显得安详。
　　他睡着的模样遮掩不住俊逸逼人，同样残留着稚气未脱的张扬。
　　裴言想：
　　这人睡着比醒着安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