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来香》嘻嘻洋

7、第 7 章

　　南方的冬天来得晚，冷的时间却只有那么几天。梅城有一句老话：冬至不暖，寒冷一整冬。

　　天一冷，文素起床是一天比一天迟，齐媚在客厅喊了又喊，还不见人起床，直接进去拉窗帘掀被子，文素冻得嗷嗷叫，被拖出暖和的被窝。翻出衣柜里最后的棉服穿上还觉得冷，哆哆嗦嗦地赶着到学校。

　　大课间的时候，每个班都把门窗关紧，就怕有一点寒风抓到缝隙溜进来。

　　方荣清抱着一大叠试卷经过文素旁边，敲敲她的桌子：“门口有人找你”。

　　在伸手敲她桌子的同时，试卷掉了一大半，文素穿得厚，艰难地弯腰帮他捡起来。两人同时伸手捡同一份试卷，文素的手背从他手腕处的羽绒服外套滑过，手指间碰到他的手背。

　　一瞬间心一颤，迅速弹开。

　　“谢谢哈”方荣清整理着试卷数着份数和她道谢。

　　她只觉得手背到指尖那块皮肤特别烫，好像没那么冷了，有点麻。

　　文素起身出去，舒凡被冷风吹得嗷嗷叫，让她赶紧把英语复习资料借她。文素把资料给她时，刚推开教室门，一整冷风迎面扑来，吹得她一个激灵。

　　开门的手一下被吹得冰冷，手指节被冻得发红。

　　张西瑶缩着手哆哆嗦嗦，一个字一个字地吐槽：“梅城从不下雪，冷成这样，它配吗”。

　　前排的萧言回过来加入吐槽大会，“它还是湿冷，刺骨冻皮，穿再多都捂不热。”

　　“我的建议是，你多吃点，长点肥肉，保暖”张西瑶从包里翻出一个暖宝宝，撕开后塞进一个陶瓷的暖手宝里。

　　扔个废纸的功夫被萧言劫走了，张西瑶气得拿书直打他。这人偏偏贱嗖嗖的说：“你还是保存点体力还能暖和点，我先帮你捂热了。”

　　张西瑶拽不动他，气鼓鼓地上了一节课。文素把自己不是很热的热水袋给了张西瑶，这才顺齐了毛。

　　文素在课间的时候去了一趟办公室找老师请教试卷的难题，刚好碰上方荣清来交作业，老师着急赶着去开会，
　　直接让方荣清帮忙：“方荣清，你教一下文素这道函数题。”

　　看着老师着急忙慌地找会议记录，还腾出手拽了旁边老师的凳子过来，对着他们两个说：“在这讲也可以，荣清这类题都能做满分，文素不懂的你就问他吧。”

　　文素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有点懵，方荣清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老师走到门口还冲他们喊：“荣清，你别只讲答案啊，思路步骤都讲一下，文素领悟能力还不错的。”

　　“行”方荣清看着文素笑着拖长音回老师。

　　文素看着老师小跑出去的背影，再尴尬的对视上了方荣清一脸笑意，后者摸摸鼻子，两手一摊。

　　“来，让老师看看，哪道难题为难文同学了”靠着转椅背，又切换回一副真诚的模样。

　　文素才发现，这人平时话不多，一开口打趣人的话说得那么顺，还有这么坏的一面。

　　“喏”给他指了一下试卷上的题目。

　　他看着题，另一只手拽一下刚刚老师拉过来的椅背 “坐”，椅子碰到文素的腿。

　　文素摸着椅子把手坐下，偏头看了一眼方荣清，另一只手臂撑着桌子，手上转着笔，他这一副模样实在不像是一个年级第一的学霸，没看出有书生的气质。

　　“先找出辅助线画出来”笔在试卷上敲着。

　　这声音更不像读书人了，反而嗓音低得像要给人下蛊一样。

　　文素目光在题目上停留片刻后，犹豫着画线。方荣清直接背靠着椅背，一只手还搭在旁人的椅背上，视线被女孩鬓角落下来的头发挡在试卷前，低垂的马尾盖住了颈脖，露出半只泛着粉的耳朵。

　　“是这样吗”文素慢慢直起背，回头看他，他顿了一下收回视线，立马凑近去看，两人离得近，文素能感觉到旁边呼出的热气。

　　“错了”声音一下子变得沙哑，还清一下嗓子。

　　文素紧张的右手食指搓着笔杆，一脸茫然看向他，试图让他再耐心讲一遍。方荣清只能拿着红笔，在题目上圈画讲解。捋完思路，他两手一摊，靠在椅背上“过程写一遍”。

　　检查了一遍她写的过程“不错，悟性是挺高得，给你个99分”36度的嘴，讲出0度的话

　　文素倒也照单全收“感谢方老师，您教得好”后半句咬牙说出来

　　方荣清笑出声，“走喽”意满离！

　　等文素归还完椅子，那人背影都看不见了。

　　冬至过完很快就过年了，学校给学生安排的新年大礼是期末考试！

　　“这！年！是！过！不！好！了！”萧言得猿嚎声在教室外就听见了，响彻整层楼。

　　接下来一周，文素都围着期末考复习，学校也很给力，在两天内就把成绩单发下来了，好在成绩还不错，文素看到成绩单第一栏，意料之中，他的成绩数理化满分，其他的也只差几分就接近满分了，看着这一栏的数字，文素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人能做到的！

　　数了数与他之间的间隔，十五！开学的时候是二十二，无法跨越的鸿沟啊！

　　齐媚很满意这个成绩，所以文素接下来的寒假生活过得很滋润，没有受到过多的阻碍。

　　浓重的年味充斥着整个小区，楼下的桂花树飘香，一大早被妈妈拉起来全家一起去买年货，在楼下看到李奶奶和刘大爷指挥着儿子给夜来香那棵树挂灯笼。挂上后确实不一样，感觉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一样，李奶奶特别高兴，给文素和弟弟分了刚炸的年糕。

　　文素和夏欢欢，舒凡她们约着晚上去圆敬堤河边看烟花秀，三个人被人潮推着走，下了大桥在河边就开始看各种小摊。

　　往前走两步就碰到在烟花摊推着小推车买烟花的萧言，他车里都快堆不下了，后面跟着几个人帮忙拿。
　　但有一个例外，黑色连帽卫衣，把帽子盖到眉毛了，只看到他站在旁边，一手插兜，一手里不停的划拉着手机。看起来他周围的空气格外冷。

　　“文素！你们也来了！一起玩啊！”萧言看到她就大声招呼着，文素朝她摆手，示意不用了。

　　一身黑的人循声抬头，看见一身浅色穿搭，为了应景编了麻花辫，耳朵边上夹了一朵红花发卡，小圆脸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热的泛着粉红，不断朝这摆手，她周边的空气像是过完年后的暖春，格外吸引人。

　　萧言火热的性子哪能就此作罢，在他的不断生拉硬拽下三个女孩成功加入他的烟火小分队。

　　这人特别能折腾，拉着六七个人硬是走到河的末端，人少，沙子也多，开始把烟花摆起来，倒数着一起点火，四条通向黑夜的火路在尽头炸开，引来桥上桥下一堆人欢呼。

　　人多玩得开，气氛也燃，最后倒计时零点每人手中一杆手持烟花，喊着新年快乐许愿。

　　文素背后一道黑影压下来，伸手握住她的小臂往上抬，耳边“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考上一中”笑着抬头和他对视

　　“会的”她手中的烟花燃尽，握住杆，被他伸手往前一丢。

　　顿时感觉周边一瞬间嘈杂，音乐声，烟花声，欢呼呐喊声。人已经走了，好像刚刚他没来过一样，那段对话并不存在。

　　“那里的灯笼好漂亮，我们去看看吧”舒凡拉着她们走过去。
　　直到最后也没再遇见他，难道中途就回去了？

　　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想起那一幕才反应过来，没有问他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点开两人的聊天框，还停留在国庆那次，要是现在就问他，那是不是太奇怪了，仅仅一个手机页面就能看完所有聊天记录，突然有这一句，很尴尬啊。

　　熬到凌晨两点多【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聊天框里最新的一条消息发出

　　第二天七点被妈妈拉起来坐在餐桌上吃早餐，嘴里念叨着“今年最后一天要吃早餐，有始有终”

　　整个早上都睁不开眼，回笼觉醒来才看手机，锁屏有一条消息，是半个小时前，顿时清醒。

　　10：23
　　【和你一样】

　　切，你用考嘛，这成绩哪个学校不是抢着要啊，嘲讽我呢。
　　手机锁屏丢一边。

　　此时的临市，方家别墅里外一片过年的喧闹，二楼露台上只有方荣清一个人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他一身黑的穿搭与身后一片年味的红对比格格不入。

　　身后传来一阵规律的笃声越来越近，一头白发的老人用拐杖敲了摇椅，虽然外形年迈但声音还是苍劲有力，中
　　气十足“你小子一个人在这躲着做什么？”

　　“睡觉”摇椅上的人纹丝不动，懒着声音回答

　　“就因为让你回来过年，和我生气呢”

　　“不敢”

　　“嘿哟！一年到头见你人一回都不乐意哦”老人拖长音朝着孙子哀怨到

　　摇椅上的人刷的一下猛起身，“陪您下一盘棋？”

　　把爷爷扶到书房，开始摆棋，看着这个长孙，老人的神情露出骄傲模样。

　　想起什么，“高中还想在梅城呆着？”试探着开口

　　氛围静置了一分钟，方荣清头也没抬“嗯”

　　白棋攻势渐猛，步步紧逼。

　　方老爷子叹口气，“你小子，从小主意就大，以前不愿意回家，现在不愿意出国，谁也拿你没办法”

　　眼看黑棋无路可退，方荣清白棋最后一击，”你输了”

　　老人无奈一笑，爷孙两人对那件事默契不谈，此时楼下喊开饭了。

　　整个宅子热闹非凡，老少加起来三十多个人，方荣清谁也不看更别说招呼，但其他人总会或真或实和他攀谈，免不了碰一鼻子灰。

　　大年三十守岁的传统，文素直到凌晨一点多才躺在床上，拔掉充电的手机，点进软件上标红的99＋，最顶层的一栏消息框是班群

　　第二个是没有备注的SUN，头像是一只黑色的小狗，内容简单明了

　　【新年快乐】

　　还是十二点整发的，手指停在输入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