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来香》嘻嘻洋

8、第 8 章

　　三月柳絮飘，中考进入倒计时。回到学校后，初三教学楼一层的电子屏开始倒计时考试时间，每天进校看见让人不禁加快步伐。

　　“净整这些有的没的”
　　“焦虑加倍”
　　......

　　周一下午最后一堂课是班会，这次不同，发现寻常班会课班主任都是拿一壶茶进教室，讲个四十分钟。
　　今天例外抱了一个纸箱，叮呤哐啷走进教室。

　　“今天我们讲讲未来，学校从你们这届开始办了一个梦想瓶活动，一人一个玻璃瓶，写上你的梦想装进去，十年校庆会带大家一起回顾”

　　讲完后就一阵寂静，有的开始想，有的开始写。文素卡在下课铃响起前一秒封上瓶子放到纸箱里。

　　本以为自己会是最后一个交的，往回走时碰上迎面走来的方荣清，小小惊讶，凡事都很果断，做事有条理又迅速的人，居然也犹豫了那么旧吗？

　　背着书包往楼下走的时候，后面跟上一个人，顿足回头，他先开口“写什么了，那么晚才交？”

　　一副寻常碰见，随口一问的表情。

　　文素继续往前走，直到一楼出口，停住步伐，很快转身对着他，耳侧的一些碎发被甩到眼睛，鼻子，嘴巴，快遮住半张脸了。

　　细腻微红的小脸露出不寻常的笑，抬头看他，“天机不可泄露”。

　　随后转身就跑，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等方荣清反应过来时，那抹瘦小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校门口拐角处，跑起来低马尾跳跃，站在原地看着直到米白色书包彻底消失在视线。

　　也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不太符合她甜软的声线，走出校门还回头看她拐弯的方向，转身继续往前走，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了变化，一个很彻底的笑容。

　　春天确实没有了寒冷，但对于鼻炎患者来说很惨痛。文素从早起开始一直在打喷嚏，擦鼻涕。吃完早餐齐媚给她请了半天假，带着她到医院开药。

　　这是每年开春后一定要去医院报道一次的原因。但从医院回到家却开始感到明显的头晕不适，手上开始起了大片的红痒。

　　下午加半天假，又上医院报道。换季免疫力下降引起急性荨麻疹，直接挂上吊瓶了。

　　直到晚上十二点多，身上的红痒才完全消退，奔波一天回到家，加上身体不适精神状态很差，直接倒头就睡。

　　第二天6点的手机闹钟响起，抬不起沉重的眼皮，文素坐在床边醒神好一会才关闹钟，发现有两条新消息，眯着眼点进。

　　22：30
　　【今天这么没来】
　　23：45
　　【？】

　　揉了一下眼睛细看 SUN

　　居然是方荣清！

　　“素素，起来了，早餐好了”齐媚在门外喊着。

　　“好”来不及回他了，齐媚已经走近房门在敲门催了。

　　关掉手机去洗漱，只是一个早上都在走神。

　　一大早愣神的后果就是——踩点跑进学校。

　　“哎呀！”肩膀撞上一个人跟墙一样硬的侧身，文素被撞懵了。

　　一直宽大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臂，“你不看人闷着头跑的？”方荣清也是没想到，速度快得和兔子一样，刹不住步伐。

　　“对不起啊”
　　后面还有好多同学，方荣清扯着她的校服往上走，后面同学视角看上去，文素像被他拎着走一样。

　　直到三楼拐角处，人少的地方，那股扯着衣服的力量才消失。

　　“昨天怎么没来？”方荣清松开她就继续往前走，没再管她。

　　“感冒了”现在说话还是鼻音很重。

　　方荣清回头看她，今天扎的马尾高一点，细柳眉间一点起伏，鼻子红着，左手不断摸着右手手臂，“还不走？”

　　下一秒预备铃声响起，文素抬腿就跑，经过他时扯着他校服后推他。

　　方荣清明显没防备，后退下一个阶梯才稳住重心，看着前面的人，无奈摇头，不自觉弯了嘴角。

　　春暖花开后，学校的考试也像开花一样积极。模拟考试已经进行第三次了，按照学校的建议，三次模拟考试后就开始征集中考志愿。梅城就是先填志愿再考试的。

　　第三次模拟考试轻飘飘的成绩单在文素手中开始变得沉重，因为要大体依照这次的成绩填志愿。

　　682

　　离一中去年分数线还差个二十来分，那起码得按照四十分的空间来面对今年未知的分数线。

　　看着第一栏势在必得的分数，他已经快接近满分了，体育考试发挥得好他很可能就是全市第一。

　　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没什么大变化，中间隔开得12个人像是十二座山，无法跨越。

　　一边焦虑，一边埋头苦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反复的数两个人的距离。那张成绩单上前13个空格前有好多黑色签字笔的痕迹，数不清总共有多少黑点。

　　在夏至的那天，校门口不再像往常一样喧闹，都是一个个形单影只的蓝色校服往考场走。

　　文素在进入考场前排队等检查时，隔着隔壁考场一列队伍看见前一个教室门口站在围栏边的清冷身形，像是感觉到了视线，慢慢抬头。

　　一双冬日冰河的深瞳望向一双夏日灼热到眯眼的琥珀。

　　互相不退让。

　　总共考两天，第二天下午考物理和化学。考完物理的文素站在阳台上，静静地开解自己在物理上的失误，平静心情准备下一门化学。这栋教学楼是建校初期留下来的老楼，面前就是去年新建的教学楼，深绿色的玻璃窗照着这边的阳台，阳光的加持，玻璃窗的景象格外清晰。

　　玻璃窗倒映处的自己，后面多了一个人。无比默契，彼此都看向对面的玻璃。

　　“想什么？”文素的身高才到他的肩膀处，他低头看楼下。

　　文素侧过身，面向他，额前的碎发细细碎碎的盖到眼皮，眉尾顺延至太阳穴的地方有颗褐色的点。

　　“没什么”文素不敢看太久，太阳晒得额头升温，转身望向对面。

　　他两手垂延在阳台外，侧头看着她，绯红的脸颊上倒映出睫毛在舞动，侧边的刘海还不够长，在耳朵上站不稳，没有头发的遮挡耳朵也晒红了，耳骨边上有黑色的点，格外明显。

　　“害怕么？”重新找回那双和今天一样热的琥珀色。

　　她抬头和他对视，眼神转变为不服气，“有什么好怕的？”

　　考试铃声响起......

　　哼，还挺厉害。

　　在考完试后的两天，文素在家里睡了个痛快，直到第三天晚上家里没人做饭，爸妈和朋友有事出去吃了，文彦出去打球不回家。

　　只能一个人出去吃饭。

　　站在KFC点餐牌纠结套餐，后颈的衣服被一股力量往后拉。回头看见方荣清手指着旁边的椅子，挑眉示意她坐下。

　　还是背对着餐桌，刚想开口说话，这人就把餐盘推过来，“套餐太多，帮个忙”

　　文素刚想拒绝

　　“浪费可耻”直接把鸡肉卷撕开递过来了。

　　文素接过来，“你怎么一个人吃饭？”

　　撕开吸管，插在可乐杯，推到她面前，看她的眼神像是说，你不也一个人在这。

　　“随便吃点”

　　“哦”脸颊鼓起，点点头。

　　桌子靠着玻璃窗，外面灯红酒绿，时不时有光打在两人的脸上，忽闪忽闪，像每个人的前途一样。

　　吃完饭两个人并肩走出店里，八九点的夜生活刚开始。

　　停在15秒的红灯面前。

　　“方荣清，你会去一中吗？”

　　文素说话声音有点小，他歪头倾靠向她，“什么？”

　　滴——滴——

　　绿灯开始30秒计时，迎面一辆电动车驶来，一个人往左躲，另一个人往右躲，方荣清目光始终跟着她。

　　“你这路走的，还是我送你到家吧”一副就知道你走路不看路，一点也不靠谱。

　　“不用！”文素不回头加快步伐。

　　身后的身影却是从容不迫地跟着，小小的身影，因为走得快，后脑勺的高马尾左右飘摇。

　　方荣清和她保持两个步伐能赶上的距离。

　　到了小区楼下，迈大两个步伐，挡在她前面。

　　“文素”

　　突然站到她前面，差点撞上他了。

　　抬头看他，身后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成暧昧得模样。

　　“我们一中见！”

　　说完转身就走了，这个背影走得很快，文素看着身影在拐角处消失。

　　你真的会去一中吗。

　　脑海里闪过课间操时，萧言和张西瑶的对话。

　　“市里国际高中今年不是来学校了吗？来抢人？”

　　那所国际高中直接对接以后大学出国留学的，这几年看上不错的生源都会全国跑，学校资源都是数一数二的，很多家境好的学生家里投资过亿都难进，因为他们极其看重学生的成绩。

　　萧言扭着头对张西瑶说，“就是来找方荣清的啊！”

　　“他要出国留学吗？”

　　“他哪里想的？都是他爸一直逼他”

　　“他这成绩去哪里都行啊，有什么好纠结的？”

　　“他舍不得他妈妈啊！”

　　“这不文家小姑娘嘛，站这干嘛呢？”身后李奶奶和刘大爷散步回家，对着文素打招呼，打断了脑海里面的画面。

　　文素回头和他们问好，李奶奶握着她的手往小区里走，“走吧，那么晚了，外面待久了爸妈该担心了”

　　文素点点头应好。

　　李奶奶他们住在文家后面一栋楼，看着两个老人挽手走回家，路灯照在他们的背脊上。

　　互相搀扶，走到黑夜，走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