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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李家的陷阱(修) ...


  •   贺冰河以侯金弓的名头排入百晓生兵器谱,却顶多算半个江湖人,他是实实在在的王侯将相。李寻欢来去不见丝毫尊敬,便是足够涵养,如这等身份也定然气得厉害。

      龙啸云赔笑道:“李寻欢在江湖上飘得久了,早忘了该有礼数,王爷宰相肚腹,不必与草莽计较。”

      贺冰河冷冷道:“他是草莽你是不是?江湖人就是草莽我岂非也是草莽?我难道还要计较他对我的态度?”

      龙啸云叹息道:“其实李寻欢原也不是这么没礼数的人,他只是对王爷有些偏见有些误会,便是对我这个结义大哥,他都极守规矩的。”

      贺冰河虎目一瞪,“你知道我平生最厌恶什么人吗?不守规矩不思上进自然可恶,却远比不上背后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人可恶。”

      龙啸云变色道:“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贺冰河起身道:“你是萧凛的朋友,我不予置评,李寻欢却比你磊落的多。”

      龙啸云跳了起来,气红了眼,大声道:“王爷护短不爱听我说实话明说便是,何必来辱骂与我?我自然没有李家的显赫身世没有王爷这样位高权重的先辈爱护,也没有天下武功第三的美誉,难道我还没有自尊,还需要为了讨好王爷来说我兄弟的坏话?”

      贺冰河冷笑一声,“你想说什么实话?说来听听。”

      龙啸云气道:“王爷若是不信,我又何必做恶人还对不起兄弟。”

      贺冰河道:“你若想对得起他就不必在我这里说这些话了,快说吧,我听着。”

      龙啸云道:“他说已经查到疑犯却不自己说,而是让萧捕头说,他难道是磊落的人?难道不是欺辱王爷?”

      贺冰河道:“萧凛是衙门的人,自然萧凛来说妥当,有什么不对?”

      龙啸云叹息道:“王爷不够了解他,所以听不出来,他怀疑王爷是疑犯才这样吞吞吐吐。”

      贺冰河色变,“你说什么?”

      龙啸云道:“王爷想想看,李寻欢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怎么会平白对人这么没礼貌,尤其是王爷这样有身份又有亲族关系的长辈?王爷难道没有怀疑他那句‘可惜这长辈竟是想要我的命’的意思?他怀疑的对象明显是王爷您啊。”

      贺冰河眯眼,“我不过今日才来此处,他如何要怀疑我?”

      龙啸云道:“其实和王爷也没什么关系,李寻欢最后不是说了吗?他为了朋友是可以对任何人出手的,贡品丢失牵扯到吕荆阳,现在吕荆阳又失踪,他一定认为是朝廷跟他过不去,王爷又恰好接了这个案子……”

      贺冰河甩袖子,道:“李寻欢不应该是这么没理智的人,他便是怀疑本王,也该拿出证据来,朝廷可不比江湖那般随便,他也是做过官的人。”

      龙啸云急道:“可是王爷……”

      贺冰河冷笑道:“如果当真是看我不顺眼或者毫无理智朝我挑衅,我也不见得怕了他,倒是你,你是他的结义大哥,该为他求情才对,我听这口气怎么不对头。”

      龙啸云叹息道:“我是帮理不帮亲,他若做了错事,我这做大哥的也难做啊。”

      贺冰河冷笑道:“很好,那你就劝劝他吧,一个人跟朝廷作对,可不是容易差事。”

      转过脸来,龙啸云的脸已经完全阴沉下来,他相信,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恨李寻欢,如果只是心里恨着某人就可以杀死他,李寻欢早死了千万次,可偏偏有些人命长的很,怎么折腾都死不了,他怎么还没有死?萧凛,你个蠢货。

      贺飞霜回到客栈的时候,店家递过来一封信,说是送给李寻欢的,贺飞霜瞧着落款“楚”,不由一愣,她本以为回来不仅可以见到李寻欢更可以见到楚留香,结果两个人都不在,店家说李寻欢从出门就没回来过。

      贺飞霜犹豫一会,拆了信,内容并不复杂,一点暧昧都没有,是说楚留香另有急事暂时赶不过来,请李寻欢莫要忧心之意,楚留香难道出了什么事?她知道,如果是她的情人有危难,她什么事都可以放下的,不过,就算楚留香有什么事,也不该她干涉罢?也不知李寻欢去了哪里。

      李寻欢已经回转历城,他自然担心吕荆阳安危,知道呆在这里等候最好,却也同样担心胡铁花安危,楚留香一直没有赶来,他便要回去瞧瞧了。

      胡铁花这人单纯的很,他活着只需要三样东西,一壶酒,一腔热血,一帮朋友,酒可以助长热血,热血可以为了朋友而流,但如果没有朋友,热血便危险的很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叫做李寻欢的人拖累。

      历城福来客栈,楚留香竟然不在,店家说楚留香与他前后脚出门,一直不曾回来。他去了哪里?难道说已经寻到胡铁花一同赶去流曲镇?亦或是根本就还在找人?楚留香是很稳重的人,这么急急出门找人,只怕事情不妙,楚留香自然比李寻欢了解胡铁花的多。

      在客栈便也坐不住了,遂赶往黄金赌坊。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赌坊生意正开始红火,骆信看到他便满脸堆笑行了个大大的极尊敬的礼,道:“蓝老板已经吩咐,李爷您若再来,一定以上宾之礼对待。”

      李寻欢笑了,“你们蓝老板可有贵宾招待?”

      骆信道:“蓝老板今天没赌。”

      李寻欢道:“那极好,你……”

      骆信道:“蓝老板不巧出了门,这会儿不在这里。”

      李寻欢皱眉,“蓝老板不在?”

      骆信道:“蓝老板不久前收到封信便匆匆出门,不过老板已经交代过要好好招待李爷您。”

      李寻欢道:“蓝老板知道我要来?”

      骆信道:“老板只说万一。”

      李寻欢只有离开,只能回客栈等待,等待,万恶的等待。

      行走几步,李寻欢回头来看“赌”字招牌,那处繁华,此时看来十分陌生,曾经倒也当真醉生梦死那处,疏离许久之后的现在,这种繁华已经不能吸引他,有首偈子说到,来不知来处,去不知去处,生命忽而过,何处是真我。他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半生过去,有人夸赞有人谩骂,却哪一个是真正的李寻欢?小李飞刀是不是李寻欢?李探花是不是李寻欢?楚留香说他喜欢的是片面过于主观的楚留香,楚留香喜欢的他岂非也是片面也是云遮雾掩?

      犹听得到骆信笑嘻嘻说着“两位爷里面请,今儿个手气旺盛。”这少年年纪不大却机灵的很,相似境况,龙小云恨死了他,骆信却对蓝王孙充满崇敬,怎不说人心曼妙,人性多变?

      转身去叹息一声,本已要离开,忽然顿住了步子。

      有人嚎道:“找你们老板出来,我要告你们,我要到官府告你们,你们赌博耍赖,耍赖……”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痛呼。

      赌坊这地方闹事的人多了去了,早有随时应对人员,应对之策,制服了人,骆信吩咐,“扔到后面暗街,一时半会儿别让他清醒,输就输了,真没担当。”

      却听一声,“慢。”

      骆信一愣,急忙堆出笑来,“李爷,您……您去而复返,可是……”

      李寻欢却弯腰去看被倒拖双脚的人,半晌不抬头,“这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骆信笑道:“爷您说笑了,来这里的还不都是赌的?像这样赌输了死皮赖脸不走的人一向不少。”

      李寻欢沉默一会,道:“他来过几次?”

      骆信道:“也就最近一段时日,出手挺大方,就是手气一直不太好。”

      李寻欢皱眉,“一直这样闹?”

      骆信笑道:“那哪能啊?什么行都挑客人,要真那么没品,咱也不敢接。”

      李寻欢道:“他今天输的多了?”

      骆信道:“很多,看蓝老板眉开眼笑,就知道一定送了不少财来。”

      李寻欢叹息,“怪不得……他一个捕头哪里有许多钱?只是……”

      骆信惊讶道:“捕头?爷您认错人了吧?这人别看这样,可有钱的很,单这几日便过手几十万两银子,哪个捕头有这么多钱?”

      李寻欢沉默,揪起地上之人,萧凛衣领,心中忽有奇异感觉,思索一会,问道:“他拿什么赌的?”

      骆信道:“纪德钱庄的银票。”

      李寻欢看着萧凛,道:“可方便拿一张我看看?”

      骆信为难,“这……”

      李寻欢道:“不方便?既都是纪德钱庄银票,我这里一张两万两换你一张一万两,便当帮我个忙,不必说没有,内里诀窍我明白得很。”

      骆信赔笑道:“是是……您等等,我去寻寻看。”当真入了内。

      萧凛想是被打中哪处,当真这许多时候未醒,他也是学过功夫的人,怎么会被几个拳脚汉子打成这样?便是说“赌”之一字莫要沾上,没个本钱,可是想甩都甩不掉。

      骆信竟当真寻了张一万面值的银票来,李寻欢只看一眼票面,便皱起眉头,与所料不差,萧凛好大的胆子,贺冰河下令劫的贡品,竟敢私自拿出来赌,他竟如此丧心病狂,听他几日出手阔绰,当下这潦倒模样,只希望别赌干净了才是。

      李寻欢道:“这人勉强算我认识的,我带走。”

      骆信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历城有纪德钱庄分号,该去确定一下才是,萧凛却需先送回客栈,回转客栈,却有人送了东西来。

      店家道:“李爷您回来不巧,那人刚刚离开。”

      粗布包裹,轻巧至极,店家笑道:“也不知那人神气个什么劲儿,这么轻的东西能多值钱。”

      李寻欢脸色却一瞬间变了,脸色苍白,连手都是颤抖,手里紧紧揪了条女子用的手绢儿,怪不得,这种东西是没什么分量的。

      店家忧心道:“李爷,您……还好吧?”

      细白手绢儿,左下绣了两朵小小红梅,幽香犹在,这……这是林诗音的习惯,是林诗音的东西啊,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被人送到他手里?

      咬紧了牙才压下心中一阵阵袭来的不祥,开口都有些颤抖,“这是什么人送来的?”

      店家道:“那人我认得,是来凤镇李家堡上的仆役,也只有他们府上的人才那么嚣张。”

      来凤镇,李家堡。

      他们在这一宗案子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是贺冰河的人,还是另外一股势力?如此明显,竟是针对于他么?

      诗音,诗音,我又连累了你。

      关系林诗音安危,便是李家堡龙潭虎穴,李寻欢也不会有丝毫畏惧怠慢。

      李家堡布局豪迈大气,严格规整,数进房屋是暴发户学不来的神韵,接待李寻欢的人却一点也不大气,是李咒。

      有些人天然猥琐,便是行好事也让人不喜接近,若是本性也龌龊的人,便不必如此麻烦。

      李咒见到李寻欢便是又妒又恨又嘲讽又幸灾乐祸的表情,只问了句“你便是李探花?”,便一直古怪的笑。

      李寻欢道:“李老可在府上?”

      李咒嘿嘿笑道:“有什么事跟我说就是,我当家。”

      李寻欢道:“很好,今日有人给我送了样东西,有人说是贵府作为,不知是真是假。”

      李咒道:“你认为是真就是真,认为是假就是假,你认为是假就不会来,你认为是真就不该问。”

      李寻欢道:“我既然来了,也已经问了,又该如何?”

      李咒道:“那就没办法了,我很遗憾,一直期待你不要来的。”

      李寻欢道:“为什么?”

      李咒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爱美人的传言?更别说那么精致的美人,我真不舍得带你去见她。”

      李寻欢道:“她是谁?”

      李咒大笑道:“你来见谁,就能见到谁,李家之所以神秘,是因为我们家人都会魔法,想见谁就见谁,想要谁就要谁。”

      李寻欢道:“很好,那便劳累阁下带路了。”

      李家堡面积极大,建筑极齐整,李咒带着李寻欢到了花园,大片大片的郁郁葱葱,极为讨喜。

      七拐八绕,李咒在一口枯井前停下,嘴唇努了努,道:“就是这里,你跳下去吧。”

      于是,李寻欢跳了下去。

      李咒得意的笑还在风中,他当真如传言般龌龊无知吗?天知道。

      李咒还在笑,“你是条汉子,就看你没有没本事出来了。”

      这话李寻欢只听到轻微的回音,枯井很深,井底皆是乱石,乱石遮掩处,有极小的洞口,仅容半身进入。

      李寻欢最近似乎命犯太岁,今年命中忌土,昨日刚从土中出来,这会儿却要自己往里面钻,早知道如此,年前就该跟着盗墓师傅学点技术。

      初时还好,往里行进不远便半丝光线也无,完全凭直觉而行,漆黑中,手脚并用,似乎不仅仅成了瞎子,也已经不是个人。

      话说回来,做人也有许多的不好,动物有眼睛可以夜里照明,人有眼睛却偏偏要发明火烛,动物行走需要四肢并用,多么勤奋,人却只用两条腿来走,剩下的两只手只好不停的争抢打杀,老鼠打洞可爱的很,人这样在洞里爬反而觉得羞耻,动物打架只需要拼命,人却偏偏要互相设陷阱,有人给他陷阱,他还得毫不犹豫的跳。

      你瞧,人多愚蠢?做人有什么好,还不如做回猴子的好。

      微弱光线刺入的时候,李寻欢甚至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他抬手遮起了眼睛,心里却开始剧烈痛起来,因为他已经闻到了淡淡的幽香,那熟悉的,每日里入梦的,尽其一生都不能忘却的,诗音的味道。

      他宁愿这是有人给他设的死穴,让他活活饿死在这里憋死在这里,他宁愿自己判断是错误的自己的毫不犹豫是愚蠢的,也不愿相信林诗音真的被困在这里。

      他甚至没有勇气在往前爬一步,却听到一声柔柔召唤,“表哥,是你?”声音中多么浓郁的不信不舍不情愿不甘心,多么深厚的惊慌忧急,却又多么的优雅可爱,不是林诗音还有谁?

      李寻欢终于直起了身子,他仿佛刚洗了场又有营养又回归大自然的泥土澡,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到处都是土,他却注意不到,因为林诗音就站在他面前。

      来路并不可爱,这处却十分豪华,精磨打制的大理石地面,乳白光滑的屋顶,可爱的各样大小的夜明珠遍布,生活用具应有尽有,不仅有,极尽奢华,便是昔日李寻欢买给林诗音的生活用具,都比不上这等气派。

      但李寻欢哪里能注意这些?林诗音一脸憔悴,眼角泪痕未干,眼中幽怨忧心之色外露,绞着手绢,又叫了声,“表哥……你,你可真傻……”

      李寻欢极力克制才能忍住不马上箭步上前抱住她柔弱颤抖的肩膀,他咬着牙,转过头去,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可以送你出去。”

      林诗音忍不住落下泪来,不忍他看见便转过身去,缓缓道:“你不必内疚自责,有些事,许多事,我知道都不是你的错,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怨你。”

      李寻欢喃喃道:“死?我怎会让你死?就算我拼尽最后一滴血……又怎会让你死?”

      便此时,由洞口忽然传来“嗡”的一声,那么深的洞,这里都能听到声音,该是多大动静?

      李寻欢几乎一瞬间便冲了进去,不多时却又出来,周身泥土粘腻,沾了不少血迹,他却未觉,面容紧绷,眼神几乎可以杀人。

      “好恶毒的机关,好厉害的机关。”

      他一路爬过来,并不觉泥土有何古怪,这次冲回去,却发现来处内壁皆刺出了寸长钢刺,虽不密集,断不能从容而过,更可怕的是,洞再深处,已经被泥土填实,这自然非人力所能蹴就,这样的高手,这样的精密设计,到底是谁与他深仇大恨如此害他?

      林诗音忽然冲去了隔壁,又很快回来,道:“你的伤口需要清洗。”

      李寻欢留意,这处洞天当真别有洞天,竟有里外三重,刚才二人所站之处是卧室,另有用餐之处洗浴之处,甚至还有一间书房,无数藏书,精致笔墨纸砚。

      林诗音道:“这里有一丛细流,虽然极小却是流动的,每天都有饭菜送来。”

      李寻欢叹息,“可真周到啊,这样齐全物什,便是在这里活几十年也死不了。”

      林诗音沉默,沉默许久,才道:“这里并非死地,出口并非只有一个,我并非由那里而来,并且,只要有水流过有饭菜送进有空气渗入,便知定然能够出去。”

      李寻欢忽然觉得,这次设计只怕与贺冰河与吕荆阳无关,那又是谁设计陷害?这样对对方有什么好处?

      李咒,李家堡,到底谁在幕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李家的陷阱(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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