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好年华》土豆荚

8、出路

　　没过多久，林芊芊终于等来了老王头的回复，他答应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窝窝囊囊的过了半辈子，老王头这次也是豁出去了，心头事已了，不管之后村里怎么给他使绊子，他也无所谓了。

　　林芊芊也终于等到了梦寐以求的答案。

　　半个月后老王头的侄子要在县城举办婚礼，当地习俗中午到女方家拿嫁妆，晚上接新娘，老王头想着一大早出发，把林浅藏在麻袋里，混在土特产里，只要林浅不出声就不会有人发现，可林芊芊却不同意，她要求老王头前一天傍晚出发，除了怕白天那张家兄弟突然找过来露馅，她也是有私心的，她怕老王头临时变卦，借着夜色林浅也好逃些，她不想出现一点意外。

　　老王头觉得晚上出发不免惹人怀疑，张王村到清平镇，半天足矣。

　　林芊芊早已想好说辞，可对外人道，突然接到侄子电话让其作为证婚人，需要赶去排练熟悉一下。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一切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林芊芊给林浅简单的收拾了一点行李，并准备了足够的零钱“小浅，妈之前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林芊芊还是感到不放心，这几天她一直眉头紧锁，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

　　“记住了，谁都不要相信，一到镇上就跟老王头拜拜，没有身份证只可以坐黑车，不要跟别人多说话，在找到王亮叔叔前千万不能报警。”林浅一口气把林芊芊这些天的絮叨直接总结成了几句话。

　　“不过，为什么你总是让我不要报警？我逃出去了报警让警察来救你不是很好吗？你是不是怕张雨荣，他有这么大的势力？”林浅还是忍不住把疑惑道出了口。

　　“妈也不知道他们的手伸的究竟有多长，这么多年，依着林氏集团的影响力，我的失踪，竟没有荡出一丝涟漪……也许……”林芊芊拉住林浅的手突然用力，眼中蓄出点点水光“小浅，也许，他们早就已经放弃我了……”说着说着，林芊芊整个肩都塌了下去，仿佛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一丝从前不屈不挠的倔强。

　　林浅反手抓住林芊芊的双臂，有点害怕的唤道“妈？”

　　“妈没事。”林芊芊抬头对着林浅生硬的扯了扯嘴角，却连勉强安慰的笑都扮不出来了，刚才的那段问答就像一扇直面真相的窗户纸，不用被人刻意捅破，也许一阵强风就能轻易将之撕开。

　　她怕，所有荒唐的猜想都是真相。

　　过往的一切在林芊芊脑海中喧嚣起来，那不经意的某些细节都成为此刻致命的打击，原来，亲情也可以如此不堪一击。原来，欲望竟可以如此不择手段。

　　那，只是那刚刚萌芽的爱情还能成为此刻孤注一掷地依靠吗？林芊芊却不敢继续去怀疑了。身前是张牙舞爪的豺狼虎豹，只能先跳下那可能粉身碎骨的悬崖。

　　“妈有点累了，早点睡吧。”林芊芊声音细弱蚊蝇。

　　日子总算有惊无险的到了十月初四这天，山里冷的早，已经下过两场雪了，期间张家兄弟都来找过林浅，林浅照往常一样去了桌球室陪张全力打球，还不经意的挑拨了下两兄弟的关系。

　　张全家和张全力两人都是有家有口的，张全家的妻子陈思思是个思想很封建的人，在如今的这个新时代，哪怕是在闭塞落后一点的山村里，她曾经的某些言论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以夫为尊她可以张口就来，张全家做的那些荒唐事她几乎都知道，不过她却不以为意，甚至觉得理所当然，她觉得张全家就是她的天，这不经让人无法想象她长大的那个家庭到底是怎样的。

　　张全力的妻子则与之相反，她是清平镇镇长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性格泼辣，靠着这门姻亲，张全力在工作上受到了不少优待。

　　外人面前看似无比风光，人人都道他娶了个好老婆，可张全力私底下所受的憋屈只有他自己清楚，妻子王之语动辄辱骂他是个软饭男，甚至还对自己动过几次手，张全力能忍则忍，实在气不过就跑回张王村老家。

　　可父亲张雨荣与母亲刘美美对自己的态度却一直都是淡淡的，仿佛毫不在意，每次回去想找他们说两句诉诉苦，他们却三言两语的便想打发自己回镇上去，张全力一度觉得自己活成了倒插门的。

　　或许是父母的态度偏差过大，对待张全家简直是溺爱过度，听之任之，张全力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开始发芽。

　　哪个男人可以一直低着头生活？林浅的主动示好则是满足了张全力的全部虚荣心，在她面前，他失掉的面子都可以找回，她也有脾气，却不过分，她的安慰，简单粗暴，这正是张全力想要的。

　　那日，林浅从桌球室回家，还顺走了一瓶饮料，突然天降大雨，砸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林浅就站在了村长张雨荣家的门前躲雨，隐约的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争吵声，林浅对于张家的八卦一直都是很上心，便把耳朵贴在门缝处偷听，没想到却听到了一个不输于惊雷的八卦。

　　里面的争吵声还在继续，林浅却不敢继续停留，她悄咪咪的挪远了一点就撒开腿往家跑，就怕弄出一点动静来惊动门里的人。

　　回到家的林浅依旧惊魂未定，她有点懊悔刚刚没有四处看看，确定没有人瞧见她在张家门口有所停留，一边心中又盘算着怎么让这件事成为手中的筹码。

　　从那之后，林浅开始有意无意的两面挑拨张家兄弟，只希望能铺出一条奔跑的路。

　　早早的吃了晚饭，林芊芊抓着林浅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心头百感交集，最后只化为一句“一定要好好的！”

　　林浅也是百般不舍，多年相依为命，此刻自己即将挣脱枷锁，而养育陪伴自己的母亲却还要在这里继续煎熬，林浅决定铤而走险，为母亲也博一条出路。

　　月朗星稀，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