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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云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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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是你吗?阿七?”
曲青蓝不敢入睡,她把灯拿过来了,两只油灯在她床头,火烛晃啊晃。曲青蓝看着温暖的灯关,心里平静下来。宴席过后,她以为阿七会在外面等她,结果转了一大圈也不见人影,用黄金簪子贿赂了一个守卫,却只得到了一个看见过那姑娘,但是不知道去哪里的模糊回答。
会不会又被抓到军营里去了?!曲青蓝突然害怕,可是夜晚昏黑,也不知道西越去哪里了。她总不能冲出门,对守卫大喊,我要见你们将军,快放我出去,我要见你们将军。
又是巨大的孤独感。前世的死亡不过一瞬之间,疼痛转眼云烟。如今被未知的环境,未知的人物,未知的一切包围的感觉才如海绵,一点点吸干她体内的水分,然后把她溺死在这里。
“谁来救救我啊……”曲青蓝没有脱鞋,直接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怀里是那把不知用处的怪异短剑。
纱幔断了一截子,在风中飘摇。她在的不知道是谁的宫殿,青铜铃铛声音很清清脆,在夜里就显得寂寥。她只得紧紧握住那把不知用途的短剑,上面刻着应该是风氏的神兽,血盆大口,眼神凶恶,不知按住什么的东西,短剑在她的手里晃动着,并未发出声响。
一声压抑着的急促呼喊,极其低声:“公主!”
谁?谁在那里?曲青蓝瑟缩地探头,声音太轻微,她以为是幻觉。
突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那只手心是温热的,手指却带着夜晚的微寒。曲青蓝惊恐地盯着她,那是个女人,她的眼睛里没有侵略,而是满满的关切。
“是我啊,公主,雀使。”
曲青蓝没有做出反应,她是第一个对她苏醒而不惊讶的人。叫雀的女人一身黑衣,身材瘦小纤细,不像雀,倒像是蛇。
她取下面罩,几欲落泪,“公主,您没事就太好了……于季公子很担心您。”
“于……季?”
雀眼睛里充满疑惑,“公主您怎么了?于季公子是您的兄长啊。”
兄长?兄长!曲青蓝难过的心情瞬间被冲开,可能是原主的身躯,迅速做出了反应,“哥哥怎么样?”
“公主不用担心。于季公子和旭公子已经逃离铜城了,现在他们都在‘天云阁’。”
“天云阁?”
雀轻声关切,“公主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曲青蓝不敢妄动,“醒来就记不得事情了。”
雀听到曲青蓝那么说,咬牙切齿,“定是奉常万俟的搞得!公主您不要惊慌,只要您手里握着云罗的‘剑’,我们肯定能找到您。先前胡王屡次求娶您,王和公子力拒,胡王因此恼羞成怒!”
“外面都是胡国的军队,雀一人无法护送公主离开。三日之后,胡国军队到达线关山,线关山地势崎岖陡峭,云罗会去救您。”
曲青蓝知道时间迫切,但她有很多问题,低声快速询问:“线关山?”
“是,线关山。”雀边说话边将东西塞在曲青蓝手里,“这是云罗的箭袖,上面有涂有剧毒。危机时刻,还望公主多加小心。”
曲青蓝张望四周,确定环境比较安全,“可以说清楚一些吗?关于云罗?关于哥哥的事情。”
雀点头,“公主想来是受药物影响暂且记不得事情了。云罗只听命于公子于季,公主可以完全信任云罗。之前国君受人诓骗,将公主您关于与华殿,不得已和于季公子想出服毒假装昏迷的下策。胡王屡次求娶公主,步步紧逼,奉常被胡国收买,强行给您喂了药,试图让您苏醒……”
“国君被左丞相欺骗,昏庸了头,将公子派遣到纵山矿脉里监工。现在公子和云霄将军卢定飞都在纵山。”雀哽咽,“听到胡国攻入铜城消息,命我星夜前来,探测公主情况。果然……公子说得对,胡国定不会伤害公主。知道公主无事,我也能回去复命了。”
曲青蓝见她深色恳切,面露关怀,两人双手紧握,不疑有他。“既然如此,雀你快回去复命吧。告诉哥哥,我现在还好,西越要护送我回丽伊,再怎么说也是胡王指定的人,应当不会有生命危险。”
“公主小心。”雀深深地看了曲青蓝一眼,遁入黑暗。
曲青蓝摸着手里的剑袖,知道了兄长、云罗、还有很多朋友都还在,曲青蓝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和轻松。线关山,想来是什么到胡国的必经之地。历史上也没说曲丽华的结局,所以她不算扰乱了什么历史,到时候就和什么什么于季哥哥在一起,活下去再说。
曲青蓝想着想着,已经入了后半夜,她作为现代人时,熬夜充其量一两点,现在是真的有些疲倦。打算和衣而睡……很快就陷入沉睡。
睡梦之中好像是不安的噩梦,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她的胸口,她用尽全力却推不开,神志迷惑之间嗅到了男人的体味混杂血腥,外加着沉重的呼吸声。曲青蓝是被异味和身体上的重量给瞬间吓醒的!那个人用一只手禁锢着曲青蓝两只纤细的手握,另一只手开始从裙摆下方开始撕扯。
袭击者显然没有料想到她居然和衣而睡,曲国公主的服饰又向来以繁琐精美在各国女子之间广为赞美。腰间的玉组佩应该是山泉流水般的优雅乐曲,此刻挣扎之间,嘈杂不安。
曲青蓝大叫:“救命!来人啊!”呼救之间还夹杂着粗鄙的现代口音,她也不在乎古人懂不懂了,眼下是只有命要紧,虽然她不怎么在乎贞洁这个鬼东西,但是她现在是被□□,这样下去怕是得死在这里!曲青蓝用力挣脱被禁锢的手,张开五指,恶狠狠地用指甲扣在男人的手背上!
男人吃痛低呼喊,又胡乱地松开去捂住曲青蓝的嘴,让她无法呼救。
曲青蓝可不是什么柔弱女子,前世校跆拳道队的,她看中男人的小腹,抬脚就是一跺。男人直接捂住小腹跌落在床下,有些发愣。
借着将要熄灭的灯火的微弱光芒,曲青蓝看见了男人的眼睛,上扬着眯起,警惕可怕地盯着她,猩红的血丝压抑着狂躁,那种捕食者看着食物的眼神……让曲青蓝极为不爽!当劳资是什么小绵羊,你一条命,我也一条命,谁怕谁啊!曲青蓝被激素刺激的极为冲动,一种一无所有所以不怕失去的冲动。
男人还要欺身上来,曲青蓝得以看见那张脸——是那个魏贺夫!
都怪自己太过多嘴,这种世家出来的男人大多心高气傲,不得别人指点。只是曲青蓝没想到,这个千夫令居然那么大胆,不把西越这个上将军放在眼里,连胡王指名要的女人都敢动!
“你疯了?!我可是胡王要的人?!”
曲青蓝握住短剑,一只手摸着藏于手腕的箭袖。只是没想到自己多么多舛,连这个宫门都没出就几经生死!
魏贺夫没有回答,酒气都要喷到她身上来了!曲青蓝伸着头,对屋外的侍卫喊着救命,没有人回应,应该是这个魏贺夫收买或者什么手段弄走了。
“胡法严苛!你这样无疑是自寻死路!”曲青蓝有些崩溃,胡国律法出了名的严酷,魏贺夫公然挑衅,不拍他西越将他斩首于公众吗?
“你倒是提醒我了?”魏贺夫声音沙哑,疯狂,“事成后得弄死你,否则我也逃脱不了。”
“我劝你不要再叫了,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侍卫们都被我弄走了,西越此刻正在军营里赌游,赶不过来的!”
曲青蓝质问:“我死了?你们如何向胡王交代?!”
魏贺夫低笑两声,“你死了,按照胡律,当斩的是他西越!”
曲青蓝心里咒骂两句,握着箭袖的手有些颤抖,“我死了,不只是西越,你们都得死。”
魏贺夫有些发愣,“什么?”
“胡王并非为了我的美貌,曲国境内百余座矿脉,称为‘黄金渠’,乃是我母亲风氏的财产,连曲国君都未能掌握!眼下胡国也不过是攻破了曲国都,可那又如何,南下三余矿脉城市依旧坚守!唯有我可以带领你们破城!我死了,你,你们,你们整个军队!”
曲青蓝趁着他发愣时机,将箭袖瞄准,“都,得,死!”
箭直冲魏贺夫胸膛,曲青蓝抱着十足杀机,纷争战乱时刻,仁慈就是葬送。那些威胁之话都是她编造之词,从前在史书上也只是撇了一眼,曲国铜脉确实在后期联军对抗胡国时起了极为重要作用。
恍惚之间,魏贺夫见毒箭袭来,径直躲过,箭擦过他的肩膀,没有血迹。
“完了!”曲青蓝趁机跳下床铺,手握短刀跑到门旁,却发现无法打开,被魏贺夫锁上了……
曲青蓝咬牙切齿,“我告诉你,逼急我了,大家一块死!”
魏贺夫的神色却突然变换,自信凶恶的神态瞬间变得惶恐失措,他算得上俊秀,但此时的状态就像是被阎王捉弄到的小鬼!曲青蓝回首望着门外,她用短剑在窗户上凿洞,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
焦急的马蹄声,曲青蓝望见一个身影策着马匹,马在月光之下反射出温润的颜色,被主人牵动,一跃上了台阶!曲青蓝并未看见人脸,下意识喊:“西越!救命啊!”
魏贺夫倒也不愧是武将,既然借力跳上高粱,剑出鞘时,宫殿顶被破开,星星借着如瀑般的月光照耀在宫殿里。他逃了。
“闪开!”西越叫了一声,剑砍断了门锁。曲青蓝立刻推门出来,张口第一句话:“别让他跑了!就在上面!”
西越倒是反应迅速,立刻飞身上宫檐。曲青蓝有些恍惚地惊叹,没想到传说中的‘飞檐走壁’现实真的存在,不知他是如何做到,这般轻盈如燕,出剑的时候却毫不犹豫,凌冽十足!
“小心!”曲青蓝大喊一声,远处的士兵们举着火把赶来,很快层层围住曲青蓝,有个年龄稍长的人语气谨慎恭卑:“公主可有受伤?”
曲青蓝摇摇头,指着远处西越的身影,“你们为何不去帮他?”
“上将军勇猛冠全军,无人可匹敌。”长者低声说。
曲青蓝环顾四周,有两位陌生的侍女弓腰低头,在士兵中瑟瑟发抖。“阿七呢?”
“阿七……阿七她……”一位陌生侍女身穿薄纱,语气含泪。
曲青蓝心中怅然,“我知道了。”
长者道:“公主殿下,您对西越将军说了此事,将军放在心上,回了军营却发现阿七被……被千夫令他们强迫带回去了。”
“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没气了……”长者谨慎说,“芃儿和阿藜是平阳公主的侍女,为人心细,手脚麻利……让她们两个照顾您吧。”
曲青蓝摇摇头,“如此便算了……”
两位侍女又瑟缩了一些,曲青蓝转而出口,“好吧,就她们两个了。”
曲青蓝知道,西越尽力了。他的兵九死一生,破开了敌国的门,无论胡法律令再严苛,那也是对于胡国人而言,现在她们曲国人失去了依仗的国家,和蒲苇无异。
若不是胡王看中了,或者她没有那么美,现在魏贺夫肯定得手成功了。曲青蓝深深吐了口气,“……魏千夫令是什么来头?为何敢如此猖狂?”
“魏……魏千夫令其兄乃胡国右丞相,其舅为胡国骁骑将军。”
“那他今日……做了此事,会有什么下场?”
“按胡律,当斩。”
曲青蓝心震惊一下,“斩?”
“对,斩!”
“胜仗斩将军?会不会影响人心?”
“公主在为魏千夫令求情?”
曲青蓝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不是京大英语系少女,而是破国公主曲丽华,当即摇摇头,“斩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