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清气过敏 ...
-
尖利的红光渗出指尖,凝结成一道细刃。
未及拂散,余客匆匆握住她的手,连着不能见的光芒一并隔在掌心。
一道滚烫的血流,沿着二人手掌相贴处滑下。
白河将力量打散,送进余客掌心止住血,叹了口气,慢慢抽回手。
她说:“你的命太强,周围到处都是麻烦,我不想搅进任何事情里。”眼里是悠远的惆怅。
“别和她比。”
“我是麻烦,她是什么?她是你温顺柔弱的室友,她脆弱。她有礼貌,对你照顾一点就激起你的保护欲了是吗?谁的生活没有麻烦!”
余客没来由地被这句话彻底惹怒,拽住手腕把她扯到面前,一手钳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的目光。
那双眼瞳中的凌厉尽数展现,潜藏的威严从眼底浮出,余客容貌的锋利此时才算完整,这是她生来属于余家人的面目。
可是在与她相对的、沉静如水的眼眸中,她看不到恐惧、看不到厌烦、仿佛她根本不在白河的目光里,能看到的唯有那绵长不尽的悲叹。
白河迎着她的怒火,淡然地说:“她的命太弱,无论如何,这都是人生的最后一个五年,再该有的麻烦,理应也不会有了。”
余客愣住,她没想到为了逼迫白河,听来的居然是这个答案。她才恍然懂了那些惆怅,那些紧张。
半晌,不知所措地问:“你是神仙,若她有病,难道不能治好吗?”
“从来就没有神仙。”白河异常平静,甚至没有去管余客搂在她肩头的手。
“在历史中翻来这个词,只是为了避免解释身份的麻烦,我不过是个有来处,没有归途的流浪者。”
“可你能救我的命。”余客疑惑。
“按照这个世界的概念说,世间万物都由清浊二气构成,或多或少,就不一样。”
白河摇摇头,忽然伸出手摊开在她面前。余客不明所以,将手覆在上面。很快,她体内好似有什么被牵着走,徐徐流至掌中,聚起一团温热和酥麻。
“这就是清气,人能感受和控制。我救人杀人,力量都来自于操控清气。”
演示过后,白河想放开她的手,却被握紧了不许松开。她陷在深重的无力感中,无暇顾及周身,只是望着校医院上湛蓝的天。
“丹新对清气过敏,越是接触身体就越弱,可哪里没有清气?这种病我很多年前曾经见过,没有医治的方法,治得越多,伤得越甚。”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余客细细想来,总觉得不太对头,“过敏是免疫系统的问题,不能研究过敏药吗?”
“过敏只是近似的形容,根源是清浊二气对身体的销蚀。她身体太弱,连一点都无法经受,不能用清气,是无药可治的原因。”
白河甩了甩头,突然发现自己在讲一些无用的东西,摆手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话归正题继续说:“你家里牵扯太多,是非黑白,所谓的上流社会我都不想接触。那把刀怎么落入他们手中,我也懒得去问。如果你生气,三刀我一刀不差得还给你,如果不,就到此为止吧。”
“你觉得我是为了利用你?”
余客松开她的手,脸上虽然没了愠色,神情却愈加阴沉。
“你是神仙,我没你那样的本事。但我的东西,我有能力守得住,再落魄,也不至于卖身求安宁。”
余客直勾勾地看着她,眼中突然流下几行泪。她甚至不知道刚才的话如何说出口,但她从来就没有选择。
“父亲去世后,母亲一人打理生意。我才成年,家中至亲个个盼着我死。可你我萍水相逢,却肯如此救我,我身边,唯有你是真心的。”
白河望着她的忿然,脑海仿佛恍然掠过许多相似的神情,她难以在任意一个上停留,却不禁为此动容。
踟蹰片刻,终于还是扶着她的肩膀,垂眸解释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姓余,一思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余家,你就处在麻烦的漩涡里。身边的人,即使再小心,也会无可避免地牵扯其中。”
余客发觉是自己反应过激,略显心虚地坐着,转移了话题说:“我会想办法调查动手的人是谁,这件事既然和余家有关系,那把刀的来源,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不必了。”
白河起身打算离开,临走时忽而向余客叮嘱道。
“如果查出和刀主有来往的人,不妨转告他,受伤隐居的流浪者很常见。但躲在暗处用这种办法疗伤,恐怕会是个危险角色,此人不可信。”
目光追随着她离开的背影远去,余客不禁垂眸深思。
白河身心俱疲地往宿舍走。她选择了这里,如今就暂且回不去老楼。
她向来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没有满纸的荒谬提醒她远离危险,白河趁转弯时回眼悄看余客,心底忽然有了什么在蠢蠢欲动。
她回到宿舍时,丹新收拾了部分行李,正坐在沙发上,远远看着厨房砂锅在火上咕嘟。
听见门响,白河的身影从门缝钻进来,奇怪地问:“班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没,我提前出来的。”白河应声,径直走进卧室,吃了零食后继续补觉。
终于又是一个安稳的睡眠,没人会来烦吵,也没有梦境伺机而动的侵袭。白河像躺在一片安澜海域,碧波徐徐推着,低浪缓缓摇着,让她的心神无尽闲逸。
当醒来时,火烧云焚起一半的天,从西边地平线漫溯过来。静谧夜色占据另一半苍穹,不衰减在光明下,同晚霞分庭抗礼。
白河没来由地泛上一阵惘然,觉得天光到了正酉初刻。
厨房里是叮铃咣当的锅碗瓢盆声,她起身循着声音走去,丹新不常做饭,正费劲地跟着教程一步步操作。
她不禁轻笑,调小了火候伸手去接锅铲:“我来吧。”
“不行!”丹新立刻将锅铲拿远,固执地把她推出厨房,“这是个好的开始,都说好了,我要自己做!”
白河无奈退出来,摸不着头脑:什么开始?
丹新独自在厨房一惊一乍地忙活,听得白河心里纳闷,惊叹宿舍隔音真好,自己竟一点没被吵醒。
门外是时起时落的脚步声,窗外是携手伴游的谈笑声。唯有白河斜倚的沙发上空,盘旋着浓郁的米饭香气,她一时恍然出了神。
突然有敲门声响起,白河看着莫名其妙在厨房惨叫的丹新,想着:终于有同学报警了吗?
不料开门后,门外站着的却是余客。
她换了件鼠鼻红的真丝睡裙,合欢红的绣锦披肩,拎着一只同色的素绢口袋,绰约立在门外。
面对阴沉着脸的白河,不徐不疾地打招呼,笑道:“你好。”
随即一把将她推开,兀自进了门,回眸莞尔笑说:“我可不是来找你的。”
她把绢袋轻搁在沙发上,凑到厨房门口问:“还好吗?听着不太像做饭的动静?”
“马上、马上就结束了!”丹新缩成一团蹲在角落,听见声音战战兢兢地抬头,面如土色。
“还好吗?”余客扫视一遍厨房,心里直犯嘀咕。
她手边是一袋见底的活虾,旁边钢盆里,处理过的虾还在不时抽动。案板上挂着扑了一层的面粉,豆腐碎边和飞溅的蛋液。
还没进门说帮忙,丹新马上警觉起来,率先拒绝:“没关系!我能行!”
“那、你要小心哦……”余客表情怪异地退回客厅,指指那边,偷对白河问,“真得没问题吗?”
“让她自己做吧,这两道菜出不了事。”白河嘴上这么说,目光却片刻不离地盯着。
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起身准备回屋。余客适时拽住她的手,意味深长地笑,拉她回沙发坐着,说道:“别走啊,还有你一份呢。”
白河夺了夺手,却争不过她,只能抿着嘴坐在旁边,皱眉问“什么有我一份?”
“睡衣派对啊,”余客气定神闲地说,“丹新想趁选课前一起玩,怕课表排好后时间凑不起来。”
看着白河一副“有你什么事”的表情,她得意地眨眨眼,挑眉嘚瑟道:“专门邀请我来的哦~”
说着余客突然将她抱进怀里,一只手不老实地挑开衬衫纽扣,沿衣襟探了进去。
白河是个终年不锻炼的人,身体状况只比丹新好在不生病上,身形清瘦,即使坐着腰间也没有赘肉。
余客惊异于这光滑细腻的手感,五指轻柔从她腰腹抚过,转而向上滑去。
白河用力也拦不住她的手,不知在哪儿摸到余客敲断的半截瓷勺,捏着抵在她脖颈边,咬牙瞪着她不说话。
“怎么了?”余客明知故问,没良心地看着她笑。
白河嘴角一抽,压着脖颈逼她倒在沙发上,目光中闪烁着愠意,冷声问:“我看起来脾气很好吗?我能救你,就能杀你。”
“你要当着丹新的面杀人吗?”余客满不在乎地反问,指尖自她胸前快速一掠。
抽出手来,绕过她向厨房走去。“好香呀,快熟了吗?”
丹新终于不再乒乒乓乓,除了热油的刺啦声略显吓人外,别的都步入正轨。
她从腾腾蒸汽中转过头,激动地笑着:“嗯!马上就好!”
“那我先盛饭喽。”余客把电饭锅端到客厅,若无其事地盛了三碗饭出来。
菜果然马上就好,丹新小心翼翼地端着两盘菜出来,搁在茶几上时忽然有些奇怪,向白河问道:“你的身体还不舒服吗?脸有点红。”
余客只顾在旁边笑。白河摇摇头,把多余的东西收起来,三人陆续落座。
丹新忙活一大晌,煮了一道清桂粳米粥,一道香煎豆腐和油焖大虾。异常亢奋地捧着米饭坐着,视线在二人间扫来扫去。
白河有几分无奈,并不信余客的话,摊着手问她:“这是要干什么?”
丹新兴奋地止不住笑,突然放下碗,扑过来一人抱了一下,开怀地说。
“我想办读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