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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救!我!混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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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客的眉头因为痛苦紧皱着,伤口拖在草地上,每一次挣扎都会被泥土和草叶撕扯,从树林拼命爬出来,变得越来越严重。
白河并没有被这副景象吓到,她只是打开手电筒,简单做了检查后,按下120。
“别!”余客强撑着身子往前扑了一步,猛地抓住白河手腕,把她的手机连着胳膊一起压在地上,“不能、不能去医院、不能报警……”
微热的血泼了白河一身,浸透衣衫贴在肌肤上。求生之人力气大得难以理解,她只觉得腕骨快在地面上被压碎。
余客的腰际破开一条二十多公分的口子,不知道有多少血从这里逃逸,内脏也在被挤出的边缘,下肢已经彻底没了知觉。
她全凭吊着一口气,死命抓住白河的衣领,爬到她身上,痛哭着哀求:“你、你不是,神仙吗?救我、救救我!求你!”
余客,公共集团的余。如果是真的,救了一个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麻烦,她得尽快脱身。
想到这里,白河冷眼看着她,平静地说:“我不救人。”
她再次想叫救护车,伸手试图把余客从身上摘下来。余客的手却像是焊在她肩膀,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后悔,余客的肠子都悔青了。什么神仙,都是群混蛋!草菅人命!见死不救!
如果不是今早见到那个黑影,说能帮她争夺家产,要她务必想办法,让白河爱上她,余客现在还过着她普通的大学生活!
又怎么会被砍个半死,不近人情地丢在树林里!
更何况,这哪里能诱骗到白河,与她拉进距离?这家伙完全就是个麻木不仁、作壁上观、漠然置之的混蛋!
而她,如今就要因为这两个混蛋凄凉地死去了。
余客觉得周围越来越冷,仿佛是数九寒天,身上也越来越凉,手指逐渐木然失去了知觉,从白河身上慢慢滑落。
就连哀泣和恳求也彻底失去力气:“求、求你,神仙,救我,我、我还不想死……”
她的眼神中透着绝望,无尽的绝望,有哀求,有痛苦,有怨恨,最多的却是不舍。
是啊,她才刚上大学,还如此年轻,只经历了短短十八载的人生。就这么横死校园,怎么能舍得?
白河望着她的眼瞳,她的泪水,心底泛起一丝不忍。
姓余也好,姓别的也罢,说到底是条年轻的生命,她无奈叹了口气。
余客就像睡了漫长的一觉,没有做一支梦,但能觉察时间在悄然路过。她本以为不会有醒来的那天。
可当她突然惊醒时,余客错愕地发现,白河正把她抱在怀里暖身子,小心地为她呵手。
她的大脑卡住了一会儿,片刻后,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没死!
不止如此,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原来白河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这种人可实在太好对付了!
于是余客反握住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望着她的眼睛笑道:“小神仙,这是我们今天第二次见面了,谢谢你救我。”
见她苏醒,白河面无波澜地抽出手,把手机递过去说:“我只是帮你止血,不能去医院就回家修养。”
余客稍微动了动身子,完全靠在她胸前。用没受伤的手接过手机,径直拨通了自己的号码。
白河起初没有发现,直到余客挂断电话,点击新建联系人。她不禁皱眉,伸手就要把手机拿回来。
谁料余客紧咬下唇,柳眉微颦望向她,忍着泪问道:“你若要杀我,为何又救我呢?”
白河大脑一阵嗡鸣,简直麻烦得头疼,深吸一口气,阴沉着脸问:“家也不能回?”
余客点点头。
无奈,她只能拨出一个电话。铃声响到大概一半的时候,对方接了起来。
余客看着她开口就是三声道歉,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她居然还有这么懂礼貌的时候!总不会打的是辅导员的电话吧?
白河简单交代了几句后挂断电话,随即又变成那副不礼貌的样子,冷冰冰地道:“说吧。”
“说、说什么?”余客微微向后缩了一缩,立刻捂着伤口,做出一副忍痛蹙眉的样子。
好在白河并未起疑,只是问:“什么仇家,为什么家也不能回?”
余客松了口气,眼中又出现那种不易察觉的锋利,看得白河想立马起身走人。
她却冷笑一声,眼里是毫不遮掩的轻蔑:“不是有仇,是有亲。几个没脑子的蠢货!放着自己好好的公司胡来,非要插手本家的生意。”
果然如此,名门斗争。
白河闭上眼,就怕牵扯进这种麻烦事里,干脆一个字不再多问,一个字不再多听。
余客在心里把那几个家伙各骂了一遍。
忽然见白河兴致缺缺,就拉过她的手捧着抱在胸前,柔声道:“小神仙,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白河将眼中的烦闷藏起,照旧换上冷淡目光,再次把手抽出来,仿佛感到太阳穴在突突跳个不停,咬着牙说:“谢谢,请离我远点。”
真是没礼貌的人!
余客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改了副模样,委屈地抿着唇,垂下眼没再说话,静静靠在她肩上等着。
白河一时有些没脾气,暗自反思是不是话说重了,可余客这种人确实不能沾,越早推开越好。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没再开口。终于十几分钟过去,丹新抱着一床薄被,不时小跑一段,快步走着过来。
丹新远远看见人影,一直到走近,借着月光看见满地的血。吓了一跳,连忙把被子给余客披上,颤抖着声音问:“这是怎么了?”
白河简直像看见大救星,摇了摇头,面容语气都和缓下来:“真抱歉,大晚上把你吵醒,都处理过,已经没事了。”
白河用薄被将余客严严实实裹起来,把满身的血迹都遮住,抱着她,三人趁夜深潜回宿舍楼。
好在山大没有门禁,出入都靠刷卡,现在又已凌晨三点多,熬夜的同学也不会出门。三人小心避开楼梯口的监控,神不知鬼不觉回到寝室。
反锁上门,白河把余客搁在沙发上,深吸一口气,略显纠结地对丹新道:“还有件事得麻烦你,今晚这些请务必保密。”
丹新一直提心吊胆到回到房间,终于放下心来,不免气喘吁吁地点头,连忙应声:“你放心,我谁都不说!”
白河看了眼余客,刚才一路颠簸大概扯开了伤口,这会儿闭着眼安静得很,紧皱的眉头上渗出一层细密汗珠。
无奈叹了口气,她推着丹新回到卧室,满怀歉意地说:“你快休息吧,剩下的事我能处理。”
丹新仍忧虑地向余客探头,还想再问,却被白河监督着回床睡觉,伸手关了灯。
带上门出来,白河托着头坐在沙发里,心中一阵阵地后悔。
怎么就那么困!为什么!为什么非得在草坪睡那一觉!现在撞上这种事,救不救都是麻烦!
后悔过后,白河还是长叹一声,掀开被子把手放在余客胸口,慢慢闭上了眼。
她的世界陷入黑暗。很快黑暗中生出点点星火,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直到变成一团火焰,在空中熊熊燃烧。
远方,一条涓涓细水临近枯竭,剩下寥寥一线,缓慢艰难地淌来。
她驱使着火焰悬在水流上空,重新散回闪烁星火,徐徐落入水中。
随着火光注入,枯瘦的水源渐渐充盈,晦暗微光也愈发稳固、明亮……
白河一动不动坐了几个小时,直到窗外天光大亮,太阳在朝霞里露出个边,那团火光才算彻底消融入水中。
白河大脑突然一阵眩晕,她疲惫地伏在膝上休息,现在轮到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片刻后,她暗劝自己一声:早完早了!
猛地呼了口气,一拍沙发站起来,去厨房洗洗涮涮,用高压锅煲上黑米粥,萎靡地拖着双腿回卧室。
然而刚一出门,她忽见丹新倚在卧室门口,瞠目结舌地望着余客,怔怔地愣着出神,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又一个麻烦。
白河崩溃地想现在就去主楼办退学手续。但再想想TH省那更令人崩溃的考生人口,让她回去复读一年……
她面容露出一抹微微的死意,拖着步子走到丹新面前,因为疲惫,眼神有些过分的冷漠。
丹新是在将日出时醒来的,由于忧心,后半夜睡得非常轻。一醒来,立刻就推门去看余客的情况。
谁知她看见的,是白河坐在余客身边,一只手放在她胸口,掌心隐隐泛着红光。
而余客的伤口虽然缓慢,对比起正常治疗的伤口,确实是在飞速愈合。
她眼睁睁看着那道得有二十多公分的口子,仅剩张开不到一厘米宽的小缝。很快连这条缝隙也生长,变成一层鲜红色的薄痂。
待到太阳完全升起,薄痂已凝固成一两公分宽的、颜色近黑色的血痂。
她看得完全愣了神,简直像过去二十年的知识皆被颠覆,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正有些回神,白河的身影突然挡在自己面前,眼睛冷淡得不像活人。
白河想问她看到了什么,还未开口,眼前便骤然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
!!!!!
丹新接连受到惊吓,一时心悸,手脚瘫软使不上劲,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白河拖到床上。
……
整个房间都很安静,到处没有一点声音。身上黏糊糊的,周围也黏糊糊的,她像是被什么潮湿的东西裹住,又黏又热。
余客倏地惊醒,眼前是陌生但似曾相识的天花板。懵懂了片刻后,她才缓缓记起,她已经搬进了宿舍。
而周围潮湿又黏糊糊的,是她昨夜濒死流出的血。
余客挣扎着动了动,忽然发现她身上的剧痛几乎消失。腰间、左腿、右臂的伤口都成了一道狰狞结痂。
伤口下的肌肉还不时发痛,应该是没彻底愈合,但基本已不影响行动。
她坐起身,看见面前茶几上搁着满满一碗黑米粥,冷热适宜。
是白河吗?看来有戏。余客不禁在心中偷笑,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挺细心的,不亏!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肚子饿。去卫生间简单洗净手上、脸上血污后,开开心心地回到沙发旁,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
黑米软糯的口感,白糖适量的甜度,正满足她现在饿扁的肚子!余客不由得连吃几大勺。
突然,表面的甜味习惯后,她隐约尝到粥中还有其他东西……
!一股微弱的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