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马经纪人上桌吃饭》8L透明水桶

4、第4章

　　虽然顾白的态度比较明确，无疑给吴天打了一针强心剂，但她对两位当事人的脾气都比较了解，深知同时说服他们俩的难度无异于上山打虎。
　　既然公司决定哄着李承运，那么对闯入直播现场闹事的周凝，只能下死手。
　　发现顾白没有训斥她的意思，吴天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脑子也终于重新转动起来：“安心给我打电话，说周凝闯入宴会厅，像天女散花一样撒照片，到底是什么照片？还有，周凝是怎么进去的？”
　　“一共就20张，已经都回收了。我正在让运营组加班查监控，看看到底是谁给他开门，应该很快就有结果。”顾白对着电脑咔咔打字，眼球都没转一下，只是敷衍地扬了扬下巴，“地上的纸团就是那个照片，你自己捡起来看。”
　　吴天望向墙角。
　　那已经不能叫做纸团，因为它们明显遭受了非常暴力的对待，不仅仅是被手揉成团，而且被鞋底踩了又踩，已经残破不堪。
　　她合理怀疑是顾白手疾眼快地往怀里揣了几张，但李承运看到之后怒气大发，把它们当成周凝泄了一通火。
　　“做好心理准备。”顾白提醒道。
　　只展开看了一眼，吴天感觉双腿发软，沉默半响后才问道：“顾总，你说实话，你现在有没有后悔签李承运？”
　　“没有。”顾白反问她，“你知道今天的直播赚了多少钱吗？借着这次的事件，短剧的流量必爆！”
　　“爆个……李承运还怎么演言情剧啊！这，这怎么洗啊！说两人是朋友吗！”吴天打开膀子，把那张纸往地上狠狠一摔。
　　那张高清照片占据了整张A4纸，内容是两个男人在深夜无人的江边接吻，但因为光线和角度的原因，只有李承运露出清晰的全脸，另一个男人的脸和大部分身体都被黑暗笼罩。
　　角度真巧妙啊，她想。
　　顾白眼神阴险，笑意虚伪，仿佛毒蛇吐信：“这不是正好吗？反正你也很讨厌他。流水的男演员，铁打的经纪人。等榨干李承运，我立刻踹了他。”
　　吴天意识到自己刚刚判断失误。
　　这条日夜吞吃金钱的资本毒蛇，根本不打算保下李承运，而是想要拉长这件事的处理流程，为即将上线的短剧增加流量。
　　俗话说，黑红也是红。
　　“大众的关注度很快就会消退，啊……你不会要让公关和营销搞几次调查反转吧？这么清楚的照片，还有什么编造的空间吗？”吴天低头看着地上那张纸，恍然大悟，“周凝难道没说另一个人是谁？”
　　顾白投来赞许的目光：“虽然现场的安保确实动作很快，但是周凝是憋不住话的人。如果他知道是谁，肯定第一句就说出来了，所以他大概率不知道。”
　　吴天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而且，他应该也没有原视频，不然肯定放到自己的百万粉丝账号上，用不着搞这一出。现在，我们只要不停放出这个男人相关的消息，不管真假，都能稳住这件事的热度。”
　　“只要拖到短剧结束，公司赚够钱，直接把李承运扔出去……”顾白的视线又回到电脑屏幕上，脸色微变，“你刚才没在宴会厅，干什么去了？”
　　“吃饭啊。”
　　“跟魏情一起？”顾白挑眉，终于露出一点真心的笑容，“你们俩面对面吃炒饼的照片，现在是热搜第九。下次有这种解决个人问题的好机会，就算天塌下来，你都可以跟我打电话告假。”
　　吴天厌倦地皱眉：“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用管那个，浩瀚娱乐估计很快就会撤热搜了。继续说正事，万一周凝是因为这个男人得罪不起，所以有意遮掩，怎么办？”
　　“那就更好办了。”顾白好像终于忙完了，把印着公司商标的马克杯往吴天的方向一推，“帮我倒杯水，我就告诉你。”
　　“你又要用爸爸的力量吗？”吴天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我要跟你们这种富二代拼了。”
　　是的。
　　顾白不仅是基因彩票获奖者，容貌远超爹妈和所有家族成员，而且投胎水平远超常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随时可以使用爸爸的力量来拯救自己的富二代创业项目——爆火影视。
　　更气人的是，他单靠自己的努力和才华，就把公司推上了大资本家围坐的圆桌，只是偶尔才向邻座的爸爸求援。
　　“没办法，我们的30岁差距过大，主要是因为0岁的时候就没站在一条起跑线上。“顾白看她不动弹，只好自己起身，“你好好哄着点李承运，让他把短剧拍完。营销部门预计2个月之内播完，所以你还得忍忍。辛苦你了，回头我把他的违约金分你一半。“
　　“真的？！“吴天小跑几步，从他手里接过马克杯，小心翼翼地放在办公桌上，“顾总怎么能亲自接水呢？整个公司都要仰仗顾总您一个人，这点小事怎么不喊我呢？”
　　“……30年没有白活啊，吴天女士。”顾白被她逗笑，隐藏在嘴边的小酒窝浮现出来，给他增添了几分人气，不再那么像资本的机器。
　　吴天重新把那张打印纸捡起来：“我赶紧去应付楼下那只狗，走了。”
　　楼下的李承运已经快疯了。
　　一开始，他只是在客厅乱转，最后忍不住走进卫生间，站在水池前一遍又一遍地洗手，几乎要把两只手搓出血。
　　还好，吴天及时出现在镜子的角落中，举着一张眼熟的打印纸，面无表情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
　　李承运关上水龙头，没有抬眼，也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既然顾总没跟你说，那就是不打算告诉你的意思。现在公司的态度怎么样？”
　　“哦，东窗事发了，学会喊顾总了？平时不是顾白顾白的吗？”吴天抬起一侧的嘴角，眼神下瞥，非常不耐烦，“总之，公司决定保你，但对你的信任度大幅降低，所以接下来1个月，我们俩要一起吃住在剧组。”
　　“……好，我没有意见。”
　　“你敢提意见试试。”吴天上前几步，把纸扔在他面前的水池里，“明天早上六点整，宿舍门口，我开车带你去片场。打理好自己，开机仪式需要拍照。对了，我要把你脱在门口的皮鞋带走，还给人家，你穿拖鞋回去吧。”
　　她转身走出去，关上卫生间的门，故意加重脚步声，离开顾白的别墅。
　　唉，让他哭一哭吧。她想。
　　李承运咬紧牙关，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听见别墅大门开关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嘴里满是血味。
　　他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双目通红，看起来不像是人，倒像是一只饿急眼的野兽。
　　不能这样，我不能这个样子，我应该是……
　　我的人设是贵公子，我要接奢侈品广告，我要站上领奖台……
　　我不能被一张照片拉下水。
　　他抓起那张沾水后更显得肮脏恶心的打印纸，用力往自己嘴里塞，立刻流出大量的眼泪，合着嘴角溢出的唾液挂在下巴上，要掉不掉地坠着摇晃。
　　3分钟后，他强行吞咽下去，胃部不停痉挛着想要呕吐，而双腿也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他捂着嘴，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