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见山水》斓辰

9、第 9 章

　　自从发现从栾嘉位置能更好看到于涵后，棠岁一下课就去找栾嘉。

　　刚开始栾嘉很不适应棠岁的黏人，各种拒绝，但棠岁根本不怕她冷脸，各种撒娇卖乖，栾嘉逐渐也就习惯了。

　　棠岁得逞后心里眉眼带笑:嘴硬心软。

　　又是课后休息时间，栾嘉在看课外书，棠岁把高恒忽悠走后坐了他的位置。

　　“我先来的你为什么要先教她?”

　　“于涵我在跟你说话！”后方传来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栾嘉也闻声掉头——又是沈歆个找事精。

　　棠岁拉着栾嘉窃窃私语，“沈歆让于涵不要教陈梦杺于涵没同意，就把气撒陈梦杺身上了。”

　　棠岁白皙圆润的脸一半陷在毛绒外套里，眼睛清亮水润目不转睛盯着后桌，外套的两个绒球也随着她动作来回摆动。

　　栾嘉注意力被吸引了——这衣服一定很保暖。

　　棠岁没听见栾嘉声音扭头，面带疑惑看她。栾嘉回神了，“奇怪，沈歆怎么没去问严行健。”

　　棠岁看了看严行健又看了看于涵，不确定道:“可能……严行健没于涵，好看?”

　　棠岁接着捣了捣栾嘉示意她也回头看。

　　后桌自发空出了大片空位置，没人帮陈梦杺说话。

　　沈歆愈发猖狂，“啪”一声把手里资料压在于涵手上，对着陈梦杺大吼，“这题那么简单，你问谁谁不会啊？非要问于涵！就看是我来问跟我对着干是吧！”

　　陈梦杺被吓得一哆嗦，本能的往后面缩了缩不停摇头否认，还想抽回自己被于涵压着的习题册，全程不敢直视沈歆。

　　于涵反而一点没被这局势影响到，自然的把沈歆题册往旁边放了放，继续压着陈梦杺题册讲题，“……所以这个角用量角器量完后往这划线开始用公式……”

　　沈歆随心掀了陈梦杺课桌。

　　“咚”——

　　陈梦杺课桌里的学习用品撒了一地，水杯摔碎后里面的水全撒在书本上。

　　沈歆做完这事后还丝毫不慌的拍了拍手，陈梦杺早已习惯这些手段继续选择沉默。

　　沈歆眼神不屑地扫了扫地上，顺便将摔在自己面前的几本书踢远。

　　一张淡粉色硬质被踢了出来，沈歆捏起来抖了抖，陈梦杺在看到那张纸后脸色变得惨白。

　　她忘了害怕伸手想把纸张拿回来不仅没能成功还被沈歆跟班压制了双手。

　　沈歆看到她过来前就把手往上抬高了些，挑衅地看她，“没看出来啊陈小三，才几岁都写上情书了，这不得让大家都来看看啊。”

　　严行健接到沈歆递过来的纸张，大声朗读，“YH,非常开心能够认识你。哟陈小三YH是谁名字缩写啊，哈哈哈哈这下面还有，当你向我走来的……”

　　早恋、写情书这几个字眼刺激了班里部分人。

　　班里大多小孩都听说过早恋，都是在老师排斥早恋、家长提防早恋的氛围中了解到早恋的可怕和危害，在他们未完全形成三观前，让他们对早恋这两个字抱有强烈好奇心的同时也抱有强烈的唾弃心理。

　　随着严行健读情书的声音越来越大，班级里开始变得吵闹。

　　沈歆把陈梦杺推倒在地上好方便踹她，踹了一会儿转移阵地开始扇她巴掌。

　　陈梦杺脸上开始红肿，沈歆不解气又拿了几瓶没开封的红墨水瓶拧开盖子顺着她衣领往里倒，陈梦杺又扭又踢却没起什么作用。

　　挣扎中有很多墨水撒在了陈梦杺红肿破皮的伤口上，劣质墨水流进伤口这让她更加疼痛难忍。

　　班里大多数人都在陈梦杺有气无力的哭声中低头，现在是真没多少人可怜她——她早恋了，她不是好女孩，她活该被整治，他们都不觉得这次的霸凌是有问题的。

　　棠岁在看到沈歆准备把墨水瓶往陈梦杺嘴里倒的时候再也坐不住了，栾嘉条件反射拉住她，“你去了没用。”

　　棠岁认真盯着栾嘉，“你不帮我能理解，但我再不帮她真的会被一直打到上课。

　　我不是要当什么好人，但我受不了她在我眼前被这样霸凌。”

　　栾嘉还是没能拉住她。

　　棠岁上去就狠推了沈歆一把。

　　沈歆没防备摔倒前被严行健扶稳了，她和棠岁面对面站着，“你妈新开的辅导班就在我家附近，你是真想让你妈听你欺负同学的录音?”

　　本来压制陈梦杺的跟班看事情不对立马站到棠岁身后等沈歆发话。

　　沈歆没料到这时候了棠岁还敢替陈梦杺出头，“你特么有种现在就去告!你看我妈信不信。

　　陈梦杺是你爸妈啊这么护着，当什么好人啊，以为我真不敢对你动手是吧。”说完就扇了棠岁几下。

　　在知道棠岁说有自己把柄的时候沈歆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她现在根本不怕棠岁威胁。

　　两跟班听到这话娴熟的扣住棠岁双手，以棠岁的力气她根本反抗不了。

　　她听着陈梦杺压声地惨叫，看着她被沈歆打到教室里狼狈的逃窜，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

　　“你们为什么不是畜生。”

　　两跟班扣着她手的力道加大，“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正义啊？又没打你，你管那么多。

　　动画片看多了?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主角团里的，以为好人有好报?神经病。”

　　棠岁环视一圈，目光放在了某个人身上，她期盼着她能有所作为，她希望她能制止这场霸凌，直到上课她也没等到。

　　棠岁眼神暗了暗。

　　即使离上课还有两分钟时间沈歆也无所顾忌，她打陈梦杺的力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重、都要狠。

　　上课铃响起那一瞬间全班瞬间恢复秩序。

　　沈歆听到铃声也没立刻收手，她知道老师会晚几分钟过来。

　　陈梦杺努力躲着沈歆继续伸过来的手，最终还是失败了，“你离于涵远点，你知道该说什么，不然我保证你会比以往都、惨。”

　　说完沈歆一伙人就回位了。

　　棠岁也被一个女生强行拖回自己位置上。

　　陈梦杺的头发在刚才单方面殴打中已经散了，她借着头发掩护自己发红发肿的脸站起来。在刚才那场单方面霸凌中有人默默帮她把课桌和书本摆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于涵和任课老师同步进入课堂。

　　于涵眼神在陈梦杺身上停顿几秒，又转回了某个方向。

　　在对方看过来那一瞬间低头朝着陈梦杺耳边嘴皮动了几下，从对方那个角度看他在跟陈梦杺说话，可能在安慰陈梦杺。

　　于涵将创口贴放在陈梦杺桌上，刻意让关注这边方向的那个人看见。

　　那个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旁边人身上很久，于涵觉得差不多了，坐好认真听讲。

　　这堂课的老师没有发现陈梦杺的异样。

　　课后棠岁没有如往常一样过来找栾嘉，她在帮陈梦杺清理伤口。

　　栾嘉走到她身边想说什么，棠岁刻意避开了她。栾嘉张了张口又闭上。

　　紫粉色的晚霞占据半片天空，与半边落日夹杂糅合，随着时间推移云层处处流光梦幻。

　　栾嘉回家的路上都是踩着影子走，她很喜欢在好看的晚霞下踩影子走路，几片落叶落在她脚边，栾嘉绕了过去。

　　回到出租屋后栾嘉开始写作业，今天作业多，沈老师还另外又给了她一份奥数题，让她明天单独交给她。

　　栾嘉要写奥数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带回来，她懊恼地敲了敲头，看了眼外面天都快黑透了。

　　她打开栾母买来的二手电视看时间，发现自己不可能在栾母回家前回来，但栾嘉也害怕明天交不了作业。

　　栾嘉想了想只能明天早点去学校补了，实在写不完就跟老师解释一下。

　　趁栾母没回来栾嘉摸出了自己的电话手表，开机发现李芽给自己发信息了。

　　——“我过得很好啊不要太想我啦。学校给我减免了学费，还得了不少奖学金。我最近在准备一场很重要的考试，所以没来得及回你信息。我的嘉嘉中考要加油!”

　　栾嘉将这段信息反复看了好几遍，脸上笑容越来越大，她觉得李芽好厉害啊。

　　她回信息前仔细擦了擦自己手，重重按着表盘上每个字母。

　　难得栾母今天是笑着回来的，她跟栾嘉炫耀自己发工资了。

　　栾嘉也为她高兴，她知道栾母那个厂已经拖欠栾母三个月工资了，导致她们也好几个月房租没交，房东来屋里说过再不交她们就得走。

　　栾母今晚做了肉丝面，栾嘉很少看见栾母煮面加肉，或者说她很少吃肉，栾嘉吃的很急。

　　洗漱完栾嘉躺床上，她正对面就是出租屋的铁门。

　　门上有一道玻璃窗能看见窗外的路灯，栾嘉也不知道路灯什么时候装的，但她每次睡不着就喜欢透过玻璃看路灯。

　　路灯有时开有时不开，今晚栾嘉看到的就是开的，栾嘉算了算这是她第138次看到灯光。

　　栾母睡梦中的磨牙声打断了栾嘉的思考，栾嘉把自己未痊愈的腿放被窝外面继续思考，她觉得自己明天应该去找棠岁道歉。

　　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没做错，棠岁说了会理解自己，又想了想觉得自己做错了，毕竟棠岁嘴上说会理解但自己受了她那么多小零食，还什么表示都没有……

　　“哎……”栾嘉轻叹了口气迷迷糊糊睡着了。

　　最近栾母走的比栾嘉早几小时，她起床动静把栾嘉吵醒了，在她走后栾嘉也起床了。

　　栾嘉走一路上打一路哈欠，她起太早了栾母做的早饭都没来得及吃，现在又饿又困，全凭着意志力在支撑。

　　巧的是栾嘉刚到就赶上警务室一名工作人员要开门，现在这个点班里手里有钥匙的同学还没来，好在五年级是在一楼，就算门锁了也能翻窗户进去。

　　班级门没锁?栾嘉走进后看到班级门敞开，进去后看见里面有人，对方看见她后做贼心虚一样推开她朝学校垃圾房方向跑。

　　栾嘉没在意，将教室灯打开开始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