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见山水》斓辰

10、第 10 章

　　整栋教学楼里只有一个班级亮着灯，透过窗户能看到一个小人认真低头演算。

　　冬天清早的寒气通过栾嘉脚底单薄的布鞋传遍全身，身着的衣服明显看出来不合身，不知道被多少人穿洗过也早就没什么保暖功能了。

　　她写一会儿就一边跺跺脚或者双手合十哈气给自己取暖好方便写题。

　　栾嘉在此之前没接触过奥数题因此算的非常非常困难，又一次放下笔。

　　“根本不知道怎么下笔，哎……我的成绩还是不行。”总共三道题，栾嘉还是没能算出来最后一题答案，她也知道自己是算不出来了就拿出必背古诗复习。

　　背了几首后突然班级门被大力推开，栾嘉转头刚好跟门口的棠岁对视。

　　棠岁是跑过来的，眼眶和鼻子都红红的，头发上脸上全是汗水，她看到栾嘉仿佛看到了救星，带着哭腔道:“栾嘉，我只能找你了……”

　　栾嘉看到棠岁也在这个时间点来了有点惊讶，发现她背后没书包，头发也乱了脸上也脏了衣服上也有灰好像跟人打过一架觉得很奇怪。

　　“怎么了？你慢慢说。”栾嘉拍拍棠岁的拿出自己口袋的纸帮她擦眼泪。

　　“昨天放学严行健把陈梦杺喊走了，我当时觉得不对劲就要跟着他们一起去。”

　　“要出班级门被沈歆她们拦住了，等沈歆她们走了我跑回家让我妈和陈梦杺奶奶打电话说这事儿，但陈梦杺奶奶说她知道陈梦杺今晚不回来。”

　　“我很害怕就打电话问沈老师，沈老师跟我说沈歆严行健还有陈梦杺都在补习班……”

　　“我之后怎么想都都觉得不对就去了那个补习班，可是我根本没在那看到沈歆她们……”

　　棠岁话说的断断续续的，栾嘉顺着她思路走，“嗯没看见她们，然后呢？你怎么弄成这样。”

　　“她们今天总得上学，我就想早点来说不定能提前问问陈梦杺昨天去哪了发生什么……

　　就算沈歆她们还要欺负她，还能稍微拦着……

　　快走到班级走廊那我听见我们班里有声门开了灯没开，我就躲在走廊那看想知道他们干什么，等人出来了我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是严行健的跟班，我就拦着他们问昨天陈梦杺去哪了，他们好像赶着去干什么就使劲推我，我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栾嘉越听越奇怪:不对啊我也是在校门开的时候进来的，怎么没看见棠岁?

　　我进班级的时候也看见有人了，但当时只有一个人，怎么棠岁说‘他们’?为什么棠岁身上那么多水?

　　“那跟着他们说不定能找到陈梦杺，你看到他们往哪跑了吗？”栾嘉仔细看棠岁神情，根据电视剧里面演的犯人撒谎都不敢看人。

　　棠岁没看她，“我看到他们往东南方跑了。”

　　栾嘉趁棠岁不注意从书包里拿了些东西，这时候就体现出衣服不合身的好处——好藏东西。

　　“我们去看看，要真是陈梦杺……难道她一整晚都在学校里?”栾嘉说完，两个小人牵着手一起朝着学校东南方向跑。

　　东南方是学校的垃圾房，离教学楼有很长一段距离，栾嘉路上趁棠岁不注意把电话手表开机点到录音模式。

　　天长夜短，天已经蒙蒙亮了，两人一路也遇见零星几个同学。

　　这所乡下学校的垃圾房就占了东南方一个小角，里面各种垃圾乱堆乱放，堆到一定数量就拖进去角旁半开放的屋子内焚烧。

　　靠边的围墙外有几棵被焚烧产出的气体熏得越来越病殃殃的树，围墙内的墙体在一年又一年的烧黑烧毁，远看上去脏乱小。

　　平时除了倒垃圾的同学和垃圾房工作人员，没人想靠近。

　　离垃圾房越近那股恶臭黏腻、多种垃圾混合燃烧的腥味就越让人犯恶心。

　　栾嘉不巧还跑岔气了，需要调整呼吸。

　　她在离垃圾房门口还有小段距离停下慢走，努力侧头捂着口鼻。

　　调整完呼吸后扭头就和站在垃圾房门口戴着口罩的沈歆对上了，沈歆后面还跟着两人，栾嘉顿时就想扒开棠岁的手没成功。

　　栾嘉看着棠岁，棠岁也看着她，两人眼中都有深意。

　　沈歆好像早就知道她会来，还向她都走了几步。

　　棠岁死死拉着栾嘉的手，走向沈歆，“我把她带到了，你让那些人把陈梦杺带过来。我知道她那些人关在那边屋子里。”

　　沈歆朝后面两人说了什么，两人上前制住了栾嘉，栾嘉顺着那两人力道让手里的电话手表滑进了外套袖子里。

　　沈歆没理棠岁反而开始跟栾嘉说话，“栾嘉，这些天跟你天天在一起玩的棠岁最后还是为了陈梦杺骗你。你挺失败，我都可怜你了。”

　　栾嘉不清楚自己电话手表剩下的电够录多长时间，只想套话，“棠岁我不就是上次没帮你维护陈梦杺，你就这样对我!我都准备今天跟你道歉，你最后还帮沈歆。沈歆你到底要干什么。”

　　棠岁没回头。

　　“她本来就是我跟班。哎离早读课还早，我可要好、好、跟你算算账啊。”沈歆咬牙切齿说完就朝后喊了人。

　　严行健带着两跟班衣服都没穿好就从烧垃圾的那个屋子里出来了。严行健还一脸意犹未尽的神情。

　　“她怎么来了，她又没有陈梦杺好看。”严行健一脸嫌恶的看着栾嘉，面对棠岁又变了一副表情，他想摸棠岁脸，“换成棠岁倒还行。”

　　棠岁躲了过去，“沈歆。陈梦杺。”

　　沈歆不耐烦，“我又不会反悔，你自己去屋里不行啊。”

　　“不行。我们说的就是你找人把陈梦杺带过来。”棠岁知道屋里不止有陈梦杺，她怕自己一个人进去会发生意外，还不如就在外面等。

　　沈歆啧了几声很不爽，又想到什么笑了，对里面人说把陈梦杺抬出来。

　　棠岁没注意“抬”字，栾嘉注意到了，她还注意到严行健的言语，还有那伙人没穿好的裤子。

　　栾嘉自从被棠岁普及胸部发育要穿胸衣后就让高恒带过几本关于生理知识的书，那些书有很多字晦涩难懂，她一边翻新华字典一边看。

　　高恒家书很多，但这方面书很少。他对于这方面知识很害羞，但为了自己和栾嘉的“革命友谊”想方设法买了几本，买的几本书专攻方向不同导致栾嘉看的很杂。

　　很多同龄人都不怎么了解的性知识点她都多多少少知道点，她此时不敢相信自己心里那个可能性。

　　沈歆走到栾嘉面前狠踹了她膝盖，栾嘉没受住跪在了地上，她低头看到沈歆今天穿了双白色长靴，皮面带跟上面还有飘带和蝴蝶结又是栾嘉没见过的款式。

　　栾嘉悄悄动了动，能少受罪就少受罪。

　　沈歆拽着她头强迫她抬起头，“本来看着就丑，靠近看更丑了。栾嘉，没想到吧，你还是躲不掉我。”

　　沈歆从自己崭新漂亮的粉色毛呢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工具包，故意在栾嘉面前打开。

　　包里面有锋利程度不同的小刀、长短粗细不一的针、还有针筒、不同颜色浓度的小药瓶……

　　“我对你好不好，这些东西我还没在别人身上用过，专门等着给你用呢。”沈歆的嗓音不算好听，但端着说话就很清脆。

　　“你说我们先从哪个用起呢？刀?容易在身上留痕迹。针?我没记穴位。这个蜡烛，还是……”沈歆介绍一样东西就把它拿出来放栾嘉眼前晃悠，她希望看到栾嘉惊恐求饶的神情，那是对她最大的褒奖。

　　可惜，栾嘉根本不怕，至少面上看不出害怕。

　　这让沈歆很厌恶，“还挺装，看你忍到什么时候。”

　　沈歆拿出一个小药瓶，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知道这里面装了什么吗？只要往你皮肤里注射一点点你就会——”她嘴角上扬，留了个悬念。

　　沈歆拿针筒从小药瓶里面吸取液体，她蹲在栾嘉面前不紧不慢操作，确保每个步骤都能被栾嘉看到。

　　栾嘉低头:跟有精神病一样!不愧是城里人欺负人的手段都不重样。

　　——藏在袖子里的电话手表震动了。

　　栾嘉不着急了，她知道沈歆要倒霉了。

　　沈歆举着针筒思考扎栾嘉身上那个部位。

　　“沈!歆!”棠岁的声音尖利刺耳，沈歆吓一跳，刚要转头骂几句。

　　“啪”半块砖头砸到她后背处，那半块砖头棠岁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砸的又快又猛，沈歆爱漂亮这种天也没穿什么厚衣服后背痛到禁不住弯腰半趴在地上。

　　这一变故实在是太具有戏剧性，在场除了栾嘉其他人都不知道棠岁哪来的半块砖头。

　　严行健最快反应过来一脚踢向棠岁，其他跟班围着棠岁不让她跑。

　　沈歆还没缓过来，只能转动头部死死盯着棠岁，痛喝道:“打!给我往死里打她。”

　　“沈歆，你在做什么。”几道人影由远及近走来。

　　沈歆听到这熟悉的腔调愣住了，可以说在场除了栾嘉和棠岁所有人都愣住了。

　　棠岁趁那些人分神挣脱那些人的包围圈，刚刚看到陈梦杺样子她没忍住先拿砖头砸沈歆去了，现在才有时间帮陈梦杺整理衣服。

　　棠岁双眼含泪的想靠近陈梦杺，她近一步陈梦杺退三步，摔了后就用手撑着往后躲，眼神空洞无神，棠岁不敢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