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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水枪下的血(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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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指向翌日两点,输赢大局已定:曲明才和两个姓高的都输了,王维山和叶兆志是赢家。曲明才输了100元,0欲罢不能便向高文华借500元再赌……可是又输了;再借200元,……又输了。仅仅半宿工夫他便输了1700元。进屋时还带着1000多元钱,出来时两手空空,而且欠了债!
曲明才输得眼睛冒火岂肯就此罢休。第二天上午,他趁妻子不在家,把包括她当月工资在内的1500元拿出来,带着新买的一副扑克牌,又来到王维山的家。他还给高文华700元,然后用其余的钱又赌起来。一气赌到11点,他赢了60元钱。
按说,曲明才这次没输,是应该庆幸的事,然而对他来说,赢钱才是目的。这两次不仅没赢,还捅了一个窟窿,输了1700元,要是妻子知道抽屉里的存折没有了,会怎么样呢?他忧心忡忡地回家了。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对曲明才夫妇说来,赌博是使他们感情破裂的主要原因,曾为此吵过多次。当天晚上,朱菲莺下班回来,猜出曲明才去赌博了,便又同他吵起来:“跟你结婚,算倒血霉了!”曲明才虽然理屈,但蛮横成性的他怎能受小朱的奚落便也吵骂起来,还动了手……他憋气带窝火,觉得闹心便走了出去。他嘴里叼支香烟象个幽灵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遛来遛去……
曲明才左思右想,决定向王维山借2000元钱。
他借钱,是个权宜之计。他最担心的是妻子的工资,尚若被她发现都没有了,怎么办呢?“跟你结婚算倒血霉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就在暗示可能要打离婚吗!看来她太伤心了。要是真的做出来,到那时我就人财两空了!再说过日子没钱也不行啊!
对,赶紧想办法借笔钱,把她的钱顶上糊弄过去再说。
曲明才来到王维山的家。他在门框上按了3下电铃。这是赌徒们约定的信号。
王维山的妻子高沅昔开了门。
“嫂子!”曲明才龇牙一笑,“大哥在家吗?”
“噢,你呀。”高沅昔虽然反对丈夫赌博,对骄横嘎气的曲明才的印象也不太好但想到他毕竟是丈夫一个厂的,又是常来常往的熟人便也微微一笑,“在家,进屋吧!”
王维山正在逗着小女儿玩,一抬头看见曲明才走进来,点了点头:“坐!”曲明才什么也没说,在靠北墙的长沙发上坐下。因为高沅昔出出进进的,他不便提起此来的目的,掏出烟盒,抽起烟来。
“哎,我这有烟!”王维山说着,抬手扔过来一盒香烟,然后又逗弄孩子。
曲明才对那盒香烟看都没看一眼,低头瞅着自己的脚,默默地抽着烟。他想:哼,你他妈的现在倒挺客气,没见你赢我钱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把钱赢了不少,倒有心和孩子乐和,我可是家没家样人没人样啊!我怎么不把你也赢个两手空空叫你也尝尝我这个滋味呢!
王维山见曲明才进屋后没说话便放下孩子问:“有事吗?咱们什么时候再会会?”
“再会会?”曲明才沉着脸,翻愣了王维山一眼,“我老婆都要和我打离婚啦!”
“那怨你小子运气不好,哈哈!”王维山像得胜的统帅望着一个败将,得意地笑起来,“别听她的,那是吓唬你呢!”
“这是真的,大哥,”曲明才见高沅昔呆在厨房没回来,小声说,“我把她的工资都输了,她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准和我
翻脸。大哥,你借我2000,先把她糊弄过去怎么样?”
王维山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别扯了,借什么钱。再说,我手头也没钱。”
“你没钱?你是赢家呀!”
“我才赢多少,都叫他们赢去了!再说钱在你嫂子手里攥着,她把存折放在哪,我都不知道!”
曲明才没想到,自己满有把握办成的事碰了钉子,顿时来了气,但是,为了争取一线希望,他又把气压了下去,乞求道:“大哥,咱们处到这个份儿上,你不能看着我受憋呀。我还能黄了你吗?”
“黄不黄的和我说不上,我现在手头确实没钱。你再找别人借吧。”王维山说着转过身去,又抱起孩子玩起来,干脆把曲明才撂在一边了。
曲明才默默地抽着烟。最后,他狠狠地盯了王维山一眼,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
这天夜里,曲明才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他没想到不管自己怎么说,甚至露出了乞求的意思,王维山硬是不借钱,真使他恼火。什么手头没钱?什么不知道存折放哪了?全是撒谎!还得借,非借不可。
曲明才思考到半夜,终于在朦胧中入睡了……翌日清晨,朱菲莺起床,惊醒了曲明才。
昨夜,他尽想事了,没睡好觉,脑袋昏沉沉的。他懒得起来,躺在床上抽着烟,继续着昨夜的思路,谋划着今天的行动。输钱的懊恼,唯恐妻子闹翻的焦灼,还有借钱碰钉子所感受的耻辱,都在他脑子里上下翻腾着,进而把这一切都迁怒到王维山身上了。
这件事好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他蛮横凶残的劣根性的火药桶,爆发出一个罪恶的念头;妈的,不借?老子就抢……于是一夜之间,他在思想上发生了恶变,向罪恶的深渊跨出了决定性的一步。
“嘭!”房门发出一声巨响把他从谋划犯罪步骤、方法的沉思中震醒了。朱菲莺连早餐都没做也不答应为自己请假,就这么气呼呼地上班了,要是再让她知道钱让我给输掉了,非和我打离婚不可。不行,今天得行动了。王维山再不借就把他干掉……钱也就到手了……曲明才用花言巧语,从老洪那里骗借了那块废钢料头,用塑料布包好,揣进棉袄兜里,便骑车向王维山家驶去。
王维山给他开了门。他穿着单薄的线衣线裤,看样子还没起床,两人敷衍几句,都进了屋。王维山又上床躺下了,一岁的女孩被开门声震醒,睁大眼睛望着天棚。
曲明才将门上的暗锁撞上了,然后脱下自己的皮鞋,穿上了王维山的一双旧鞋。走进南屋,他又抽起烟来。王维山已经猜到曲明才还是为借钱,心中不快,态度冷淡。他背对着曲明才,搂着女孩玩,借此冲淡屋里的沉闷气氛。
曲明才用手指弹了弹烟灰,显得焦急地说:“坏了,我输钱的事叫老婆知道了,你支援我一把,以后慢慢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