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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吞火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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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春喜道:“师父!您老人家终于来了!”
来人竟是青冥宗三长老聂长风。
他一身灰色道袍,腰间挂一酒壶,长得却是丰神俊朗,身姿飘逸,看上去约莫三十多的年纪,说话却十分老道。
聂长风一根手指点开仇春凑上来的脑袋,佯装怒意:“往日叫你勤加修炼全然不听,现在遇到危险,知道为师的用心良苦了?”
被训斥的仇春挠着头嬉笑,配合着聂长风扶起那两名受伤弟子,一人各喂了一枚上品回春丹。
那两名弟子喉间咳出数口血,方觉体内灵力开始畅通运转,感激道:“多谢三长老!”
聂长风挥挥手,“你二人即刻回宗,禀报宗门。”
两名弟子点点头,不再多言,立马御剑赶回青衡山。
“怎么样,闻雨师侄,我这身打扮如何?”
他取出山羊胡粘上,摸着胡子,笑道。
原来那茶楼说书人是聂长风假扮,闻雨的神识掠过茶楼时他便有所感知,特意藏匿自身气息,以闻雨只有筑基的修为,确实难以察觉。
闻雨见那只魔兽暂时被牵绊住,收回灵力,道:“三长老到处散布宗门秘辛,不怕裴宗主有异议?”
聂长风仰天一笑,却将话题一转:“我说闻雨师侄,是不是在后山呆得无聊了才下山?要我说你还是赶紧离开沈覆雪,早日拜我门下。你既有天赋,又肯努力,将来我们青冥宗,未必不能出一个绝世丹修啊!”
天赋?宗门大比上她输了入门才两年的闻瑶,全宗上下对她的资质嗤之以鼻,她哪里来的天赋呢?
“闻雨不才,难当此任。”
聂长风摇摇头:“就是有一点不好,太谦虚。”
青冥宗以剑修为主,自从沈覆雪以濯雪剑君之名扬名天下,这世上剑修便更多了。
聂长风是青冥宗内罕见的丹修,修为已是大乘期,偏爱钻研些奇药,就连专攻炼丹术的药神宗,有时候也要请教他一些丹方。
“师父,先别聊了,还是想想办法解决这魔兽吧。”
被仇春这么一打岔,聂长风才想起旁边还有只魔兽没解决,当下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
他说书说上瘾了,等反应过来时才知道吞火兽已经现身,于是连忙赶来,好在没有造成弟子伤亡。
他的缚魔网是用上好的灵晶石锻造而成,灵力纯粹而霸道,能够很好地控制魔物。
牵制住魔兽的缚魔网发出诡异的光芒,形成数道灵气切割着魔兽刀枪不入的皮肉,发出刀剑相击的铮鸣声。不消片刻,魔兽已经伤痕累累,身上的伤口纵横交错,不断往外冒出黑气。
仇春松了一口气,惊叹道:“师父,这是什么魔兽?”
“这是吞火兽,”聂长风得意道:“我可是蹲了整整三日才蹲到它的。”
“哦?这吞火兽莫不是三长老放进来的?”夜繁声抹干嘴角的血迹,恢复一贯的风流做派,揺开玉骨扇,闲闲问道。
聂长风讶然道:“难道我的缺德人品在宗内已经人尽皆知了?”
闻雨:......
仇春:......
“师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聂长风伸手从腰间解下酒壶,一股清香的桃花味扑鼻而来,他心满意足地饮了一口,方气定神闲道:“莫急,那缚魔网会绞尽吞火兽的魔气,等魔气除尽,届时就能......”
话还没说完,吞火兽忽然甩了甩长尾,眼睛蓦然瞪大,眼底仿佛有滚烫的岩浆流出来,似发狂之势。
缚魔网的光芒式微,聂长风暗道不好,大喝一声:“快后退!”
闻雨和夜繁声动作迅速地后撤,仇春反应慢半拍,好在聂长风留了一个心眼,拎着他的后衣领撤出几十余米。
冲天火舌迸发而出,瞬间将四周烧出一个大坑,吞火兽腹中金丹忽隐忽现,竟是要升阶的趋势!
“哎呀呀,打不过,真是棘手。”聂长风苦恼道,但面上丝毫不见紧张之色。
仇春奇怪道:“连师父也打不过?”
聂长风急了:“废话!这吞火兽实力不在元婴之下,我可是丹修,哪像他们剑修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
仇春抓着自家师父的衣袖哭丧道:“那我们今天岂不是要交代在这里?”
聂长风目光一转,闻雨和夜繁声两人,看上去倒是要多淡然有多淡然,仿佛天塌下来有他先撑着似的......
“你们二人可有想法?”
夜繁声还是摇着扇子:“为今之计,恐怕只能......”
闻雨接了他的话:“求助青冥宗。”
没人注意到闻雨话里的偏差,求助宗门、求助青冥宗,有时一字之差,内里隐含的含义却是大不相同。
那头吞火兽彻底被激怒,挣脱了缚魔网,拍着爪子向他们一行人进攻,闻雨几个起落躲掉热焰,回头一看,方才她立身的地方已是一片焦黑,仇春暗暗赞叹:“好厉害!”
闻雨一手持剑,一手抓符箓,脑海中默念沈覆雪教她的三十六式剑法,与吞火兽迂回周旋,奈何气焰太强,身上又负重伤,几次险中脱困。
那吞火兽已经开了灵智,见闻雨和它周旋,以为自己被戏耍,两爪怒拍而下,惊得闻雨退无可退,以剑格挡。
剑身轰然而碎,闻雨忍痛吐出数口血。
强大的魔压铺天盖地,震得她动弹不得、无法呼吸。
再回头时,聂长风、仇春及夜繁声三人急急向前,嘴里含糊不清喊着什么,闻雨在冲天火焰中看不真切,那三点人影逐渐放大,又逐渐模糊,她的身形摇摇欲坠。
“闻雨!快躲开!”
“闻师姐!”
长剑照霜似流星凌空而下,凛冽剑风破开焰光的灼热,带来肃寒雪气,轻而易举地贯入吞火兽体内。吞火兽摇摇晃晃,似乎难以置信,下一刻便轰然倒坍。
刹那间冰霜花纷扬而下,一人白衣霜发,负手而立,眉眼清淡,目光疏离,只在稍稍掠过不远处的少女时,才会激起一点涟漪。
仇春看得呆了:“好漂亮。”
竟然一剑便绞杀吞火兽。
聂长风亦叹道:“这一剑够学几百年了。”
“师父,我都有点想学剑了......”
结果当然是落了一记打。
仇春追着自家师父的身影:“师父,那人是谁?”
只有夜繁声已经隐约猜到,喃喃自语:“濯雪剑君?”
“剑君?!”即便不是剑修,也毫不妨碍仇春对这位传闻中的剑仙充满了深深的敬仰。
“除了濯雪剑君,这世上大约没几人能做到人剑合一了吧。”夜繁声补充道。
“师弟来得真巧,再晚点你那徒弟可就没咯!”
聂长风嬉笑上前,显然已经习惯沈覆雪没什么表情的脸。
沈覆雪眸中寒光一扫,面露不悦:“身为宗门长老,竟让弟子以身涉险。”
一只发狂的元婴期吞火兽,实力堪比一名化神期修士,而闻雨只有筑基期修为,能在它手底下撑过几招并幸存,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他再晚来一点,恐怕......
聂长风老脸一红:“知错了知错了,快去给闻雨治伤吧。对了,那吞火兽的魔丹呢?”
沈覆雪把手一摊,一枚泛着金光的金丹静静躺在手心,与那只白得近乎透明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真漂亮,我收下了啊。”聂长风毫不客气道,反手揪走了正欲上前的两人。
“哎师父,我还没和剑君说句话呢!”
“......我也是。”
白衣在满目灰烬和残焰中翻飞,少女发丝凌乱,浑身是血,一双圆眼瞪着,面上煞白如纸。
离得有些远,他看她便仿佛看见八年前那个缩在夜色里的小小身影,也是那样凄惨,独自面对魔物时浑身颤抖。
沈覆雪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