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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咸配甜的口味 ...

  •   许花花用短信拒了今天的工作,换来了一个骂了她十分钟的电话。她语气无比诚恳,但内心毫无波澜地道完歉,从店外重新走进店内。正好一个客人前后脚也跟着进到店里。
      “你们这儿有没有那种永生花?”客人仿佛认定了面前一头长发,穿着白衬衫的纤弱女孩子就是花店的工作人员。
      “永生花?”许花花一愣。永生花是什么花?她抬头找丁山,竟然看不着他。
      “对啊!就是不会马上枯,能保持很长时间的那种。我要送给学校老师的!”客人语气有点急促,“有没有啊?我还着急去去上班!”
      许花花听明白了,永生花应该不是一种花名,而是时下某种通过特殊处理,能保鲜时间比较长的花。以她对丁山这个人的了解,和对这家店时光倒退三十年的感受,她不用问也确定这家花店没有这种时兴玩意儿。但是她的商人属性已经被问题激活,送到眼前的钱她是肯定要赚的。
      “送老师不都教师节吗,姐?”许花花一边说,一边动脑筋,“永生花是有的。但送老师的花是专门的花类,花店基本上都是等到九月初才有的卖。你要是现在买的话,我们得特别为您一个人订花,然后专门制作。”
      “那怎么办?”客人显得着急了,“我们孩子是毕业生。就想在今天拍完大合照之后送给老师!”
      “姐,今天大家都送!你送了等于白送!”这些话许花花几乎是张嘴就来,“学生毕业之后,老师不会立刻放假的。学校还要各种开会什么的。你现在预定,过两天花到了,正好让你家孩子自己单独去送,连礼物都不用买。这年头老师什么样的礼都收过,根本不新鲜。你就再买一面大的锦旗,上面就写八个大字:学生心中的好教师!老师保证找个地方给挂起来!而且将来一看那落款就能看到你家孩子名字!”
      “锦旗?”
      “嗯!”许花花自信地点头,“你信我的!过几天你肯定得回来感谢我!”
      丁山从后门进来的时候,客人正从皮夹里翻出了两张五十块放柜台上,然后跟许花花抱怨,“你们这里连微信支付都没有吗?要与时俱进啊!”
      许花花讪讪笑笑:“谢谢你的反馈,姐!我们老板年纪大了,有点古板!但花的品质肯定没得说!”
      丁山暗自笑了笑,等客人离开了才走到许花花身边,“你不是赶去上班去了吗?客人买的是哪盆花?”
      许花花不搭理他,只把当中一张五十块拍在丁山手上便转身要出门。
      “哎!你去哪儿啊?”丁山脱了手套就想追上去。
      许花花回过身来,抱着双臂打量着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得丁山都有些不自在,眼睛眨阿眨的,眼睫毛来回的扑闪。
      “你这胳膊最好是真的伤得很重!”她脱口而出。
      “啊?”丁山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自在地活动了一下手掌。
      许花花说完了就后悔了,想说:你最好是真的需要复诊。但想想这么说也不对,好像自己多盼着眼前这个人多灾多难似的。
      “我的意思是:你最好是没骗我!”她凶巴巴地改口。
      丁山听明白了,也不辩驳什么,只是有极少一点的委屈掩藏不住地流露了出来,“你要忙就走吧。本来这里客人也少。”
      说完他转身就往回走。挺大个个子,头垂着,显得格外落寞。
      许花花那点虚张声势的脾气简直被击得稀碎。
      “我去街口那家卖锦旗的店帮刚才那客人订锦旗!”她冲着背影喊道。
      丁山还垂着头往里走,像听不见似的,不搭理他。
      她瘪瘪嘴,只好又喊:“早饭吃不吃?搭个豆浆?”
      丁山还不说话,背对着她捧起地上的花束准备开始剪花。
      许花花挠头,生无可恋地抬头看着头上的招牌,“那就买对门的奶茶?你喝哪种口味的?”
      “我要豆浆!”丁山不看她,对着脸前的花说道:“咸豆浆,配麻球!”
      “咸配甜?这什么品味?”她一脸嫌弃,又控制不住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只好再次看向头顶的招牌----少义花店。
      “跟这店名一样,怪怪的!”她嘀嘀咕咕地评价完,转身就走了。完全不知道身后的丁山此刻猛然回头,正惊诧地望着她。

      许花花在丁山的店里待了一天,发现丁山这种老板要是能赚钱除非是钱瞎了,自己往他的钱盒子里蹦。
      本来卖八十一盆的绿萝,对方一杀价就杀到四十。丁山显然是不同意的,但如果对方一说家里条件不好,买了是送给生病的老母亲换换心情的,他也就答应了,顺带还能附赠几包自己做的花肥。
      老人带着小孩儿进来转转打发时间,孩子非要摸那盆含羞草。摸着摸着就要买,老人当然不答应。但丁山一看孩子哭了,转手就送了对方一盆,只是送的时候一个劲叮嘱老人回家要给孩子洗手,怕会中毒。最后老人自己都看不过去,掏出二十块来放柜台上,回头又骂自己孙子,“你怎么老叫叔叔送你东西呢?老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带你来了!”
      许花花觉得自己陪着丁山忙活一上午都像是白干,但转念一想,这又不是自己的店,皇帝都不急,何况自己又不是太监!
      “我不太喜欢接这种永生花的单子。”丁山反过来抱怨她,“一朵花能开放的时间本来就那几天。如果要被拿去做永生花,就要在它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先泡酒里,把它最鲜艳的颜色全部拿走,再泡甘油里,最后还要人为给它染色。这……”
      “这太残忍?”许花花简直怀疑他是纯情少女附体了,“这花本身都离了根了,它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好吗?那要这么说,你上次做的那锅鸡汤对鸡就不残忍吗?它死了还要被分尸,先炒再炖,还要加佐料!”
      丁山抬头朝声源处看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看见许花花,反正表达了他不满的情绪之后,挑出准备做成永生花的向日葵、百合和满天星就扭头往后门走。
      许花花真无语。她还以为丁山这人人如其名是条汉子,没想到净为一点小事生气。
      丁山在后院忙了一会儿,烈日当空,身上的汗出得都没停过,额前的刘海和衬衫的后背那块儿湿的像是水洗过的。
      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看到一双鞋站在他面前,然后一根雪糕递了过来,“吃不吃?”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了过来。
      “过来坐会儿再弄吧!”许花花歪头示意屋檐下的凳子,“吃完了我陪你一起弄。”
      丁山拿人手短,听话的坐了下来,只听许花花又说道:“把衬衫脱了吧!”
      “啊?”丁山迟疑,雪糕刚放进嘴里又拿了出来。
      “脱了吧!这么热的天,会感染的!”许花花扭头看他,“你那医药箱里有没有生理盐水什么的?要不要我帮你把箱子拿过来?”
      “不用了。”丁山摇头坚持,“没事的。”
      他越不答应,许花花越烦躁,“哎呀!你里面不还穿着一件汗衫吗?露个胳膊都不行?”
      但丁山还是不答应。僵持了一会儿,许花花想明白了。这伤口应该不大,但这人故意让医生包得比较长,或者是自己沿着医生包扎的部分又包了一段,为的就是让她觉得内疚。
      “那行吧!”她故意站起身,“我在这儿你确实也不方便。那我先走了。你等那个玲玲过来了帮你看一下。”
      “哎!”丁山一听说她要走,果然着急了,立刻站起来要留她。
      哼!许花花心里好笑,这究竟是谁围着谁?为了避免自己藏不住表情,她也开始学丁山那一套,低着头往店里走。
      “花花,我脱了!”丁山终于没抗住,自己在她身后喊她。就是这句话莫名地怪异,许花花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
      结果她一转身,就笑不出来了。原来整条胳膊刮破的地方远远比她想的要严重得多!全是大片的伤口,尤其是胳膊肘附近,几乎像是被刮掉了一层肉了!
      “你怎么搞的!”许花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跟前,想端起胳膊细细看看,又怕会碰得他更疼。
      “这么严重你不会说吗?”她气得声音都带吼的,“你!你都这样了!为什么早晨到现在都不告诉我!为什么把纱布拆了!”
      “有点热……”丁山小声解释了一个问题,有点像是做了坏事被妈妈发现了的小朋友,小心翼翼地不想再次踩入妈妈的雷区,“干活也没问题,又不是第一次。也不是很疼。”
      “热你为什么还穿件衬衫?”许花花不但不解气,声音反而更大,她抓起衬衫一看,才发现衬衫靠近胳膊肘附近那块已经占了些血迹。只是因为衬衫的颜色比较深,所以很不显眼。
      她气得举着衬衫站了几秒钟,忽然把快化了的雪糕从丁山的手里夺走,“犯了这么多错还想吃雪糕!想得美!”转身进店的时候,她还气得往靠在角落的那个红陶盆狠狠踢了一脚泄愤。
      幸好,盆很瓷实,没有碎,只是上面的叶子和花跟着颤了颤。
      丁山的心跟着花的频率一起动了动。喜也不算,悲也不算,动静很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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