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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短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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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走吧!”许花花抬脚就要往外走,被丁山一把拉住。
“你别动!”他略带不耐烦地把许花花按在剪花的长凳上坐下,转头拿了柜台上的一部老式手机准备打电话,“玲玲我让豆子过来送你回去。”
他拨手机的样子有点像戴着老花镜打电话的老年人,速度比正常年轻人稍慢一点。电话刚刚接通,和许花花又对视了一阵的玲玲已经扭头走了。
“喂!豆子!在哪儿?”丁山眼瞧着玲玲离开的身影,鼻子叹了口气,“玲玲刚从我这里出去,应该是往车站走了。你去送送她!”
丁山挂了电话,办了张凳子做到许花花对面,专心致志地盯着她脸上发红的地方看。许花花瞧着他衣服上的尘土和胳膊上匆匆洗过的伤口,愣是把本来那句脱口而出的“你可真够忙的”硬生生咽了下去。她准备告诉丁山不用再看了,就凭自己这青春无敌的年纪,过两天这张脸自己就能好了。
“你这是太阳晒伤的还是化妆品刺激的?”丁山张口问她。
许花花一张嘴,说出的话却让她觉得矫情,“可能都有点吧!今天确实有点热。”
“你等了我一天吗?”丁山蹙眉,眉毛凸出了一些,在眉心拧成了个小小的肉疙瘩,眼眸变得更加深邃,“为什么不让玲玲给我打电话?”
许花花心头有一万句可以回答的话飘过,比如:“你的玲玲赶我都来不及”,或者“中午那情况还好你没回来!否则你那只眼睛也能给闪瞎了!”。
又或者,是这句:“我能有那么重要?值得你立刻赶回来?”
但答案太多,在她脑海里绕城了结,导致最后出口的话变得离题万里,“奶茶店老板教我怎么应付河东狮吼。另外我也没闲着,下午在他家把直播都做完了!”
“你见着他老婆了?”丁山反问她。
“那倒没有。”许花花觉得他问得奇怪,殷切地反问:“你怎么不问我今天化妆没化妆?”
丁山沉默,胸口起伏了一下,开始打开箱子里的瓶瓶罐罐,“化不化妆是你自己的决定。你成年了。”
这话让许花花觉得又怪又不爽。她还没来得及捋清加反驳,一种沁凉碧绿的膏药已经刷上了她的脸颊。
“别动,也别说话。在这里静静待个十分钟。等下我喊你,你就去洗了就行了。”丁山说着站起了身,连带着把手边的药箱也收拾走了,根本没管自己手臂上擦伤的那一片。
许花花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听了丁山的话,一声也没吭。
丁山又钻进那间小房间。整个花店在昏黄的灯光下变得安静而寂寥,许花花闻着清清浅浅的花香,看着光影之下的花花草草,渐渐觉得眼皮重了起来。
“花花!”许花花在朦胧间感觉有个人在喊她,那声音是那么熟悉,熟悉到让她感觉一旦醒来就会失望。于是她翻了个身,决定不理。
“花花!”丁山无奈地又摇了摇她的胳膊,“快起来,药膏要干掉了!”
许花花不但不理他,还很任性地乱挥自己的手,不偏不倚挥在了他胳膊刚刚擦伤的地方。
丁山脸上的肌肉微微抽了抽。最后无奈站起身来,拧了一块湿毛巾,去帮她擦脸上的药膏。
潮湿的毛巾盖在脸上的瞬间,许花花终于被迫醒来。丁山离得近,完完全全看得到她哀怨的眼神。
“是新毛巾,我洗过了才拿给你的。”丁山有些无措的解释,“叫不醒你。但再不把药膏擦掉的话,干了会伤皮肤。”
“噢!”许花花有些下床气似的,抓过毛巾胡乱在脸上擦了擦,随即站了起来往外走。
“涂点润肤霜啊!”丁山站在她身后喊她。
“不用了!”她头也不回地要往外走。
“哎!”丁山幸而四肢修长,伸手拉住她,“怎么不高兴了?不高兴也吃了晚饭再走。都快要九点了!”
许花花想抽出自己的手,但力气没有丁山的大。她试了两次没有成功,索性转过身来看了看丁山。
丁山被她圆圆的杏眼盯着,不自觉地放开了她的手。许花花走近了两步,忽然伸出双手,踮起脚,把丁山挡在脸前的刘海往后抹,露出了他饱满的额头。
花若有灵,这刻便是她去请求时间按下了暂停。
丁山觉得自己从身到心都静止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许花花也没动,只是目不转睛看着他。
片刻之后,她的起床气完全过去,自己解开了魔法,放下了手,丁山的头发顷刻间又回到了脸前遮挡住了眼睛。
“你理过短发吗?”她问他。
“小时候。”他答,片刻之后又慌忙抬眼,加上一句:“寸头。”
但她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只问道:“那为什么现在要留长发呢?不热吗?”
他老老实实回道:“怕我的样子吓着老人和孩子。另外……”
“另外什么?”她不依不饶地问道。
“短发要常常修剪。我眼神不好,自己弄不了。”
许花花淡淡笑了笑,“好歹也是个老板,竟然舍不得理发的钱!那你为什么不让那个玲玲帮你呢?你要是喊她,她肯定愿意!”
丁山显得有些诧异,抬眼看着许花花,没再说话。
许花花还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追问道:“既然你不想吓人,又为什么要去吓那个阿姨?”
这次丁山答得飞快,像是早有准备,“我不太会做生意,店里状态不太好。她当时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发愁,所以心情不是很好。”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瞪人呢?”许花花自己快把自己给说笑了,“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吗?”
丁山听到许花花的笑声,声音终于放松了一些,“心情非常不好的时候,会一下子忘记自己瞪眼很吓人。”
他挽留许花花说道:“吃了晚饭再走吧!我现在去做饭,很快!你顺便往脸上涂点保湿霜,明早起来应该就好了!”
“不了!”许花花拍拍自己的脸蛋,神气活现地冲他眨眨眼,“本小姐已经好了!”
她一个转身,依然是迈着大步往店门外走。刚走到店门口,仿佛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回头看向追上来的丁山。
“不许送!否则我下次不来找你了!”
于是丁山便老老实实定住了。
他听觉比较敏感,若是没有听错,许花花出去的时候好像还哼了个小调。
许花花哼着小曲走到街角,肚子呼噜噜地响起来。要是平时,她肯定就忍忍等到第二天早晨吃早饭。不过这会儿脸不刺挠了,心情也轻松些,她闻着一家炒面店里传来的锅香气,决定对自己好一点。
“老板,来份粗炒面带走!”
“好嘞!加肠加蛋不?”
“加蛋、不要肠!”
“好嘞!香喷喷的鸡蛋炒面!”老板爽朗的声音随着不停翻动的炒锅一起旋转,让夜晚中安静的小街生出无限的活力。许花花抱臂看着,似乎很是享受。
“咔嚓”一声响,身侧一道刺眼的光打破了这份惬意。
许花花扭头望去,竟然还有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到现在还没走。
“姐姐,你真好看!”摄像机后头露出一张肉乎乎的大圆脸,是个年轻的矮个子男人。
许花花这会儿心情好,便不太计较偷拍的事。走近了和他套近乎,“好看的话,我能看看吗?”
“呐!你看!”男人笑起来没心没肺,除了脸上有两撇小胡子之外,简直就是个单纯的孩子。转头就把摄像机放到许花花手上,还开始教她怎么操作,只是他教得没什么章法,肉乎乎的手指在摄像机的各个按钮上乱按一气。
借着他的一番操作,许花花看到了几张照片,从街角的路灯到地上的垃圾,什么内容和角度就有,就是没什么像样的图片。
许花花瞧了瞧他一身干净整洁,但说话却语无伦次的样子,语气无比温和地问他:“能不能告诉姐姐,这是你的摄像机吗?还是你家里人的?”
“是我的!”男人自豪地把胸一挺,“但我可以把它送给你!”说毕,他害羞地半遮着脸冲她笑:“你真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许花花听闻,半真半假地给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然后随着男人的心愿,真的把摄像机完完全全拿在自己的手里。
照片上的信息告诉许花花,这照片加视频一共有三百来张。她飞快地跳过那些无意义的照片,想去找到有用的信息。翻了好一会儿,终于让她翻倒一个视频,视频的开头图像是一双女士的皮鞋和脚踝。没记错的话,这正是那条活了的视频里阿姨的皮鞋。
许花花正要点开看,一个身材很结实男人忽然冲到她面前,语气略喘地说道:“小,小姐!这是我的摄像机!麻烦你还给我!”
“哥!”傻乎乎的男人立刻喊眼前的男人,“哥哥,你瞧我见到一个好漂亮的姐姐!”
许花花冷眼观察着两人的互动,正要张嘴争辩这里面有自己的照片,所以自己有权看一看,丁山已经赶了过来。这次他走得速度极快,几乎是连走带跑。
“你跑什么!”“你怎么还没走!”两个人望着彼此同时开口。
“我送你吧!”丁山心口起伏着,“太晚了,一个人不安全!”
“我有什么不安全的!”许花花好笑地说道:“那你送完我还不是一个人回来?”
炒面店老板的炒面恰好送了过来,丁山看到,有些不高兴地看了许花花一眼。其实他并没有真的和许花花对视,只是朝许花花的大致方向摆出了一个略微不满的表情。大约是怕吓者许花花,所以速度极快,然后就是低下头不吭声了。
许花花看他那表情,颇觉理亏,陪了个笑。笑完了又反思自己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觉得理亏。
“不是不想在你那里吃晚饭,我就是……”
她还没解释完,丁山已经帮她提着外卖的袋子往前走了。
“丁山,你这人怎么老生气!”许花花急忙跟在他后面往大马路的方向走,完全没在意刚才傻乎乎给她看摄像机的男人已经连人带摄像机被后来的男人给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