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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见招拆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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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途!”玄昧声音一沉,剑鞘已如电刺出,直指他手腕。
禾途竟不闪,抬起那条青黑变异的右臂硬生生一扛。
“铛!”
听着像撞上了铁石。
右臂无恙,禾途被震得连退数步,站稳后却咧开嘴,扯出一个歪斜又亢奋的笑。
“把东西还回来。”玄昧眼神骤冷。
“玄老板……啊。”他甩了甩胳膊,怪眼盯着她,舌头舔了下嘴角,嘶声笑道,“你千万别跟我扯啥天命公道,那都是庙里菩萨听的!这世道?谁拳头硬、谁门路野、谁心够黑,谁就能踩着别人脑袋,我只信,胆儿肥的吃肉,怂包喝尿!”
他说话颠三倒四,显然神智已被体内那股意念侵蚀。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玄昧剑气锁定了禾途。
“机会?”禾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将木匣死死抱在怀里,朝着火烛之路深处雾气最浓的地方跑,“我的机会,是实验室给的!他们说了,只要我把东西带回去,我就能得到真正的力量!不用再当这狗屁的鬼差,在活得低三下四。”
他捏碎手里的一团黑雾,空间开始不自然地扭曲。数个透明身影,从虚无中渗了出来。
它们有着人的轮廓,身上覆盖着粗糙的青铜,正是之前在坟城出现过的青铜人的模样,它们的气息,冰冷、滞涩。
玄昧眼中寒光一闪。文惠对昭云从非常重要,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带走。
玄昧周身的太初玄炁炸开,凝成一道笔直刺眼的青光,射向抱着木匣的青铜人。
昭云从同时动了。他掌心涌出冥力,瞬间化成几十道沉重的黑铁锁链,哗啦甩出,缠住其余青铜人,给她清出一条路。
青铜人力气极大,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
玄昧专挑关节处齿轮咬合的地方打。昭云从的锁链横甩竖砸,绊腿锁喉,硬生生搅乱它们的阵脚。
禾途想趁机溜,被玄昧一道凝实的剑气抽在后背,当场咳血扑倒。他还想挣扎着去够那掉落的木匣,被昭云从一脚踩住手腕。
“你没机会了。”昭云从声音冰冷。
木匣旁的青铜人见势不妙,扑向木匣,将木匣推向传送阵,同时自身能量核心剧烈波动,竟是要自爆!
玄昧不顾一切地扑向木匣。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匣子的刹那,青铜人轰然炸开!气浪夹杂着金属碎片,向她卷来。
“小心。”昭云从厉喝,锁链拧成一团挡在她身前,自己却被爆炸的余波冲得一个踉跄。
玄昧抓住木匣,就地一滚,躲开大部分碎片,但手臂和大腿仍被划开数道口子,一阵刺痛。
突然冲出一个戴面具的白衣人,用剑尖去挑她手里的匣子。
玄昧不悦,控制手中盒子,躲过灵蛇一般的长剑。寒光一闪,直取玄昧手肘,她身形未动,手腕轻轻一抖,剑鞘替她当下一击,剑势弹开,顺势一转,从侧面试图将盒子拍飞。她手腕再次发力,无形的牵引逆势而来,剑鞘与剑尖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白衣人剑势再变,这次不再是单纯的刺击,而是化作一片剑影,玄昧手腕一沉,剑鞘在她掌心化作一个旋转的漩涡,与剑影碰撞、摩擦。来人攻势越来越急,剑影几乎将她的身影完全笼罩。
突然,长剑一挑,剑尖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直指匣子底部,势如破竹。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匣子在玄昧双掌心一震。
玄昧弹开长剑,震退来人。迅速打开木匣。
里面,文惠的灵魂,因刚才的冲击,已变得黯淡,会随时消散。
没时间了。
玄昧将木匣悬在身前,双手结印,太初玄炁倾泻而出,如同温柔的网,将那些四散、即将湮灭的金色光点,一点点聚拢。
昭云从护在她身前,将所有试图靠近的青铜人挡住。
最后,木盒中心凝聚着几个金色光团。一个特殊的光团中,隐约浮现出文惠模糊的面容,一闪即逝。
几个青铜人一起扑向玄昧,她脸色越来越红,太初玄炁如风迅速旋转起来,青铜人还不等靠近,就被炁息搅碎,作青铜色的粉尘,簌簌落下。
禾途看着消散的青铜人,他张了张嘴,恶毒的眼睛死死盯着玄昧,原地消散。
昭云从走到玄昧身边,将她扶住。
“走。”昭云从将木匣收起,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玄昧挣了一下:“我自己……”
“别动。”昭云从打断她,声音是不容拒绝,“先回去。”
他抱着她,转身离开火烛之路。
禾途自有鬼差处理。
回到半步楼,玄昧被按在榻上休息,小仙儿板着脸坐在一边,盯着她。
昭云从立刻带着木匣回了冥界,寻找温养灵魂的地方。
十几日后,昭云从回来了,身上带着特殊的寒凉水汽,眉宇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是松缓的。
“文惠在养魂泉眼,酆都大帝亲自送去。大禹的魂魄我已拿到。”他言简意赅。
玄昧点了点头,没说话。
两人站在半步楼二层的回廊下,望着楼外坟城渐起的灯火与冥界永恒黯淡的天幕。
昭云从伸出手,握住了玄昧垂在身侧的手。他的手掌宽大温凉,细数她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
掌心相抵,传来彼此温度与脉搏。
“云从。”玄昧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嗯。”
“云从。”
“我在。”他应道,目光落在她脸上。
玄昧突然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
那是在凌霄殿的角落,黑袍裹身的昭云从,周遭三丈无人敢近,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他到是很坦荡的盯着玄昧,像烧红的刀尖抵在皮肤上,好奇中混着令人不适的穿透感,仿佛她的一切都要被他剖出来审视。
很长一段时间,玄昧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终于有一日,玄昧停在他面前,同样不说话,同样赤裸裸,直到昭云从双手遮在胯前,挡住她的视线,她好笑道:“你想吸引本尊的注意,干嘛又要躲?不会是因为你不行吧!”
他的面容被宽边风帽遮住大半,慵懒的声音格外低沉:“灵尊的话,本君记下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验证我‘行’与‘不行’,到时候会让灵尊为今天的无理,低头道歉。”
“新鲜哈,你牛,挨了一千年的骂。现在本尊来了,那群文官改了口诛笔伐的目标。你倒是心安理得的看起看本尊笑话,很爽是不是?就无理了,就哔哔你了,等着你,但凡在你面前说一句求饶的话都算我输。”玄昧当时一把推开昭云从,大步流星的走了。
三界□□司至今还压着三千张投诉状,玄昧劈昭云从祭台,昭云从反手毁她香灯。她掀他议政殿,他拆她主神庙。
两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