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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感到后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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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感到后怕
急速刮起的风呜咽着掠过车身,几辆跑车追赶着疾驰过弯,油门到底,轮胎卷起一阵风沙。
兰溪行全神贯注把控着方向盘,贴身越过对手,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跑车引擎发出的引擎声代表着持续加速,像是发泄,把那些不开心的一切都随着呼啸而过的跑车都扔在追不上的风里。
兰溪行沉浸在竞速的刺激之中,一路不断超越,争强好胜的心被激发出来,看了眼后视镜,跑车像猛兽一般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低吼着向前。
天色已暗,赛道上璀璨的路灯照着这辆只看得见虚影的酒红色莱肯。
有一辆帕加尼眼见着就要追上来,想趁着S型弯道内线超车,兰溪行心里的火轰一下炸开,手上快速把方向盘往右一打,并没有减速,从外线漂移过去过去的一瞬间车尾拦截住那一辆帕加尼,车胎跟地面的摩擦瞬间爆发出刺耳的声响。
帕加尼车手瞬间冷汗直下,他被逼着减速到刹车,被卡位的那一瞬差点贴地翻车,帕加尼车手大口呼吸着看着前方,抬眼却只能看到莱肯的车尾灯。
兰溪行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他只想在速度之中寻找发泄的出口,像是出气一样,驰骋在赛道上,车胎在几个弯道超车的摩擦下几度冒出点点火星。
竞速赛道单圈5.7公里,前方红色光束亮起,兰溪行前方还有最后一个弯道,后方与他一路纠缠的西尔贝大蜥蜴再度缠上来,兰溪行不耐烦的皱起眉,那人像是来了兴致偏要与他一较高下。
赛车场二十米的照明灯将黑夜点亮如白昼,空旷的赛道上只有较量的两辆车,高悬于黑夜的大屏上酒红色的莱肯跟银色的西尔贝不断用截断对方路线以领先的方式交换着路线。
在兰溪行发狠想直接贴面逼退对方的时候,对方似乎也是这样想的,两辆车不约而同的突然相撞,剧烈的撞击和渐失的抓地力让兰溪行瞬间冷静下来,死死控制因撞击而摇摆的车身。
兰溪行以做快的速度操作,猛踩刹车,方向盘一打往左前方减速区撞去,车辆在沙区行使百米速度已经大大削弱,即使如此,撞上沙堆的一刻,兰溪行还是眼冒金星。
歇了口气,还没等他开车门,赛场经理就小跑着来迎他,看样子脸比他还白,在看到他安然无恙之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兰少爷您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医生!医生!”微胖的经理一脸惶恐招呼着:“你快去给兰少也扶着。”
兰溪行摆摆手,自己走了,他走出沙区,看了一眼西尔贝那位,他们刚刚相撞的地方地面一片模糊的黑色痕迹,西尔贝直接侧翻,滚了两圈,此刻那哥们正被担架抬着上直升飞机,头破血流的,把身上穿的那件白卫衣染得鲜红。
兰溪行后背瞬间起了冷汗,心里泛起一阵心慌,一时有些站不稳。
有人经理将他一把扶住,还小心翼翼的问:“兰少,医生在那边,我们去看看?您可不能出事啊,您这样的金贵人儿可不能讳疾忌医。”
兰溪行乖顺的点点头,在看到四仰八叉翻倒在地的西尔贝后他现在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捂着心脏在众人的絮絮叨叨中也往担架上一坐,脸色苍白。
朱子京赶到的时候哭天喊地抱着兰溪行要死要活:“胳膊腿儿还在,我的天爷呐,你可别这么吓我,你有没有那里痛啊?不对劲啊?”
兰溪行已经做了一圈检查,除了心率有点快没其他的了。
朱子京两眼一黑:“心脏!心脏出问题了?!”抓着医生的袖子死死不放。
“吓的,行了吧?我没事,你快回来,别丢人了。”
朱子京蹲下握住兰溪行的手,小心劝着:“我们还是让自己家医生来看看吧,很多人在出车祸之后都是一开始活蹦乱跳,其实内出血已经在路上了。”
兰溪行一把将朱子京拽起来,扯着他耳朵说:“你看看这是哪里,人家说我没事就是没事。”
朱子京回头看着微笑的医生,看了眼医生的工牌,勉强点点头能接受,但是依旧不是很放心:“可是,外面好多血。”
“那不是我,我连个皮都没破。”
“真的吗?我看看。”朱子京不信任的说。
兰溪行一把拍开他的手:“你看什么看,你赶紧把车拿去给我处理好才是正事。”
回去的路上,朱子京开始喊自己心脏不舒服,一个劲的说:“天菩萨保佑!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兰溪行绷着一张脸坐在后座不说话,他此刻感到一阵后怕,特别是在看到那一滩血,瞬间呼吸的节奏都打乱了,车窗降下些许,微凉的风灌进车厢,吹得兰溪行觉得后背一阵冷意。
“我不去乐团了,等赫连的酒吧开业我就回纽约。”兰溪行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朱子京感觉心脏一阵绞痛:“哦哦,好的,出这么大的事,你该休息两天,过两天咱再回。”
“我说我不干了。”
“没事,向主任肯定能理解,这假我帮你请了。”
兰溪行不理会朱子京自欺欺人,一把把他揪过来,对着朱子京的耳朵一字一句说:“我已经定票了。”
朱子京痛彻心扉:“这可不行啊!你这一辞演,明天你跟指挥对着干的消息就会传遍业内,你还干不干了?”
兰溪行现在完全听不进去:“当然不干了,我才不受那个窝囊气。”
朱子京彻底晕死过去。
过了四天,朱子京一大早赶到的时候兰溪正呼呼大睡,他温柔的轻声轻语:“溪行,我只跟向主任请了三天假,你今天该去上班了。”
兰溪行一把将被子扯过来蒙住头,瓮声瓮气的说:“你别烦我了。”
“我保证跟你一条战线,可是……”
兰溪行惺忪的睁开眼:“你跟我一条战线难带不是应该的吗?还跟我谈上条件了?”
兰溪行哼了一声倒回去接着睡。
朱子京很为难的样子:“董事长不许啊!我已经最大程度争取了,他老人家就是不同意。你看这怎么办?是不是只能回去。”
“该怎么办怎么办,我就这么着,你一边儿去,别打扰我了。”兰溪行一把推开朱子京,将脑袋塞进两个枕头中间。
朱子京哭丧着一张脸:“溪行你再坚持坚持……”正说着,一阵铃声响起。
朱子京出房间接起电话,隔着一道门,兰溪行隐隐约约听到朱子京说:“没有的事,向主任你放心……”
后面说了什么兰溪行就听不见了,迷迷糊糊在柔软的被子里再度入睡。
再度醒来,兰溪行一睁眼就看见在床边罚站的朱子京。
兰溪行突然想到什么:“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那个什么——”
“御前太监。”
朱子京却笑得一脸讨好:“小的来伺候您起床。”
兰溪行狐疑地看着他,发觉有些不对,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推开房间的门出去。
向儒生正端正的坐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此刻对着他友好的笑。
兰溪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向儒生,讲道理,向儒生一直对他不错。
朱子京讪笑:“向主任来一会儿了,你在睡觉就没打扰你。”
兰溪行瞪了朱子京半天,眼睛都冒出火星子了才别别扭扭的坐下:“向主任好,您有事?”
向儒生笑了笑斟酌着问:“溪行,你真要辞演?”
兰溪行不看他,含糊的“嗯”了一声。
“溪行,我们这次合作,业界瞩目,你这突然辞演我们双方对外都不好解释对吧?”
“有什么不好解释,实话实说不就行了。”兰溪行小声哼哼。
向儒生接着说:“雁指确实缺乏沟通经验,方式方法都有问题。”
兰溪行转过脸来。
向儒生放轻语气:“你这几天肯定也调整过状态了对吧?冷静下来肯定也仔细想过,也明白雁指不是针对你,不过他的说法你难以接受也正常,我代他跟你道歉,为他不成熟的沟通方式。”
兰溪行看着低声下四的向儒生有些过意不去,心里很不好受。
“你别跟我道歉,你又没有哪里对不起我。”
“溪行,乐团的大家都很喜欢你,你的实力大家也有目共睹,我们不希望失去你这样有活力还优秀的合作伙伴。”向儒生表情诚恳。
兰溪行心里不是滋味,他知道乐团其他人包括向儒生都很好,但是并不是相处愉快就能决定一次合作的成功与否,看现在的趋势,怕是不能结出善果。他无法拒绝这段时间朝夕相处的朋友,所以把解决的事情交给朱子京去办,可是向儒生还是直接找到他。
兰溪行已经打定主意不干了,此刻不想直接说出直白的话伤人,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推脱道:“您看过合同了吧?”
“溪行,你说说你对乐团其他方面有不满意的吗?”向儒生循循善诱。
兰溪行仔细思考了一下,摇摇头。
“那就是了,你只是跟雁指暂时在性格上磨合得比较慢,过程较为坎坷,一旦跨过去这道坎,那一切都问题都迎刃而解不是吗?”
“可是,雁归鸿是指挥,这样严重的问题不能说是只是了。”兰溪行实在忍受不了雁归鸿,眼神坚定的拒绝。
想了想,又一脸悲愤又委屈的补充:“他不认同我也不喜欢我,我不去讨这个气了。”
向儒生语气温和:“怎么会呢?你可是雁指亲自指定的人选。”
兰溪行一愣,茫然的看着向儒生。
“你不知道吗?当时团里给了很多人选,也有很多钢琴家自荐,雁指都拒绝了,是他要跟你合作的,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向儒生像是找到了方向,持续发力:“他要是不喜欢你,不会三番五次找你聊,反正你不管怎么弹最基本的水平都摆在那里,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是因为选了自己想选的人,所以才对这场音乐会有期待了嘛,有期待就会有要求。”
“所以你能原谅雁指没有章法的聊天方式吗?”
兰溪行脸色变了又变,情绪一下就微妙了,又很纠结:“我不是怪他,我就是……就是不开心。”
其实兰溪行依然不想回去,但是此刻心肠又不太硬得起来。
向儒生见好就收:“溪行你调整几天,期待之后我能在排练厅见到你好吗?”
向儒生走后,兰溪行使劲拨着横放在地毯上的小提琴琴弦,心里乱得很,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很被动。
最令他诧异的是向儒生跟他说,是雁归鸿选定他?他几乎就要觉得这是向儒生挽回他都不择手段了。
他跟郁寒光讲:“你知道吗原来是雁归鸿指定要跟我合作诶?”
郁寒光先是发了六十秒的笑声。
然后说:“实在干不动就撤,别都出现幻觉了,为了份工作不至于。”
兰溪行摔了手机,连郁寒光都不信,可是他觉得向儒生是不会敢乱讲跟雁归鸿有关的事情的。
他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劝他赶紧跑路,一个说这样很不好不可以这样。
这个劝他跑路的小人跟他关系好一些,可是他的心被另一个小人拉扯着,皱着小脸一没注意把弦给拨断了。
真是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凉水都塞牙。
幸好他反应快,不然一定会伤到手,他的手多金贵啊,影响他弹琴怎么办?一想到弹琴兰溪行就又开始长吁短叹,向儒生把他都解约合同送了回来,此刻正躺在他家客厅灯茶几上。
仿佛陷入循环,兰溪行心里闷闷的,想到此后还得面临这场本该署名为他的音乐会换成别人,此后提起这场音乐会,甚至都不会有人知道他也为之努力过,全都变成别人的成果,他心里就隔应,他已经为之努力付出很多时间、精力、心血,现在放弃一切都白费了,他其实是有些不甘心的。
可是,雁归来实在太过分了,他要就这么灰溜溜回去也太掉价了吧。
兰溪行垂下眼眸,他心软,向儒生一通话他已经开始动摇,他痛恨自己为什么狠不下心,为什么把自己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要做出一个选择怎么这么困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