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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我这回真不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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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这回真不干了
兰溪行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上演了自己的作品,醒来后他呆呆坐在才反应过来这只是个梦,不过即使如此,他心里也甜滋滋的。
有一天能在金色大厅上演有自己谱曲而成的作品,是他从小就萌生的梦想。
一场美梦让兰溪行心中的热情再度复苏,沉闷许多天,终于恢复到活力四射的状态。
兰溪行今天心情轻松愉悦,个人跟一只要飞走的小鸟一样快乐,特地选了一件挂满小铃铛的外套,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作响,声音十分清脆悦耳。
这天没有等朱子京上楼来催他,他自己就十分自觉的哼着歌下楼。
“少爷心情不错?”
“不太好,不想上班。”兰溪行装作很苦恼的样子:“你说怎么办?”
朱子京觉得自己这份工作需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来面对兰溪行时时变化的心情,一句不想上班,朱子京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兰溪行依在车窗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朱子京惶恐的眼睛,最后狡黠的眨眨眼,感叹:“可是——”
“人生的意义在于坚持,我决定再坚持一下。”
兰溪行右手握拳,乌黑的眼珠散发着昔日的光彩。
朱子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兰溪行决定不再逗他,催促着他上车,别耽误自己去工作。
兰溪行开了杯豆浆送到嘴边,看了眼丧眉耷眼的朱子京:“干什么?一日之计在于晨,大早晨你就昏昏欲睡?”
“我昨晚两点才睡,你估计跟我差不多吧,怎么你就活蹦乱跳的呢?我今天真得早点休息了。”
兰溪行单手倚在车窗上冷笑一声:“你早睡几个小时才能早起几分钟,这汇率太没性价比了。”
兰溪行到排练厅的时候人还没来齐,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堆,他懒懒散散往钢琴边一靠,手指在钢琴上一戳一戳。
霎时大家都安静了,雁归鸿踏着沉稳的步子不紧不慢进来。
兰溪行心中的烦闷在昨晚突然一扫而空,现下自然不会对雁归鸿吹眉毛瞪眼的,乖乖的摆好谱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雁归鸿随手翻着谱子,没有抬头,指了一下首席双簧管,淡淡开口:“校音。”
双簧管率先给出一个圆润明亮的标准音,然后是木管声部、铜管声部,最后首席小提琴,其他弦乐手再进行校音。
校音结束,雁归鸿抬头,右手拿起指挥棒,意味全场准备进入演奏状态。
雁归鸿右手朝圆号方向一指,从上往下一划,再往右画圈,激扬的号声传出,兰溪行在弦乐后落下和弦重音。
或许是心情愉悦,兰溪行觉得效率也提起来了。觉得今天一天过得特别快,认为这一天的成果抵得上之前一个月。
最后一个音清脆果断的落下,兰溪行慢慢松开踏板。
雁归鸿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今天结束了,大家回去吧。”
兰溪行起身就走。
“兰溪行稍等一下。”
兰溪行与人交谈的话一滞,那几人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的肩:“那我们先走了,你去吧。”
兰溪行逆行穿过离去的人群,一边往雁归鸿方向走一边跟其他人打招呼说再见。
雁归鸿正在收拾自己的谱子,他把指挥棒夹在文件夹里合上,收拾好一切后才有功夫搭理兰溪行。
“跟我去办公室。”
兰溪行不明所以他又要干嘛?跟着他从另一道门出去往雁归鸿办公室走。
隔绝出下班的喧闹,这条走廊安静无声,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雁归鸿步步稳重,兰溪行三步一跳,走着走着还拔一下路过的盆栽的草。
他狐疑的看着雁归鸿的背影,冲着雁归鸿背影打了两拳,兰溪行觉得自己真是有劲儿了,他还记得自己前几天焉兮兮的往这走都样子呢。
雁归鸿突然停下来,兰溪行差点没刹住车撞他背上。
雁归鸿打开门,往里走。
兰溪行进门后顺手带上门,往自己熟悉的位置上一坐。
雁归鸿在柜子里拿了份文件走过来,兰溪行纳闷的接过来,发现是他上次摔桌子上那份。
雁归鸿没有立刻坐下,反而皱起眉,一手捏了捏眉心像是有些头痛:“你仔细看过吗?纸质版的没带走,电子版你点开看过吗?”
兰溪行自然看过。
他端着坐着,将文件合起来急急忙忙的说:“我看过了。”他不想被认为是不学无术的坏孩子,其实里面有很多东西不认同,也不想随便辜负人家的心血,雁归鸿写出来了他还是很认真的看过了。
雁归鸿很不明白的样子:“那你理解到我的意思了吗?”
“我明白你什么意思。”
但是兰溪行不会全盘接受,前些天他稍微有些自暴自弃,但是昨日晚上之后他认真思考过,他跟交响乐团的风格差异,也有在想办法刻意平衡。
“你前几天不是这样的。”雁归鸿冷冰冰的说。
兰溪行有些心虚,那几天他的确随便弹一弹,没有很认真,他抬起头,漂亮的小脸上是认真保证的神情:“我那几天状态不是很好,我以后会认真的。”
雁归鸿坐下来与他平视,左手屈起扣在桌子上:“你今天认真了吗?”
“我很认真的。”
“还不如之前!”
雁归鸿一向无波无澜的深情终于有了波动,兰溪行被雁归鸿突然来的疾言厉色吓到。
这是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翻脸?
“为什么这么说?”兰溪行没反应过来,喃喃问道。
“你今天不止完全不管打击乐,我的指挥你又看了几次?”
“啊?”兰溪行是真的有些茫然。
雁归鸿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再一再而再三的不听劝。
“你没有出错不是因为你在我的指挥之下,只是你节奏没出错,要我夸你记性好?节奏感好?你自己说你今天看了我几眼。”雁归鸿头痛的看着兰溪行觉得真是孺子不可教。
兰溪行回想了一下,今天好像确实没有注意雁归鸿,这是不对的,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反驳:“那有没有比前几天更差吧。”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雁归鸿将兰溪行膝盖上的文件拿起来啪一声一掌按在桌子上:“这不是你的独奏会兰溪行!你能不能有一些协作意识?你现在的工作完全是无效的,没有效率可言。”
这话说得太重了,兰溪行骤然想起之前雁归鸿说他又自我又是这个乐团的外人,顿时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他不明白,他已经好好工作了,为什么还是会被这样否定?
“你不满意在排练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兰溪行雀跃的心安沉静下来:“这就是你说的效率吗?”
“你要是多看两眼指挥,你早就会知道我不满意了。”雁归鸿冷冷开口。
兰溪行自知理亏撇过脸去不说话。
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小声说:“那你也应该跟我说,你还不是没效率。”
雁归鸿皱起眉听着兰溪行一脸不服气的嘟嘟囔囔,声音冰冷:“我没有当众说是为了你的面子。”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怎么说都没用,他已经很多年没这样剧烈的情绪了,天知道今天下午兰溪行一脸沉醉自顾自弹自己的时候他多想当场走人。
别人做不好,他能理智的批评责骂,如果不改,他就直接让他走人,不会影响他丝毫;兰溪行做不好就算了,还不听,还让他生气,偏偏不听话的兰溪行是他亲自挑选的。
兰溪行顿时瞪大了眼睛,他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总之,收起你自己这样那样的想法,你说看过我给你的资料,那照着做就行。很困难吗? ”雁归鸿不打算再给兰溪行任何自由空间,像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讲前面的家长一样,直接给了命令。
兰溪行无法淡定,还是不敢相信雁归鸿的专制,试探着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雁归鸿靠在单人沙发的靠背上,缓了几口气忍下心中起伏的情绪,平淡的开口:“我说,你按我说的做。”
“凭什么啊?”
“我是指挥。”
兰溪行没遇到过这样死板的人,他几乎要怀疑雁归鸿是不是单机生物。
“我不赞同你的做法。”兰溪行无法忍受雁归鸿的固执。
“你赞不赞同重要吗?兰溪行你搞清楚,演奏着和指挥的关系,你没有资格来说赞不赞同。”雁归鸿说话从来没带着过这么浓厚的情绪色彩。
以前比这更难排的音乐会他也经历过,他也能冷静面对,如今不算困难的情况下,实在是兰溪行过于棘手。
兰溪行情绪一下就激动起来:“难道演奏者就该没有自我表达,像没有灵魂的工具被指挥安排吗?!雁老师你为什么始终想压制你的演奏者呢?你到底哪里来那么强的控制欲?”
“我哪里想压制你了?难道保证演出的万无一失不是你我应该做的吗?”
“我哪里出错了吗?为什么你老是不满意?!”兰溪行气得飚出泪花来。
雁归鸿看见兰溪行的眼泪微微一愣,怎么会有人这么脆弱?他说得不对吗?
“你要是做好了,我为什么会不满意?”雁归鸿无法理解他。
兰溪行被彻底激怒:“我们不是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交响乐团是需要注入指挥个人个性,但也无权抹杀演奏者的个人表达,雁老师你不是演奏者,不然你会知道,你的表达毫无生命!这样的音乐搬上舞台就是一种失败。”
“我们在说你的问题,不要扯我。”雁归鸿语气严肃。
兰溪行猛的一下从沙发上起来:“我的问题?”他指着自己:“我有什么问题?你不觉得最大的问题是你吗?”
“我让你听指挥安排有问题吗?让你在协奏中注意和谐有问题吗?兰溪行,乐团其他人不是你的陪衬,要因为你一个人直接坏了一场音乐会吗?”雁归鸿像是他在无理取闹一样,冷冷反问,措辞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犀利:“你有无数退路,这场失败了口碑砸了,转身回美国就行,实在不行还能回家改行,你想过被你拖累的其他人吗?他们有退路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
兰溪行当即怒不可遏,眼泪气得根本忍不住,他超雁归鸿大喊:“以你的意志来掌控整个乐团,整个团都被你调教成机器了,我不愿意,就是坏了音乐会的罪魁祸首?你怎么不好好反思反思自己呢?”
“你听不懂我说什么是吧?”
“我不想听懂,我不干了!你另请高明吧。”兰溪行一抹眼泪,转身就走。
兰溪行一肚子火,他怎么就遇到这么个人?
拿出手机给朱子京打了过去,没等朱子京开口,他率先对着手机吼:“我不干了,你看着办吧。”
然后没等朱子京说话他直接挂断,将手机关机,然后随手往车后座一扔,油门直接踩到底,一路上闯了几个红灯,对市区限速不管不顾直接一脚油门轰到市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