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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这阵法被破有段日子了,残余的法力太少,要不是常九刚好一脚踩在没被破坏的阵眼上,这会还发现不了河边上有布过阵。

      常九又往前走了一段,确定前面的阵眼都完好,再回过头去就看见了蹲在地上使劲刨土的无休和一线的土坑,她感觉他像农村里头散养到处刨坑埋骨头的土狗,沾一爪子土。

      “诶,你瞧!”无休还蹲着,螃蟹一样往旁边横挪了几步叫常九看。
      一线整齐划一的空土坑到无休脚边那个就又有大米了,不是布阵只布了一半,是破阵只破了一段。

      是谁破的阵,是鬼,还是人?

      两人对视一眼,拍了拍手上沾的土,丢了石头回老村长家。

      到屋里的时候刚好快吃饭了,老村长的媳妇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菜都摆好了,还杀了只鸡,招呼他俩上桌吃饭。大白米饭压得实实的,两个都是不挑食的娃儿,吃得喷香,年岁又跟他们孙孙差不多大,还是来村里帮忙的,两个老人看着就喜欢,一直往他们碗里夹菜,碗里和嘴里都塞得满满的,都抽不出空问事。

      “小妹妹你吃饭也不摘墨镜?”李胜嚼着鸡肉盯着常九看,又被老村长敲了一锭子。
      “习惯了。”常九嘴里还塞着饭菜,说话含糊,腮帮子一动一动的。

      无休紧赶慢赶咽了嘴里那口,又让两个老人家自己多吃些菜不用给他们夹,趁着嘴里没饭的功夫问李胜:“胜哥,河边上的大米是谁埋的?”

      “我啊,还有老牛、虎子他们,之前请的神婆让弄的,说是能拦住鬼,我们埋了好一阵子哩,埋完以后她又念了一段什么,就说可以了,结果还是死人了。”

      “有几个坑里面的大米没了你们知道吗?”
      “啊,怎么会啊,知道的人就不多,谁会去搞坏那个?”
      李胜和老村长确实不像知道这档子事的样子,不过也是,村里人都怕死,好不容易有了点保命的东西,谁会去搞破坏呢。

      “那水鬼怨气那么大又有破阵的本事,两个月怎么会只带走六个人呢?”
      常九的话把桌上的村里人都吓到了,李胜咽了咽口水小声说:“六个人还不多吗?”

      “本事大的怨鬼凶鬼一天杀一个人都可能。”无休回他。
      一天杀一个,杀两个月,九寿村的男人得死掉一半。

      “会不会是我爹请的那个神婆是来唬人的?”

      “那倒不是,阵还是真的成形了,也有可能是道行不够布的阵太脆。”无休暂时也只能想到这个解释,扭头问常九怎么想。

      “能不能带我们去问问其他埋大米的人?”常九吃饱了,放好碗筷等李胜回话。
      “行啊,啥时候?”
      “今天。”
      李胜琢磨了一下,点头说“好”。

      吃完饭收拾了一下,无休空着手,常九挎着小布包跟在李胜后面去串门。

      一连走了几家,天也黑了,他们说法都差不多,死河都这样了,平时也不敢去,除了神婆来的那天跟着去埋了大米,后面就再也没去过了,村长也嘱咐了不要乱说,他们都是连家里老婆孩子都没告诉。

      “总不至于是谁发现那里有野生大米挖回去吃了吧?”
      “怎么会啊,我们村就没有这种人,你不是会看事吗小师傅,你算算呗。”
      “啊,咳……”无休咳一嗓子,“我回去算一卦……人都问完了?”
      “那天跟着去的都问过了,除了老牛,大远前头死的就是他。”
      “他是神婆来了以后死的第一个吗?”

      李胜“嗯”了一声,讲到难过的话题,眉眼都垂了下去。

      一行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大远家门口,门里头传出女人凄凄的哭声。
      李胜沉默地带着他们快步走过去,没走几步被无休拉住了。

      “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听到无休这么问,他还在犹豫着,没注意到常九一只手已经叩在门上,敲出“咚咚咚”的声响。

      门“嘎吱”一声打开,开门的男人苦着脸,眼皮耷拉着,看见敲门的是个戴墨镜的小女娃,神色透出些不解,余光里瞥见李胜,张口问他有什么事。

      李胜都没酝酿好,就被常九这出搞懵了,只能上前去叽里呱啦把今天的事儿都说了,那男人自然是信不过这两个小孩,好在村长这一家子在村里头人缘好,都知道他家里人不说瞎话,最后还是将三人都带了进去。
      进去时李胜告诉他们,开门的男人是大远的大舅哥。

      棺材就摆在灵堂正中央,哭泣的女人就是白日里常九在河边见到的那个,想来应该是大远的媳妇,大舅哥走过去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还是在抹着泪,也没有抬头瞧他们一眼。
      屋里头还站了几个白日里没见过的亲戚。

      常九一进屋就觉得不对劲,盯着大远的棺材说了句:“他还在这。”
      大远媳妇听见这句才没了哭声,回过头去直勾勾地看着常九,一双眼睛早就哭红哭肿,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在淌。

      屋里的灯泡上了年纪,照不出大亮,整个灵堂显得有点昏暗,长明灯在屋里静静燃着,常九就在这会儿张嘴,语气淡淡的,没裹上什么情绪,一屋子人都被她这句话吓住了,一脸惊恐朝她望过来。

      无休突然反应过来了,接着常九的话说:“不对啊,要是被水鬼抓了做替身,魂儿就被锁在河里了,怎么会跟着身子过来呢……”他顿了一下,接着开口,语气肯定又有些疑惑,“这水鬼,就只是要人命啊。”

      纯要人命的鬼就分两种,一种是生前有仇,死后索命;一种是死的不甘心,满腔怨气,做了鬼就被怨气驱使,逮谁害谁。

      “你想你男人吗?”无休说话的功夫常九已经蹲在了大远媳妇身边,隔着墨镜女人看不见她的眼睛,镜片里只照出女人自己的憔悴的脸,眼泪都流干了,木木地和自己对视,然后她嘴唇动了动,因为哭了太久,嗓子发紧,喉咙眼里吐出一个破碎的“想”字。

      “一双筷子、小半碗大米还有一杯水。”
      见自己妹妹答应了,大舅哥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去拿常九要的这些东西。

      “生魂为灵,死魂为鬼,你丈夫没害过人,灵气足,也会有个好归宿。”无休在旁边安慰了大远媳妇几句,大舅哥就把东西都带过来放在一旁的地上,无休走开了些,把地方让给常九。

      常九问了大远的全名,从小布包里掏出一张符纸,包住筷子一端,插在瓷碗里,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只能听懂她里面夹着大远的全名,余下都是听不懂话,叽叽咕咕的。念着念着屋里的灯就开始闪,然后彻底黑了,长明灯的火焰也一跳一跳的,眼看着快要熄了,又猛地燃得比之前更亮,整个屋子就靠长明灯的火光照着。

      屋里的人都不敢吭声,只有呼吸声和常九的声音交缠着,她突然噤了声,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刚能看清些东西,就见她手一松,一双筷子就直挺挺地插在米上,纹丝不动。她把符纸往长明灯的火焰上一靠,符纸在她手上燃烧起来,只是一张黄纸,把整个屋子都烧亮了。

      快烧到手的时候又迅速把燃烧的符纸塞入水杯,火一灭,整个屋子又暗下来,常九甩甩手指头沾的水,把杯子递给大远媳妇,让她喝下去。

      那杯水怎么看怎么邪门,混着纸灰和没烧干净的符纸,但是在场的没人敢拦,眼睁睁看着大远媳妇接过水杯,喉咙滚动几下,一杯符水就下了肚。

      常九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其他人也跟着看过去,什么都没看见,只看见大远媳妇开始叫大远的名字,然后说着“你为什么就这么走了”“家里要怎么办”之类的话,跪在地上的双腿往那个方向膝行几步,被常九伸手拦住。

      李胜平日里胆子算大的,这会看得都有些头皮发麻,往无休那边瞟了一眼,看见他一脸司空见惯的模样,甚至隐隐透着些兴奋,更直观地感受到这一男一女俩小孩不是常人。

      那招出来的魂就跟棺材里躺着的一个样,在水里泡久了,皮肤都是皱的,看上去实在不太美观,说的话也像在水里一样,咕噜咕噜冒泡,一字一句回着媳妇的话,大远媳妇刚止住没一会眼泪又哗啦啦地往下淌,哑着嗓子应他男人的话。

      常九就安静地守在旁边,等他们夫妻说完话。

      其他人除了地上跪着蹲着的两个人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这场面瘆得慌,不自觉的站到一起,胆子小的就低着头,也不敢再往那边看,手都有点打哆嗦。

      过了一会,大远媳妇就看着常九,拉着她的手说了句“谢谢”,常九见他们说完了,时间也不多了,挑了几句重要的问,刚问完,插在米碗里的筷子就倒了,摔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屋子里的灯也亮了,长明灯的火缩了一圈,大远媳妇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其他人见了赶忙上前去扶。

      “没事,等会就醒了。”常九站起身来,示意李胜和无休可以走了。李胜还没缓过神来,大舅哥看着他们嘴皮子哆哆嗦嗦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还是无休说了些安慰和歉意的话,拉着常九带着李胜走出灵堂。

      李胜来了这一遭,夜路都走不利索了,东张西望地,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不停跟他俩说之后一定跟着他们好好干,要干什么干什么,显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无休没空搭理他,一门心思问常九大远说了些什么,常九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但李胜还在一旁,她便也没说什么,只是跟无休说回去以后来她房间里面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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