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难归》落9天

2、第2章 留下他

　　“当然可以，我现在去给你重新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杂物房在林鹿卧室的隔壁，裴书意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林鹿阻止裴书意伸出的双手，这些东西不重，只是收纳起来有点麻烦。
　　“你去外边坐着休息，我收拾好了叫你。”
　　裴书意没有去外边坐着，他就在门口看着，偶尔有一些轻巧的东西，他也会帮着抬一下。
　　这个房间收拾了至少一个小时，林鹿撑着腰，用手背抹一把额头上的汗。
　　这件屋子在她的整理下空了三分之二的空间出来，跟她的卧室空间相差无几。
　　把落灰清扫干净之后就可以住人了。
　　“昨天刚下了雨，今天没什么活。”
　　林鹿说完就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的进空间给自己洗了个澡，出来时也才过了不到一分钟。
　　她现在真的很困，早上莫名其妙的倒下，她差点以为是裴书意在她的粥里下了毒。
　　后来与他的视线对上，感性再次战胜了理性，她觉得不是他。
　　清晨不是很热，房间里还很凉爽，一觉醒来已经中午了，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床头。
　　在床上蛄蛹了一阵，去除身上的疲懒劲，这才神清气爽的起床。
　　一出门就看到了自家厨房已经升起了炊烟，没等她高兴，一阵烧焦的味道随着清风送进鼻腔。
　　神色一变，快步朝厨房走去。
　　越靠近，烧焦的味道越浓，夹杂着咳嗽的声音。
　　走到门前，眼前一幕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裴书意无措的看着燃起来的油锅，脸上不知道去哪里弄的灰，好好的一张脸，直接成了花猫。
　　“用锅盖盖住。”
　　裴书意听了指示，抄起锅盖直接盖了上去。
　　林鹿上前将多余的柴火退出来用水淋湿，这场厨房危机才算彻底解除。
　　“去把脸洗了，过来给我打下手。”
　　裴书意格外的听话，打了一盆水出去，回来的时候又变成了干干净净的漂亮少年。
　　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的盯着林鹿手里的动作。
　　从洗锅开始，再到沥米、烧菜，做饭的火候等等，林鹿都尽可能的给他讲清楚一些。
　　毕竟，她也不是一个喜欢做饭的人，教会了裴书意，她以后也能吃上现成的了。
　　米饭已经下锅，只等熟了。
　　“看明白了吗？”
　　见裴书意点头有略微的迟疑，林鹿手指微微曲起，在身侧敲击。
　　最终她决定，让裴书意下午做饭，她在旁边看着。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我放了药在你床头，待会儿你要是不能自己上药就叫我。”
　　“已经好多了，我可以自己上药。”
　　林鹿也不强求，虽然她很喜欢裴书意的□□，但她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吃过饭，裴书意去洗碗，这一次林鹿没有阻止。
　　既然他能去嚯嚯厨房，应该洗碗也不成问题。
　　不过几分钟之后，厨房那边传来的破碎声打破了她美好的想法。
　　林鹿站在厨房门口，头一次觉得这么心累。
　　这一次还是她洗，裴书意在旁边看着。
　　“你这是恩将仇报，让我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细数裴书意这几日的战果，油锅两次起火，摔碎三个小碗一个汤碗，一个瓷勺。
　　林鹿一笔一划在纸上写着小报告，裴书意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眸中疑惑更甚。
　　“我没有读过书，这字是我自创的，我自己认识。”
　　林鹿好心的解释了一下，又给他指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林鹿念完，裴书意的两颊染上两抹红晕。
　　“从明天起，你就跟我下地锄草，那边那两块地你看到了吗，你要把里面的杂草拔干净。”
　　林鹿认真说道，努力压下嘴角，那两块地的草她已经头疼很久了。
　　草盛豆苗稀说的就是那两块田了。
　　“好，我会好好做的。”
　　裴书意低声答道，似乎也在为自己犯下的孽债感到不好意思。
　　“你放心，我不是刻薄的人，你干活，我管饭，饭后你洗碗，每日巳时起就不用干活，午后酉时前不下地，这中间我可能会给布置一些细碎的活，其余时间是你自己的。”
　　“明白了吗？”
　　原身的土地本来就少，林鹿过来后又做了一些取舍，山后的那一块地她不打算去管了，把这一季的红薯收了之后就不做了。
　　反正她空间里的食物已经足够了，还是灵泉浇灌种植出来的，营养价值更高。
　　裴书意再次乖巧点头，漂亮的脸蛋很是惹人喜爱。
　　晚上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林鹿都会进空间待上几天，等空间里的小菜收了一茬才会出来。
　　只是可惜里面的东西只有灵泉可以带出来。
　　当早晨的第一声鸟叫响起，天已经蒙蒙亮，林鹿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直到太阳将她的屋子完全照亮，她才猛然想起今日要下地干活。
　　等她来到地里，被裴书意干活的速度给惊到了，一块地他已经扯完了一半。
　　“裴书意！”
　　惊喜过后是深深的心累，她怎么就睡了个懒觉，半块地的小豆都没了。
　　没错，裴书意拔草的时候把小豆一起拔了。
　　后者见林鹿如此生气，连忙放下手中的杂草。
　　林鹿一遍一遍警告自己，不要生气，万一人伤口没好全，被她气得恶化了，她就白救了。
　　“我让你拔草，你把小豆一起拔了。”
　　“很抱歉，我不认识小豆。”
　　裴书意低下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神，林鹿从杂草堆里翻出小豆。
　　气呼呼的走到他面前，举起来。
　　“我让你锄小豆地里的杂草，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你拔过的地方一根小豆苗都没有吗？”
　　林鹿尽量心平气和的跟人沟通。
　　见对方不说话，林鹿一把将小豆塞到他手里。
　　“比着这个，长这个样子的都不能拔。”
　　裴书意默默接过去，又蹲到沥地里，半人高的小豆和杂草将少年单薄的身体遮盖住，只剩下一个头顶。
　　经过这一茬，林鹿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块锄草，确定他真的认识小豆之后，她才转站另一块地。
　　差不多到十点了，林鹿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招呼裴书意起来，回家了。
　　“别拔了，明天早上又来，回家啦。”
　　裴书意修长的身形腾的一下从小豆地里站起来，吓得林鹿反思自己是不是把人压榨得太狠了。
　　中午回家做饭，裴书意给她打下手。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剥削地主，林鹿从鸡窝里掏出两个新鲜鸡蛋，做了一碟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碗青菜豆腐汤，还有一碟榨菜。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这两块地我要处理四五天，现在看来，明天上午都绰绰有余。”
　　“我应该谢谢你。”
　　裴书意轻声道，好看的眸子就那样专注的盯着林鹿，似是要将她放入眼睛里的深海。
　　林鹿有些别扭的别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双眼睛。
　　“你的伤应该快好了吧，明天锄草结束之后你就可以走了。”
　　这几天她已经享受了一把有人陪伴的感觉，真是够够的了。
　　而且，有另一个人在，她总是不方便的。
　　“你不想要我留在这里吗？”
　　裴书意放下筷子，正色问道。
　　“我不是赶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出来这么久，还受了伤，你的家人应该挺着急的。”
　　午时的温度又慢慢升起来，林鹿感觉有一团火在脸上烧，烧得她脑仁疼。
　　只见对面的少年用几乎听不到的语气说道：“我没有家人了，我娘亲死了，我父亲不要我了。”
　　“啥，你这么好看他都不要你。”
　　林鹿的下意识反应也直接说了出来，她想不到怎么会有父亲不要一个这个漂亮的儿子。
　　裴书意的眼神在她说完之后有了一瞬间的光亮，又很快黯淡下去。
　　薄唇张张合合，林鹿等待他的下文。
　　“我可以给你干活，我有力气，我学得很快，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
　　林鹿放下筷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事情的走向是她没有想到的。
　　一时的好心换来家里多了一口人，她的秘密很有可能就保不住了。
　　可是一看到对方那双眼睛，林鹿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
　　唉，都是可怜人，住就住吧，她自己也是没有经过原身的同意就霸占了她的身体。
　　眼神微微向下，林鹿瞥见裴书意紧紧攥住裤子的手掌，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见主人之紧张。
　　“你手攥那么紧，我要是不同意，你是不是就要打死我，然后鸠占鹊巢。”
　　随着林鹿玩笑一般的话语落下，那双手掌缓缓松开，露出下面皱成一团的面料。
　　这还是用她的衣服给他改的衣服呢。
　　“后天我们去镇上。”
　　“好。”
　　在那一瞬间，林鹿仿佛看见属于裴书意的情绪小花朵慢慢枯萎了下来，整个人都焉哒哒的。
　　“不是赶你走，是给你买衣服，总不能一直拿我的衣服给你改。”
　　裴书意猛然抬起头，一双凤眼瞪大，暗沉的黑夜里多了几点星光。
　　林鹿非常满意他的反应，哈哈大笑。
　　裴书意不明所以，但也弯起了嘴角，陪着她一起笑。
　　裴书意原来的那件衣服经过林鹿的裁剪与缝补，终于有一点像普通人穿的衣服。
　　两日后，裴书意穿着这身衣服同林鹿翻越几座大山，往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