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来客》KOGARASHI

38、第 38 章

　　“要宣布成绩了？”
　　谭盈换回了平时穿的衬衣和长裤，大大方方拉开椅子坐在成莲叙对面。
　　成莲叙看见她松掉的发辫边上有一缕翘起来的头发。
　　“改好了。”
　　他把叠好的试卷推过去，也不打算提刚才的事。但是却悄悄注意着谭盈的神情，谭盈倒是和平时一样，现在正一脸期待地翻看试卷得分情况。
　　“啊，果然。”
　　谭盈碎碎念。
　　“这个题我当时有印象来着，还是写错了。”她一脸可惜鼓起嘴，“当时死活想不起来。这次化学差了点……英语这个分数在预料之中，语文……嗯，感觉也差不了太多……”
　　“诶，学校的成绩出来了吧？”谭盈忽然问，成莲叙还没来得及收回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
　　“出了。”
　　“那你总该告诉我你的成绩了吧。”谭盈眯眼。
　　成莲叙拿出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全校的成绩排名。看着那排数字谭盈瞪大眼睛。
　　“好厉害啊。”她眼睛扑闪着看向面前的全校第一。
　　“你这次的分数也不错。”
　　“和你们比起来还差一截呢。”
　　“差得不多，还有时间。”
　　“好冷静喔，虽然说该着急的是我自己。”谭盈又埋头去看那张成绩表。
　　“你也不用太着急。”
　　“嗯……还有一个多月了呢。”谭盈歪头计算高考的日子。
　　成莲叙还是忍不住看谭盈头上那缕不听话的头发，终于出言提醒。
　　“你的头发……”
　　“啊？没弄好？”谭盈拨弄了一下自己的脑后，根本没有任何效果，那缕颇有自我先发的头发还是翘着。
　　“还是我来吧。”成莲叙无奈伸出手，谭盈自觉探出身子好让成莲叙能够得到。
　　“莲，刚才……”
　　谭盈嗓子发不出声音时为了省事叫成莲叙的名字只叫一个字，成莲叙倒也很乐意她这么叫。
　　话刚出口，谭盈感觉放在自己头顶的手动作一顿，她咬咬嘴唇继续说下去。
　　“……其实也不用在意啦。”她故作轻松，“咱俩什么关系，其实我这个做姐姐的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大惊小怪，还把你吓到了，你就忘掉好啦。”谭盈说着像是在开解成莲叙的尴尬，其实她是怕成莲叙追问那个伤疤的事。
　　成莲叙表情变了一变，恢复如常，淡淡道：“你叫我忘了就忘了吧。”
　　这时谭雨燕擦着手过来道：“哎哟，还在写呢，今天先这样吧，收拾收拾待会早点吃饭。”
　　谭盈嘿嘿一笑，“今天是我生日来着。”
　　成莲叙点点头，一点也不惊讶。
　　晚饭时间成尚博也回来了，一家人坐在饭桌前给谭盈庆生。
　　十八岁的生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一样的祝福，一样吃妈妈做的饭菜。
　　——但是，确实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谭盈透过蛋糕上的烛光看向对面，成莲叙正看着她，棕色眼眸里倒映着明亮的烛火，眉眼间笼罩着迷蒙的情愫，谭盈不知道要怎么解读。
　　她垂下眼，闭上，许下的自己的愿望。
　　饭后，谭雨燕坚持不然寿星干活，吃得有些撑的谭盈只好在阳台上站一站消消食。成莲叙默默走到她身边，一起靠着栏杆望向远方的夜空。
　　“长大了也没什么不同，至少现在没感觉到。”谭盈说。
　　“很快就会知道了，至少十八岁后能行使更多权利。”成莲叙的回答显得很官方。
　　谭盈想了想，“确实是，比如打工啊，外出啊都比较方便了。”
　　“你想去哪？”
　　冷不丁被问到，谭盈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以后嘛，总有要出去看看的时候。嗯，很快啊，大学肯定是去别的城市读书来着。你肯定也会选择其他的城市吧？成绩这么好，应该去……”
　　成莲叙端详着谭盈自言自语的模样，忽然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谭盈抬起脸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
　　刚才吃饭时成莲叙没有任何表示，谭盈以为他毫不知情，至于听到今天是她生日却没什么反应的情况，她习惯性认为是成莲叙本来就是个情绪起伏不大的人，对这个不感兴趣。
　　错愕之间，一个深紫色绑着黑色缎带的礼物盒子已经递到谭盈面前。
　　“生日快乐。”
　　“……谢谢。”谭盈犹豫接过。
　　“打开看看。”成莲叙露出淡淡的微笑。
　　打开盒子，黑色绒缎上躺着一条闪亮的细银项链，底部的吊坠是一个圆环。
　　“戒指？”
　　谭盈捏起吊坠确认，真的是戒指。
　　“……这？”
　　对上谭盈询问的目光，成莲叙坦然道：“成年礼送特殊点的礼物才有印象，考虑到现在学校不让戴，就给你做成项链了。”
　　谭盈仔细观察手里的戒指，把戒指对着自己的手比了比，尺寸好像还真合适，看来成莲叙不是乱买的。银质的素戒表面是如夏日水光波纹般的锤纹，内侧……谭盈看了看，问：“这是什么文字？”
　　“拉丁语。”
　　戒指内侧一圈犹如天书的拉丁语让谭盈摸不着头脑。
　　“所以我要看懂它们还得去学一门外语？”
　　“你想的话。”成莲叙无奈摇头。
　　“算啦，反正不会是坏话。”谭盈眯眼笑笑，准备收好礼物。成莲叙连忙叫住她。
　　“礼物送出去不是让你收起来的。”
　　谭盈眨眼。
　　“今天就戴上，不然我特地做成项链干嘛。”成莲叙拿过盒子取出项链，“过来。”
　　谭盈踌躇，随即妥协。
　　“好吧。”
　　反正项链放在衣服里也看不出来。
　　成莲叙的手臂绕过她的颈侧，谭盈感到一阵轻柔的呼吸落在耳畔。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是被他圈在怀里，谭盈顿感耳尖发热，手指捏紧衣摆。内心的理性叫嚣着让自己淡定，只是帮忙戴项链而已。原本屏住呼吸的谭盈终于忍不住松气，鼻尖立刻萦绕上淡淡的橙花香气。
　　“好了。”成莲叙离开她身边，“不许随便取下来。”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叮嘱。
　　“啊……好。”谭盈感觉有些眩晕，血貌似都跑到脸上来了。她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在发烫。先前的从容在这一刻被完全打翻，不是被看到了身体，而是被窥见的内心。
　　她暗骂自己没出息，现在脸一定红得厉害。
　　果然，成莲叙问起来。
　　“是不舒服？”
　　他抬手要贴上谭盈的额头，谭盈后退一步躲开，强行镇定道：“可能是吹了会风……有些头晕，回去吧。”
　　她低下头，庆幸阳台上光线不好，成莲叙没看清她的窘态。她心里念叨：谭盈啊谭盈，刚才给人看光了你没反应，现在怎么这么没用？
　　“今天你生日，考试也告一段落，早点休息也好。”成莲叙跟在她后面说。
　　“嗯。”
　　进入光线明亮的客厅谭盈更不敢回头了。
　　“我……我去喝点水。”谭盈确实觉得口干舌燥。
　　去厨房灌了半杯水后谭盈才感觉脸上的热度退下，一边切水果的谭雨燕还纳闷问她是不是晚饭吃咸了，想着自己今天的菜也没有很咸的啊。谭盈连忙否认，只说是口渴。
　　五月，谭盈终于能回到学校学习。
　　没有多的闲暇叙旧，很快跟上了班上复习的节奏。一转眼就进入六月，距离高考仅剩下最后的一周。
　　“还有一个星期啊啊啊……”房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在她身边的谭盈伸长腿，看着下方足球场中跑动的人影。
　　傍晚时分暑气渐消，风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
　　“考完后要去哪里？”谭盈随便找了个话题。
　　“让我想想，先睡三天，睡他个昏天黑地，再出门大吃大喝，买东西，之后去旅游，去游乐园，去海边，出国玩！”房希一口气说完，问：“你呢，想好去哪里了？”
　　“唔……”谭盈支起下巴，“去打工吧。”
　　“诶——”房希不解“难得这么长的假期哎，居然去打工，什么时候不能打工？打工的日子以后多得是。”
　　“我也想出去玩啊，总要花钱的吧，我现在可没钱。”谭盈摊手。
　　“什么呀，问爸妈要不就行了？”房希撇嘴。
　　谭盈摇头，“我已经到了自己挣钱的年纪啦。”
　　“你这样显得我好不成熟喔。”房希抬起手臂作交叉状，“还是离你远一点好了。”
　　“好啊，你走你走。”
　　“哼！”房希挨过来抱住谭盈的胳膊，“你赶我我就不走。”
　　“盈盈。”靠着谭盈肩膀的房希忽然说：“以后也要常联系喔。”
　　她们一起望着远方的夕照，火烧云铺了半片天空，热烈的夏日余晖散射出金色光柱穿过天穹，直到消失不见。
　　她们明白，出了高中就是各奔东西了。
　　“当然会啊。”谭盈开玩笑说：“你这么活泼，到了大学里肯定能认识一大堆朋友，天天疯玩，还怕你没空理我呢。”
　　“那你就更得常联系我看住我呀。”
　　“好好。”
　　“逗你玩啦，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交了新朋友告诉你，交了男朋友也第一个告诉你。”
　　“真的？”
　　“干嘛不信。”
　　“啊啊，我在想你的男朋友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房希鼓鼓嘴，“我的品味好得很。”
　　“那我期待。”谭盈揉揉鼻子。
　　是了，上大学之后可以自由谈恋爱了，那受欢迎的成莲叙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谭盈不自觉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