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狗》忧人疑

17、第 17 章

　　时间像是装了齿轮，飞快地向前跑着，转眼间临近寒假，还有半个月就已经要期末考了，各科老师都快马加鞭讲着剩余的课程，然后留点时间让他们复习，就连一向佛系的杨光都在赶课。
　　高帅叫苦连天，这些天他已经被消耗了不少脑细胞了，面对桌面上堆满的卷子和练习题，他疲倦地倒在桌上，不想面对现实。
　　梁俞成已经习惯了他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他在一旁淡定地喝着食堂打的热豆浆，感觉整个人都暖了起来，无比舒适。
　　沪城今年的冬天格外冷，风都是刺骨的寒意，像一根根看不见的针，直往人的皮肤扎，这里很少下雪，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像铺上了一层暗沉的色彩。
　　主干道上的银杏已经变得凋零，早在秋天的末尾褪去了一身灿黄，只留下孤独的枝干耸立在冬天的夜晚，等待春天的卷土重来。
　　宋北畏寒，每年冬天都特别怕冷，无论穿都多少，身体总是冰凉着，手脚更是僵到没知觉，握笔都有些困难。
　　他穿得特别厚，里三件外三件，还围了一条羊绒围巾，遮了他大半张脸，几乎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好在他瘦，穿这么多也不显臃肿。
　　做完练习册，宋北就把手揣进兜里再也不想拿出来，里面的绒毛实在暖和，缓解了他僵硬冰冷的手指。
　　冬天真的是一个让人懒惰的季节，他都不想动笔了。
　　教室里的暖气开着，久了让空气都变得闷闷的，宋北的脸都闷红了，但是却多了几分惬意，他重新拿起笔，再次埋头写了起来。
　　“梁俞成，有人找。”坐在门口的同学喊道。
　　梁俞成从臂弯里抬头，整个人脸上带着倦意，他眼皮半睁，俨然刚睡醒的模样。
　　梁俞成也不知道谁找他。于是顶着半困的脸走出了教室。
　　沈欣悦见到他，那双大眼睛弯了起来，整个人热情洋溢，见到他整个人都忍不住的雀跃。
　　“梁俞成。”沈欣悦甜到掉牙的声音瞬间驱散了梁俞成剩余的困意。
　　怎么又是她。
　　梁俞成手插在口袋，刚睡醒的头发还有点凌乱，“有事吗。”
　　沈欣悦绑了一条鱼骨辫，巴掌大的脸上泛着红晕，眼睛扑闪扑闪的，“有呀，我有东西要给你。”
　　走廊人不是很多，显得有些空荡，梁俞成站姿随意，眼神看到她拎了一个礼品袋子，包装可爱。
　　“不用了谢谢。”梁俞成忍住打呵欠的冲动，他真的想回去睡觉了。
　　沈欣悦也不失望，她的语气似是撒娇般的软糯，“你看看嘛。”
　　梁俞成窜起了一身不适应，他拒绝道:"真不用了，天气这么冷，赶紧回教室吧。”
　　沈欣悦心上一喜，以为他是关心自己，她高兴道：“没关系呀，我一点都不冷。”
　　梁俞成点点头，“我冷，先走了，再见。”
　　沈欣悦貌似愣了一下，然后看到他转身回了教室。
　　教室里外就像是两个世界，暖气开得很足，完全断绝了外面冷空气的侵袭，密不透风。
　　他回到教室，看见宋北趴在桌子上，眉头微皱，好像睡得有点不安稳，他把头埋了大半张进围巾里，也不担心喘不过气。
　　梁俞成笑了一下，少爷还真是，睡着的时候这么乖。
　　他玩心大起，好像一天不挨骂就浑身痒，梁俞成在他的位置停下脚，俯身凑近他的耳朵，轻轻道："放学了少爷。”
　　宋北耳朵有点发痒，他动了动头，眼睛睁开一条朦胧的缝隙，然后缓缓转动眼珠子，像冻结了机器似的，反应迟钝。
　　他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在看到梁俞成近在咫尺的脸后，他的动作停了几秒，身体所有机能重新运作起来了一般，那点没清醒的茫然瞬间烟消云散，他即刻板下脸，“傻逼啊。”
　　梁俞成唇角扬起一抹笑，舒服了。
　　宋北：“……”
　　宋北觉得他应该是脑子冻坏了。
　　一天过得平静无波，下完晚自习，几人都回到了宿舍。
　　宋北早早洗漱完，只想快点躺到温暖舒适的被窝与世隔绝，于是他掀开被子，打算躺进去的时候，一只可爱的小生物打破了他一切的美好幻想。
　　只见那只小小的壁虎缓缓从他的床头爬出来，像是也觉得鸠占鹊巢不太好意思，于是缓缓爬地走了。
　　宋北浑身僵硬，他拎着被子的一角，足足愣了有半分钟，浑身发毛，恨不得把被子丢出个十米远。
　　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壁虎这种东西？还出现在他床上。
　　宋北花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现实，他心情差到极致，忍住了骂人的冲动，把被子卷了起来，这张床已经不能睡了，被那只该死的壁虎玷污了。
　　宋北一想到自己的床被这种生物爬过，他心里就没办法再接受这张床了，除非把床上的东西全都换一遍，可是现在怎么换，他又没有新的被子。
　　烦死了，这只臭壁虎。
　　梁俞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少爷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正站在他自己的床铺旁边思考人生，连他们回来了都不知道。
　　“少爷，这么冷的天，您这是在锻炼自己呢。”梁俞成凑过去道。
　　宋北本来就烦，看到他上赶着讨嫌的样子就要发作，但脑子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于是内心将要发泄出来的烦躁通通化作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
　　有点不详的预感，梁俞成貌似从那抹笑中看出了不怀好意还有图谋不轨。
　　“你冷不冷，今晚我跟你睡吧，免得你感冒了。”宋北一点看不出玩笑地说道。
　　梁俞成脸上的疑惑更甚了，总觉得毛骨悚然，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少爷没准是打算趁他睡着，拿枕头捂死他吧。
　　高帅在一旁，心有灵犀般地把梁俞成的想法说了出来，“北哥，你难道是想到了什么悄无声息的杀人方式，就想趁着我们成儿睡着了没有防备，然后给他送走？”
　　看着两人都略显惊恐的样子，宋北很想翻一个大白眼，可是他不能，于是他耐着脾气，依旧和蔼地说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担心他睡觉踢被子的话，我能给他盖一下。”
　　“……”
　　话刚说完，面前的两个人脸色更加地恐惧，仿佛他们的猜想已经坐实了。
　　“北哥，杀人犯法啊！”高帅提醒道。
　　耐心告罄，宋北再也忍不住，他瞬间面无表情，“有病。”
　　梁俞成和高帅这才像是松了口气。
　　张与然是最后一个回宿舍的，他边走进来边把脖子上的围巾脱下，看到三人围在一起。
　　“你们怎么了？”
　　宋北看向他，“班长，我今晚能不能睡你床上？”
　　张与然微愣，结巴了一下，好像觉得有些突然，“可，可以啊，怎么了？”
　　宋北简略用三言两语说了一下，三人才明白了过来。
　　张与然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睡觉有点不老实，可能会吵到你。”
　　“没关系。”宋北说。
　　梁俞成手搭在宋北的脖子，“早说啊，还是别打扰班长了，哥哥收留你一晚。”
　　宋北扯出一个假笑，“不用了——”
　　“是啊，北哥，你跟成儿睡呗，你俩睡过了，更有经验。”
　　宋北：“……”
　　这种事还能要经验来划分？
　　在他愣神的一秒，事情就这么被决定了下来，晚上宋北躺在梁俞成身边的时候有点没反应过来。
　　上次在他家的时候，床的尺寸远比学校的大多了，现在两人再次躺在一起，他只觉得拥挤，胳膊都挨着胳膊。
　　也许是两个人确实更暖和，宋北从没觉得这么热过，梁俞成的呼吸仿佛都在他耳边。
　　宿舍极静，另外两人可能都已经睡了，宋北躺得平直，一动也不敢动，仿佛一具尸体。
　　梁俞成也少见地没有犯贱上来招惹他，两人好像都挺僵硬，连翻身的动作都没有。
　　宋北只能闭上眼，假装自己睡了。
　　“少爷，睡了没？”梁俞成用气音说道。
　　“睡了。”宋北说。
　　梁俞成似乎笑了一下，“你睡得着吗？”
　　“嗯。”宋北又说。
　　听他声音确实要睡着了一般，梁俞成自觉没有再打扰他，只是他貌似有点失眠了。
　　鼻尖总隐约闻到一股不属于他的洗发水味儿，他的心乱乱的，总觉得哪里不得劲。
　　没过多久，耳边传来细微平稳的呼吸声，宋北睡着了。
　　梁俞成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莫名羡慕起他的睡眠质量。
　　怎么他就觉得越睡越精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