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狗》忧人疑

18、第 18 章

　　狭窄的单人床容纳两个人还是有点费劲，早上起床的时候，宋比从来没觉得这个冬天那么温暖过。
　　学校全损音质大喇叭把他吵得耳朵疼，张与然是全宿舍起得最早的一个，尽管他的动作很轻，但宋北还是听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杂音。
　　他睁眼，入眼的是梁俞成那张放大的脸，只露了半边，另一半没入枕头，他还没醒，就躺在他不过半寸的地方。
　　好近，好像呼吸都喷到他脸上了。
　　梁俞成窝着，姿势稍微弓着，头不可避免的朝他肩窝向着，他睡得安稳，宋北偏了下头，视角把他的侧脸看得清楚，从鼻子到唇角，都一览无遗。
　　看久了像是突然从后背传来一阵麻意，妈的被子有静电吧。
　　宋北瞬间清醒，他猛地掀开被子，周围瞬间被冷气侵袭，他穿得单薄，猝不及防瑟缩了一下，赶紧去找了自己的衣服穿。
　　被子掀了大半，梁俞成被这动静弄醒了，他撑着半只手在床上起来，微眯着眼，声音沙哑着，“好困。”
　　为了掩饰慌乱，宋北冷硬地说：“还不快起床！一天就知道赖床，还知道自己要上学吗。”
　　“……”梁俞成差不多适应了刺眼的灯光，闻言更是把眼睛睁大，还以为是他妈来学校了。
　　他带着低磁的嗓音，许是刚醒的缘故，没什么精气，听着还有点柔，“少爷，大早上犯什么起床气，搞得我以为我昨晚对你做了什么呢。”
　　宋北拿着洗漱杯子，一大早就摆了个脸色，“确实做了，你不知道吗。”
　　梁俞成霎时安静，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自己还真不老实，怪不得少爷一早上起来像谁欠了他似的，他问，“……我做了什么？”
　　“你呼吸了。”宋北说。
　　于是在梁俞成还没反应过来时，宋北已经转身进了厕所刷牙洗脸。
　　梁俞成在床上思索了一下，可能是大脑还没完全开机，迟钝地才缓过神来，完事他还觉得少爷整这一出怪好玩的。
　　在他不自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时，高帅已经起床了，看到他这少男怀春的表情，愣是盯了一会儿，然后好像察觉出了什么一样，眼神逐渐由怪异变成了然。
　　梁俞成看到他一起床就来自己跟前发神经，尤其还一副那种”原来如此我都懂“的表情，眼神还不断地在他身上扫视，给他扫描似的，他感觉自己的起床气也要来了。
　　"看你姥姥呢，大早上别这么吓人行么？”梁俞成说，他身上的被子还半盖着，捂得严严实实，刚想下床刷牙，高帅比他更快一步。
　　"别藏了，来我看看，我们成儿也是长大了，说吧昨晚梦见谁了。”
　　高帅说得很有歧义，上手去扯他的被子，势必要把他的秘密公之于众。
　　梁俞成前面还一头雾水，听不懂他讲话了一样，结果下一秒就回过味儿来了，他掀开被子跳下床，“你大爷的！找抽呢吧？！”
　　高帅被他勾着动不了，脖子被人往下摁，他赶紧躲着，百忙之中还抽空看了一眼，诚恳道：“成儿，有点平了，是不是营养没跟上。”
　　梁俞成觉得他这个人实在是太欠，刚想用力给他致命一击，让他余生之中都要为自己这句话而悔恨，他刚想下手，感觉自己面前站了个人。
　　宋北拿着漱口杯，脸上的水珠还沾在脸上没擦，此刻他面无表情，仿佛是嫌弃他们挡道一样。
　　梁俞成刚想给他让条路出来，他松开高帅，只见宋北路过的时候，声音淡得听不清语气，“确实。”
　　梁俞成憋着一口气，欲言又止，这一个二个一大早都给他找不痛快呢？
　　他没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是贴着裤子的轮廓也能看出来，只是没醒罢了。
　　何况他穿的是黑色裤子，黑色显瘦不知道么，都什么眼神？
　　梁俞成放下了心，郁闷一扫而空，进厕所安心地洗漱去了。
　　去到教室的时候，班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了，全都是低头族，拿着笔都在写着题，这种拼劲像是明天就高考了一样，每个人都争分夺秒。
　　不过普宁能成为全市重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里汇集了全省最好的生源，每个人都是佼佼者，对学习几乎都有着难以磨灭的热情，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学，学习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今天起晚了，梁俞成跟高帅两人一人带了杯豆浆和两个包子，进了教室才感受到一丝暖意。
　　高帅抖了抖身子，把喝了一半的豆浆放手里暖着，发僵的手指还没缓过来，“今天怎么感觉更冷了，我还穿了秋裤，结果感觉一出门就跟光着腿一样，一点都不顶用。”
　　"因为你虚。”梁俞成倒没他那么夸张，他穿了一件米色毛衣，外边套了一件黑色连帽衫，比高帅穿得还少，但没他觉得冷。
　　桌子上又有一包东西，依旧包装精美，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梁俞成顿时觉得有点无力，这是没完了？
　　高帅也看到了，他啧啧摇头，随手扒拉了一下袋子，里面大概是一些感冒药还有冲剂什么的，送的人也是有心了。
　　“又来啊，还挺体贴的，样样俱全，这个冬天我兄弟是真有福了。"高帅说。
　　梁俞成不想理会他的揶揄，他把最后两口豆浆送进嘴里，随后捏扁杯身，“我找时间跟她说清楚去，让她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为啥啊。我看她也还行啊，长得不错还这么贴心，谈了也不吃亏。”高帅不理解，梁俞成没早恋过，倒不是没人喜欢，而是他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乎，连一个恋爱都不谈，有人跟他表白，他总是不置可否，最后又不了了之。
　　“那你自己谈。”梁俞成说。
　　“人家喜欢的又不是我，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高帅脑瓜突然那么一转，他兄弟条件这么好，那么多好看的他也看不上，难道……
　　高帅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想到前两天看陈仪的小说，他无可避免地联想起来，表情一脸不敢想象，难道他兄弟喜欢男的？
　　梁俞成去丢了个垃圾，回来就看见高帅又是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十几年兄弟不是白做的，他一看就知道高帅肯定又散发他那离谱到抽象的想象力了。
　　梁俞成习以为常，随口道：“你喜欢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高帅张了张嘴，非常难以启齿，内心的猜想一旦成立，他就憋不住话了，挣扎了半响，他视死如归，仿佛壮士断腕，“成儿，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
　　梁俞成看他一脸便秘，结果转头就给他拉了坨大的，他表情疑惑，脸上浮现出一个问号。
　　高帅豁出去了，“有没有可能，其实你是一个深柜，只是你没发现，所以那么多女生找你你都不为所动。”
　　越说越真，高帅已经把这个猜想坐实了，他摇头惋惜，十分痛心似的，没想到跟自己相处了这么久的好哥们，竟然喜欢男的。
　　唉，世事无常。
　　梁俞成一句话都没说，高帅这边已经给他脑补了一出大戏。
　　梁俞成看着他自说自话，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看他好像看什么一样，他登时无语，”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风把你吹傻了？“
　　高帅看他坐了下来，打算最后验证一下，“成儿，你说实话，你有过喜欢的人吗，女生。”
　　“……”
　　高帅心如死灰，嗫嚅着嘴唇，“男生呢？"
　　梁俞成啧了一声，觉得高帅真神经兮兮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总说些有的没的，去去，我要看书了。”
　　高帅一下子倒回位置上，在他眼里，这跟被戳中心事然后心虚逃避没什么区别。
　　梁俞成，他好哥们，真的是弯的！他怀疑过电线杆不直都没怀疑过他啊！
　　高帅花了两分钟接受了这个事实，幸好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管他兄弟是弯的直的，反正他都是自己一辈子的好朋友，至于喜欢什么，都是他的自由。
　　高帅这么一琢磨，差点把自己感动哭了，他可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随后高帅的目光总是偷偷摸摸地看着梁俞成，好几次都被梁俞成抓包，每次都能从里面看见他复杂的眼神。
　　梁俞成：“……”
　　有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