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性森林》咕小季

30、第 30 章

　　“谢谢的体香只能我闻，谢谢也只能和我保持亲近的距离，别人都不行。”
　　——《小水池》
　　谢季林找顾渊约饭，看见几个女生羞涩地红着脸，扭扭捏捏站在门口，像是特意守着搭讪某个男生。
　　分科之后，3班确实变得没那么出名，连不准外班人逗留的规矩都被打破了。
　　但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每天都发生，应该是花开好时节，青春萌动又掀起了。按捺不住喜欢，所以想着来献花。
　　手上的栀子花无声地昭示着什么，谢季林略微蹙眉，花香太浓郁了，散得四下遍布，伴着一股鞋臭味，像是……垃圾场里长出鲜花……
　　为了打场酣畅淋漓的篮球赛，一群青春期的少年总要换上自己的爱鞋，于是原本常穿不换的运动鞋遗落在教室，成了恶臭之源。
　　谢季林不敢想象这个画面，熏得头疼，才注意到3班上节确实是体育课。
　　教室里空荡荡的，杂乱无章的书本随意丢在桌面上，不知道糊了多少固体胶粘好的一摞卷子在风的强制作用下裂开，好似被主人狠狠糟蹋过。
　　很显然，理科教室的氛围和文科班不同，没有清新脱俗的芳香，就算栀子花种了满屋也盖不住酸臭。
　　在看见某抽屉里馊掉的早餐后，谢季林突然想给自己吃包头痛粉。
　　不，还要喝藿香正气水。
　　想起上回顾渊唯一一次不爱卫生，顾渊舍不得扔塑料袋的原因竟然是，那是开学以来第一次，收到的第一份早餐。
　　……谢季林想过他被同学带坏，想过他本性如此懒散，都没想过他的想法竟如此清新脱俗，简直和理科班格格不入。
　　谢季林数着时间等，眉眼弯弯，想着该早一点意识到，顾渊是恋爱脑这个事实。
　　谢季林回味起顾渊身上的味道，清冽的，干净的，很淡却又明显的冷木香，出汗也盖不住的味道。很好闻，嗅着不会腻，反而更想上嘴咬一口，看看会不会惹上些别样的味道。
　　被心中这些邪念坏了心思，对着刚打过篮球的顾渊就是一顿狂吸，顾渊无奈轻笑，不动声色地侧身，落下一团阴影，把举止怪异的谢季林挡在身前。
　　“顾……顾学长吗？”一个女生大着胆子走过来，本想拍下肩膀，最后还是悬在半空中，细声问。
　　顾渊淡淡看她一眼，是个高一新生，套着件粉红保暖外套，双手背在身后，怯生生的模样，应该是害羞，耳垂红得发紫。
　　他没起伏的嗯了一声，道：“有事吗？”
　　女生眼神不自觉飘向怔缩在一旁的谢季林，很快移开，双手递过来一串栀子花圈，红着脸道：“我……我串了很久的，送……送给你。”
　　“能买到这些花不容易吧？”顾渊挂上温柔的笑，轻声问。
　　女生羞羞地低着头，“有……有一点。”
　　顾渊接过花圈，细细端详了一下，女生有些激动，看见顾渊收下后才敢抬头。
　　顾渊生得真的很好，蓝色冲锋衣套在身上，就像冬天伫立在路边的松柏，长得挺拔修长，一身英气 ，神情冷淡，举止却是个绅士，是能撩拨心弦的风信子。
　　顾渊轻抚栀子花瓣，伸手戴在女孩的头上，摆头拒绝道：“花开配美人，我受之有愧。不过还是谢谢你。”
　　女生羞涩地跑开了，谢季林亲眼看着顾渊扭头，用一双媚人的眼盯着自己。
　　才反应过来头天谈恋爱会不适应的谢季林直觉头皮发麻，因为顾渊居然凑过来也轻嗅了一下自己！
　　从上衣，再到锁骨，最后是脸颊和耳侧，惹得谢季林一阵潮红。
　　“你……闻到什么了？”鬼使神差的，他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顾渊深邃的眼眸直直落进谢季林眼中，隐约冒着某种难言的情绪，那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窜出来，吓得他头皮酥麻。
　　片刻后，顾渊收敛起情绪，蜷了蜷手指，垂头轻笑说：“谢谢，你有体香。”
　　“……”谢季林抬起袖子嗅了嗅，说：“洗衣液的味道吧，你也有。”
　　顾渊笑着摇头，“不是。”
　　他拉过谢季林的手，把长袖推上去，露出半臂白皮，低下头又吸了一口，满不餍足的模样，哑声说：“松木和花香不一样。”
　　谢季林抬手也闻，觉得可能是闻的方式不对，换了好几种姿势后果断放弃，调侃道：“顾顾，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这是爱人眼里有体香啊！”
　　顾渊被这个可爱的反应逗得乐不可支，耐心道：“自己闻不到很正常。”
　　“你的体香类似淡淡的栀子花，但你的衣服上却是松木香，都很好闻”顾渊的眼眸深如潭水，补充道：“我都喜欢。”
　　谢季林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推开身前挡住太阳的顾渊，斜眼阴阳道：“现成的栀子花不收，反倒臆想出一个来了。”
　　“……”顾渊暗自窃喜，小男朋友吃醋了，反倒增了些恋爱的实感。
　　别说，好爽，好想嘚瑟。
　　琢磨着总要找人证实一下，转念又想，让别人举着谢季林的手臂闻？
　　……片刻都不行。
　　不自知脸已经沉下来，他出言警告道：“不信也行，但别找别人闻你身上的味道。”
　　……谢季林感觉某人好像有点醋了，心里掰回一城，心里开心，没带脑子就答应下来。
　　最后磨磨蹭蹭回到教室，才反应过来，但凡有人离得近一点，想不让别人闻也能闻到吧？这暗戳戳的，是让自己和别人保持距离呢！
　　谢季林掏出历史书勾重点，想到这，没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被惊扰到的同桌恨了他一眼，忙摆手表示不出声了。
　　心里却雀跃得紧，想着，谈恋爱就是不一样，还得和别人保持距离。
　　“只准顾顾闻，只和顾顾接近。”
　　不知不觉，谢季林已经在书上画了一个顾渊小人，他在旁边批注，卡通的字体写着——“醋包顾顾”。
　　午饭时间，学校错峰吃饭，高二排在最后，谢季林捧着资料背政治，一边想着今天该在哪吃。
　　第一天和顾渊约会，虽然和平时一样，但又好像不太一样，因为身份的不同，彼此产生的磁场不同，发生的事、要做的事就会略有偏差。
　　而仅仅因为这个偏差，就足够让人心动。
　　“顾顾，想好去哪幽会了吗？”谢季林神秘兮兮地说。
　　顾渊微笑着指前方的高楼，视线投注在上面明晃晃两个大字——“食堂”上
　　暑假食堂翻修，在墙上建了个大屏幕，没日没夜滚动播放早中晚提供的饭菜。
　　只是到了晚上，红色的字体发出莹莹的光芒，把回寝的路照得阴森可怖，弄得人心惶惶。
　　有人按捺不住投诉，屏幕就变成了莹蓝色，冬日暖阳轻轻挥洒，像是一层薄薄的羽毛拂过湖面，蓝得明亮透净，黄得慵懒温暖。
　　但问题是……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食堂了！
　　身为校内踏进食堂次数最少的其中之一，谢季林不明所以地回头看顾渊。
　　顾渊挑眉，迅速摸了把谢季林偏棕的卷发，越过他走在前面。
　　谢季林缓步跟上，和某人的影子共舞。
　　要说食堂如今饭菜如何，两人都不太清楚。但唯一清楚的萧揽也早早吃完最后一口，端着盘子一把站起来，径直冲向餐具回收处。
　　谢季林低着头，恰好没发现他，一个横撞险些双双坠地，餐盘啪嗒一声落下，顾渊眼疾手快地搭在他的腰间，轻轻向旁边扶了一下。
　　谢季林吓得身子微微颤抖，靠在顾渊怀里，控制住语气小声说：“靠”
　　“……”感受到身前的胸膛略微震动，他抬眼发现顾渊在笑，顾渊敛眸，轻声说话时让人有些痒，“这么爱说脏话？”
　　“没有”，谢季林出口反驳，摸了摸耳垂，“萧揽爱说，我只是偶尔。”
　　可能当事人都没意识到，两人小声说了半天，和情人咬耳朵一个样。
　　萧揽拾起餐盘，“草”了一声，刚准备开骂，直起腰看见旁若无人的两人，突然眯起眼笑开花。
　　“稀罕啊，你俩还能来食堂？”萧揽掐着时间，准备回寝洗个衣服，“不多说了，去2号窗，其他的不太好吃。”
　　说完，顾渊抬头，回：“谢了。”
　　萧揽歪嘴笑，两指抵在太阳穴，横画一下，冲出食堂大门。
　　谢季林推开顾渊，卷发乱蓬蓬一扬，往人群中望去，眉头渐渐蹙起。
　　顾渊跟着看过去，人群中蓝白色校服连成一串又一串，不乏有人横穿过道，整个场面乱糟糟的。
　　学生们紧赶慢赶，才吃上一口热乎饭，尽管味道并不惊艳，却能博人一笑。
　　高中生就是这样，只有走在最前面，才能享受闲适，但忙碌时，也不失回甘。
　　“2号门在哪呢？”谢季林发出疑惑。
　　顾渊摇头，也不太明白现在这个形势，“应该在左边第二列。”
　　很快做出推测，顾渊拉着谢季林挤进去。这时，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几个女生尖叫了一声，全场霎静，近乎诡异得都投来了目光。
　　顾渊默默瞟了女生一眼，微笑着打招呼。八百年没见过主动对自己打招呼的女生没忍住咧嘴痴笑，左手捂着心脏的位置，右手还不忘向顾渊挥手。
　　以防走散，谢季林把手捏得很紧，“顾顾，我们下次不来食堂了好不好？”
　　顾渊手顿在半空，半晌不回应，直到有人注意到两人紧握的双手，窃窃私语道：“不是吧，刚磕完萧陆cp，现在连谢谢惠顾都来食堂啦？”
　　“啊啊啊，我就说绩效只是兄弟情吧！谢谢惠顾才是真爱啊啊啊！”
　　“顾神居然为了谢季林吃食堂？！哇哇哇！真爱了！”
　　顾渊动了动耳朵，满意地启唇：“嗯，下次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