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性森林》咕小季

3、第 3 章

　　“莱特效应真可怕，不能只有我受他影响，我也要增加在他那里的曝光度！”
　　——《小森林》
　　沈归人提到的八卦太多，谢季林还是对本班的事感兴趣。
　　正巧3班的班主任孟堂在群里发消息说11点整全体到班里报道，三人回宿舍铺好床就出门了。
　　谢季林看着手机上“一朵莲花”的头像，沉默了一阵，问：“孟老师人怎么样？”
　　沈归人的父母在扶光高中部任教，不过不教高一，但也和孟堂搭过，知根知底，在知道孟堂是自家儿子的班主任后，没少在儿子面前提起他。
　　沈归人在群里积极回复，听到谢季林的问话，回：“我爸的评价是雷厉风行的优秀教师，但我妈说孟老师私底下其实是个耙耳朵。可以确信的是，孟老师人很好，外冷内热的那种。”
　　萧揽：“耙耳朵？我们班主任是男的？！”
　　“……”　真会抓重点，谢季林撇嘴：“男的怎么了？”
　　萧揽凑过去，“还记得初一时候来过一个代班的男班主任吗？叫顾乡，后来回家继承家产那个。”
　　谢季林：“嗯，记得”
　　沈归人：“什么什么？！顾乡？！”
　　萧揽：“对，顾姓的顾，故乡的乡。人很温柔，就是思想观念太过古板，男女生必须分开坐，但凡有哪个男生和女生走太近都要请去办公室喝茶。”
　　他语气加重，“还只请男生！”
　　谢季林神色激动，回忆起什么，赞同道：“没错没错，有一次班里一个女生在我这买画，他就把我叫去，说什么别仗着有点才艺就影响女孩子学习。”
　　他长叹一口气，做出遗憾的表情，“别说是我，班上的男生都深受其害。”
　　萧揽一副苦瓜脸的样子，闭上眼，说话带着怨气，“我一个妇女之友都被迫和姐妹们避嫌了，心理阴影不要太大。自那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得男班主任了。”
　　他睁眼发现沈归人意味深长的模样，愣住，“咋了？还不够惨？”
　　沈归人欲言又止，在两人好奇的目光中缓缓开口：“你们那个代班班主任就是顾渊亲哥，来给人开过家长会的那种。”
　　“……”谢季林已经见怪不怪了，短短几分钟话题又绕回到顾渊身上，他渐渐有些麻木了 。
　　萧揽却表现得夸张，倒吸了一口凉气，放大声吼：“我靠！”
　　一声惊呼推开了3班的门，谢季林无奈地拉住震惊得张目结舌的萧揽，试图让他安静下来。
　　庆幸的是，根本没人注意萧揽的惊呼，班里实在是太吵了。
　　不用细听，就能猜出内容，就是谁谁谁长得帅，谁谁谁人缘好，谁谁谁初中的时候臭名远扬。刚开学都这样，没有谁不好奇这些。
　　班上有个交际花叫郭柯，因为家里和孟堂是亲戚，一早就被内定成了班长。
　　他注意到后门站着的三人，凭借着超乎常人的声压喊道：“后来的同学看下白板上的表格！自行找位置入座！”
　　三人看过去，谢季林在一排第六列，萧揽在一排二列，沈归人更远了，在四排五列，和郭柯坐一起。
　　谢季林摸了摸有些灰尘的桌子，拿出湿纸巾一丝不苟地擦了擦，据说修这个校区花了8个亿，桌子椅子全是新的，现在一看，确实比初中时候的平整不少。
　　谢季林坐下，才发现自己的同桌是个女生。想到方才的讨论，不禁笑出声。
　　他看见女生也转头看向他，尴尬地清清嗓，礼貌开口：“你好，我叫谢季林，你的新同桌。”
　　迟歆似乎有些事要说，但始终没开口。谢季林发现她脸上的婴儿肥，觉得这位同桌应该是在害羞，勾起轻浅的微笑问：“你叫什么呀？”
　　迟歆听见对方用哄小孩的语气说话，不满地扬起头，眉眼尽是嚣张之态。
　　谢季林晃了神，仿佛方才的乖巧样貌只是一场梦。
　　考虑到毕竟是初见，是自己以貌取人了。他又耐心地问一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他听见对方啧了一声，眼睛眯起，微微启唇：“迟歆，迟到的迟，歆慕的歆。”
　　……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的同桌是个看起来乖巧的小混混，但也只是感觉，不能盖棺定论。
　　他还是对自己的美好高一生活充满着期待的。
　　孟堂从办公室出来，站在教室门口，胳膊上夹着东西，身后还站着一个男生 ，两人没有走进来，隐没在黑暗里。
　　没等谢季林看清楚样貌，教室里霎时响起几个女孩子的尖叫。
　　他这才看清，目光一闪，很快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状态。
　　孟堂扶起快滑落的眼镜，淡定从容地和面前的顾渊说完话，走了进来。
　　他重重咳嗽几下，嘈杂的教室像接受了什么指令一样安静下来。
　　顾渊这时也走了进来，看了看白板，径直走到一排七列，看见和自己的位置隔着仅仅一个过道的谢季林，猝不及防地对视了一眼。
　　他挪开眼，安静地放好书包坐下。
　　谢季林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对于自己而言，对方已然成为自己眼中陌生而又熟悉的一个人，现在又成为了同班同学，还只隔着一个过道……缘分可真是妙不可言。
　　奇怪的是，他居然为此而感到窃喜。
　　车上以及美术教室的闹剧戛然而止，留给他的只有冷静后的反思。
　　他认为，这就是莱特效应的影响，一种由于对方的频繁曝光而产生的心理舒适感转化成了喜欢，所以控制不住地，会被对方吸引，会心跳加速。
　　这五日高一军训，郭柯找了几个人分发军训服，孟堂趁着这个空档做起自我介绍。
　　孟堂的开场白很直接，“同学们好啊，我姓孟，单名一个堂，是一名数学教师，也是你们高一阶段的班主任。你们可以叫我老孟，或者孟老师，哪个顺嘴就叫什么，没那么多讲究！”
　　他顿了顿，突然大着嗓门吼道：“不过，不许叫我堂堂啊！”
　　话刚落地，几个坐在后排的男生开始起哄：“堂堂！堂堂！”
　　孟堂脸色比墨还黑，一个眼刀甩过去，“你们私下怎么叫我都行，当面叫的我手撕了你！下不为例。”
　　郭柯这时走了过来，“孟老师，军训服发完了”
　　孟堂示意他坐下，然后推了推眼镜，说：“好，接下来我介绍一下班干部分配啊。”他拿起粉笔转身写字，还不忘抱怨几句，“你说说你们，一个个的尖子生一点都不积极。”
　　“在班群里说有意愿担任班干部的主动联系我，结果就那么一两个，最后还是我自己舔着脸去求人当。”
　　谢季林这才想起来，萧揽好像报了个体育委员来着。
　　孟老师虽然是个数学老师，在书法上却颇有造诣。谢季林挨个看下去，果真发现了萧揽的名字。
　　孟堂写完让班干部站起来挨个自我介绍，犀利的眼神扫过整间教室，落在郭柯身上：“郭柯，你是班长，先上来说说吧。”
　　郭柯走上前去，眼神有意无意地从沈归人身上掠过，气定神闲地开口，“我叫郭柯，谐音过来就是过客。”
　　他停顿了一秒，扬起下巴继续道：“李白写过一首诗，说‘生者为过客’，但我不希望成为一些人生命中的过客。”
　　他目光坚定地看向故意躲避视线的沈归人，轻笑出声：“所以我曾经对着一个人发过誓，我要让他记住我。所以我来了，成为了扶光强基班三班的班长，未来仍旧可期。”
　　郭柯是浮光初中部出了名的人际王，长得俊俏，班上兄弟多，迷妹也多。话刚说完，班里就响起排山倒海的掌声。
　　轮到萧揽上去时，由于跟谁都不熟，就只好盯着谢季林看，紧张得脖颈通红，下台时，谢季林很给面儿地开头鼓掌。
　　顾渊也上去了，方才孟老师和他站在门口应该就是在讨论学习委员的事，谢季林想，不愧是成绩霸榜第一的学神。
　　他发现顾渊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无论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弄坏，还是数不清的人在他面前犯花痴，都不言不语，好似并不在意。
　　他只是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做着自己本该做的事，不被云扰，不为雨忧。
　　而现在这个人也是如此，讲桌只稍稍过膝，他双手撑在上面，有些散漫地弯着腰，漫不经心地开口：“顾渊，学习委员。”
　　话落，他斜眼看见一旁孟堂不满的神情，又轻轻加了句，“感谢大家的支持。”
　　……一句话，便效果极佳地获得了孟堂黑炭脸一张。
　　尽管如此，班上的女孩还是不禁脸红，嘴角快要压不住，歪着身子悄咪咪和同桌咬耳朵，激动不已。
　　“天哪，这是什么神仙烟嗓，爱了爱了！！”
　　顾渊装作没听见般，神态自若地原地站了会，确认没他什么事后，准备下讲台.
　　他朝谢季林身上看了眼，黄色卫衣似乎有些发皱，整个人恹恹地趴在桌上。
　　窗外的阳光刺眼了些，攀上谢季林的脊背，热得像是困在蒸笼里，叫人心里闷得慌。汗流浃背过后，每寸肌肤都黏腻得很，心里冉冉升起一团火焰，暴躁地撞击着谢季林瘦小的身躯。
　　为了消减狂躁的感觉，谢季林只好脸贴着桌子，饥渴地榨干桌面仅存的那么一丁点凉意。
　　但很快，肌肤再次被温热充斥，他燥热难耐地耷拉着眼皮，手快速晃动，企图得到一丝丝凉风。
　　趁着下台，顾渊走到一旁扭动按钮，把风扇全都打开。
　　他顿了顿，最终将风扇开到最大。
　　谢季林突然感觉有阵凉风，吹进汗湿的发间，抚平心中的躁动。
　　手扇风还能扇这么凉快？！
　　他抬起头，意外发现头顶的新制风扇转的正欢，清清凉凉的，好不畅快。
　　喜出望外下，他偏过头看顾渊，顾渊正在纸上写着什么东西，没分一眼过来。
　　谢季林笑容明媚，他歪了歪身子，说悄悄话般对顾渊说：“谢谢。”
　　顾渊手中动作一顿，从容淡定地写下最后几笔，嘴角含笑，将纸撕下，落在谢季林桌上，最后缓慢收回手。
　　谢季林低下头看，顾渊的字迹工整清秀，和孟堂的字有点像，上面写着：“不用谢”
　　就像早知道自己会道谢一样。谢季林舔唇，把纸对折两次，顺手丢进了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