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性森林》咕小季

2、第 2 章

　　“猫耳不是你拼错的，但莫名的悸动是你给的。认罪吧，小谢警官要亲自逮捕你。”
　　——《小森林》
　　这时，教室门又一次被打开了，两人同时望过去。
　　一双白板鞋进入视野，紧接着就是一条穿着黑色牛仔裤的大长腿，等等……黑色牛仔裤？！
　　谢季林视线往上移，终于看清了来人。大脑唰的一下空白，心说简直冤家路窄。
　　顾渊结实富有线条感的脸庞再次被日光眷顾，脸颊上隐隐泛着汗珠。
　　他走进来，手里还捧着那个缺了一只耳朵的小猫积木。
　　谢季林愣在原地，屁股都坐僵了。他想，不会真是追到这来算账的吧？！
　　他移开眼不去看，但很快就发现这个举动多么错误。因为看不见，他只能听见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仿若待宰的羔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
　　如果没有，希望明天太阳再猛烈些，最好烧死那个正在走近的人，黄泉路上给自己搭个伴。
　　但很显然，太阳根本听不见他说话。正当他终于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打算开口时，身旁的人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谢季林抬头发现自己师父笑得像隔壁萧揽家的二狗，“我的大侄子，你终于来啦！”
　　季沐展开双手索要拥抱，顾渊躲开，有些迟疑地看了眼谢季林，低头向自家舅舅示意怀里的积木。
　　他开口：“你的积木，不小心弄坏了。”
　　没等季沐开口，弄坏积木的“罪魁祸首”嗖的一下站起来，脸色坏的像烧焦的木炭，他把身后的书包拉链拉开，垂着眼皮，闷声说：“把积木装进来吧，拼好了还给你。”
　　季沐神情茫然了片刻，疑惑道：“我的积木，你拿去干嘛？”
　　“你弄坏的？”他又问。
　　谢季林没想到世界会这么小，不到俩小时两人居然相遇两次，不小心弄坏积木落荒而逃，积木又恰好是自己师父的。
　　人生往往，明明是不曾预见的不期而遇，却还是为此付出了代价，支付了心跳。
　　他没搭腔，转而看向顾渊，此人也正盯着他。他无比清晰地看见对方眼里倒映着的自己，嘴唇紧抿着，却倔强地扬起下巴试图与人直视。
　　183大高个淡定自如地说：“不用，你说过对不起了，还给了枚——”
　　谢季林忙捂住对方的嘴，生怕对方抖搂出什么，心跳急促起来，催促道：“麻烦快一点，我赶时间。”
　　顾渊的眼神中透露着困惑，被紧紧捂住的嘴发不出任何准确的音节，眼睛瞥向一旁看戏的季沐，像是在求救。
　　……不明所以的季沐缓缓开口道：“徒儿，先把手放开。”
　　谢季林这才松开手，下意识在裤子上擦了擦。他把书包放在凳子上，扒拉两下，声音清冽，强装镇定道：“丢进来吧，我会拼好的，到时候直接还给师父 ”
　　顾渊嘴巴得了空，却没说话，感觉和这人沟通起来似乎很困难。
　　于是只得照做，顺带帮忙把拉链拉上递过去。
　　谢季林接过来，放缓了语气，“谢谢”
　　然后背上书包，向两人道别，“再见师父，再见师父侄子”
　　“……”视线中没了徒弟的身影，季沐没忍住笑出声，“噗，这小子，还师父侄子，真会称呼人”
　　顾渊拉来把新凳子，散漫地坐下，“你那个爱徒就是他？”
　　季沐：“对啊，长得不错吧，我也第一次见。”
　　顾渊回忆了一下，方才对视的时候，谢季林穿着淡黄色卫衣，脸颊连着脖子全都泛着不正常的红，耳尖更是像要滴出血来。
　　想到这，他狭长的双眼闪过一丝笑意，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嘴上发出低沉的声音，“嗯，是挺不错的。”
　　谢季林下了楼，拖着行李脚步生风，终于抵达宿舍门口。
　　他和发小萧揽打电话，“喂，小蓝姐姐，搁哪去了？我到了。”
　　萧揽：“能别叫我小蓝姐姐吗？别逼我开学第一天削你……回头。”
　　谢季林转过身，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揽过脖子，“小林子！”
　　他把肩膀上的手推开，眼神如刀，却也没说什么，侧过身子露出身后的门，上面标着“454”，对萧揽说，“进去吧。”
　　萧揽重新把手搭在他肩上，右手握住把手往下压，笑着推开了门。
　　新修的学校有一个好处，就是什么都是新的，这就意味着他们成为了这间寝室的首次使用者。但也有一个坏处，因为实在是太新，窄小的房间里充斥着甲醛的味道。
　　谢季林不满地伸出手挥了挥鼻前的空气，整张脸乌云密布。
　　抵达宿舍时已经十点过了，太阳越爬越高，又走了许久的路，谢季林浑身都汗湿透了。他从书包侧边的小包里掏出一张A4纸，自顾自扇起风来。
　　萧揽很快发现右下方一块木制床板上坐着一个男生，笑脸盈盈地凑过去，“兄弟你好啊！你也是454的？”
　　那男生戴着黑框眼镜，镜片目测得有3200度，不是个游戏狂就是个书呆子。
　　果不其然，那人察觉到门被打开，干净利落地把手中的《逻辑思维游戏大全集》藏在身后，嘴角有些抽搐。
　　在听到萧揽的话后，才慢慢开口道：“对，我是。”
　　“我叫萧揽”萧揽正在找自己的床位，还不忘推荐自己的兄弟，“我旁边那个看着乖乖实则是个狮子王的叫谢季林，你可以叫他林林，巷子里每个人都这么叫他。”
　　他顿了顿，有些激动地薅一旁热得拿纸扇风的谢季林，眼睛粘在床边的名字上，“WC，老谢咱俩上下铺！”
　　“……别扒拉，热”
　　两个黏糊糊的手臂碰在一起的感觉格外糟糕，萧揽倒没觉得有什么，但看见谢季林眼中迸射出的火花，悻悻松开了手。
　　“老谢还是你命好，居然睡下铺，以后我可得好好利用你这个下铺了哈哈。”
　　谢季林睨了眼萧揽，意识到一旁的新室友被冷落了，把话题又绕回去，“室友你可以叫他小蓝，他可爱听这名字了。你叫什么？”
　　那人看两人举止亲密，感觉狭小的寝室更加拥挤了，声音也从牙缝中堪堪挤出：“我……叫沈归人……”
　　萧揽方才已经爬上自己的专属木板，探头下来：“沈贵人？！这名字太TM怪异了吧！”
　　沈归人怔愣了一秒，练习播音这么多年，尽管平仄练习得再清楚，也总还有些人听不仔细，错认成了“贵人”。
　　他刚想解释，对面床的谢季林语气不耐道：“人叫沈归人，归人听不清吗？”
　　萧揽：“哦哦，我知道，‘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嘛。有文采！”
　　沈归人忸怩了一阵，没人说话的时候整间寝室安静得可怕，他战战兢兢地开口，势要打破僵局，“你们……要去领……床上……用品吗？”
　　无聊地低头看手机的两人突然对视一眼，居然忘了还要领床上用品？！
　　三人最终决定结伴同行，终于排上长队后，沈归人似乎不那么紧张了，说话也不打颤，分享起扶光初中部的趣事。
　　沈归人指着前方领床上用品的两个身姿挺拔的帅哥：“你们看，这就是我们初中部曾经的顶流。”
　　谢季林顺着手指看过去，心情复杂，熟悉的牛仔裤，熟悉的蓝色T恤，还有熟悉的头身比。
　　明明是第三次见，自己却已经能够清晰地辨认出对方，当然，也可能是对方确实资质尚佳的缘故。
　　阴魂不散，他暗自想道。
　　顺带看了眼另外一个人，巧了，正是那个眼镜男“张伟”　　。
　　谢季林：“……就因为帅？”
　　沈归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扶光是什么地方？市第一，凭成绩说话的地儿。一个是霸榜第一我顾神，一个是天才作家我惟哥。”
　　萧揽来了兴致：“真假？扶光这地还能出霸榜第一？”
　　扶光几乎包揽了江阳市全部的优生资源，竞争压力很大，不仅状态不好会下降，被人赶超都是悄无声息无力反抗的，这种环境下还能霸榜蝉联，那得有多强。
　　沈归人听人不信，贴近两人放低声音故作神秘道：“此言不虚，我顾神从初一开始到现在，从未离开第一的神坛。起初见人长得帅，不同级的女生都特意跑到我们那，又是送水又是送糖，顾神愣是啥也没收，为了找到是谁送的，还特意等姑娘下次来了一一去问，能还的都还了。初一第一次月考结束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时候，他还暗示让学生们收心，别再给自己送礼物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有些小人嫉妒心犯了，咒他下次联考不会考进年级前一百，结果啪啪打脸，顾神在第一的宝座上像沾了胶水一样，从没下来过。后来就没人敢说了，主打一个心服口服。”
　　萧揽听的精神十足，却也没对内容有太大反应，哪个学校没个大名人，见怪不怪了。
　　他仰头开怀地笑了，打趣道：“归人你居然能一口气说这么多字哈哈！”
　　沈归人继续：“就是顾神平时喜欢一个人，性格有点孤僻。”
　　谢季林从几位老师手中领过床上用品，看着手里印有小太阳的床单，沉默了一阵。
　　好幼稚……
　　好不容易接受下来，谢季林把它抱进怀里，对身后的两人说：“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