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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黑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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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都吃完午饭回到教室,看到墙面上赫然挂着一张照片,是早上拍的那张。
林梓、王寸、作为替补加后勤人员也出现在了上面最边上,还有其他参加篮球赛的,长跑的,跳高跳远的……,最吸睛的是C位上那两个比心的人儿。
一个一脸不情愿的的笑,一个十分开朗。
王寸站在照片底下,不停指着沈玄竹的脸,对陆十五说道:“十五哥,你是不是胁迫了竹子啊?”
“怎么可能!”陆十五说。
沈玄竹也好奇自己到底是做了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凑近一看,这一瞬间感觉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何止是像普通的胁迫,简直像就是有把刀子夹在自己脖子上,逼自己笑的一样。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笑了……”
下午了下课,陆十五还拉着沈玄竹聊班上的小八卦,都是自己上课的时候讲小话知道的。
“就因为那照片儿,都有人开始怀疑,我对你是强制爱了!说我每天放学,也胁迫你给我背书包!我真是冤枉!”
沈玄竹轻笑:“你就说,竹子自愿的。”
“对!我就是这样说的。”
直到走到学校门口,看到哥哥和那男人在一旁等着,沈玄竹才想起来,早上答应了沈玄阳要去吃饭的事儿。
“小同学也在啊。”那男人率先开口。
陆十五:“哥哥们好。”
沈玄阳:“既然小同学也在,那一起去吃个饭吧。”
沈玄阳本只想寒暄一下,没成想陆十五直接答应了下来:
“好啊,正好饿了。”
沈玄阳打了个车,自己跟弟弟和陆十五坐在后面,高个子大哥坐在前面副驾驶。一路上陆十五的嘴就没停下来过,一直叽叽喳喳对着沈玄竹说个不停。
“数学老师让我去找李刚……”
“然后我去找李刚,他还坐在办公室开黑……”
沈玄阳听不下去了,觉得这人十分聒噪,心想一向安静的弟弟怎么会和这人走在一起了。
“到了。”沈玄竹松了口气。
几人下车,走进了一家看起来挺高档的餐厅,沈玄阳和服务员沟通了几句,就领着众人坐下了。
“想吃点什么?”
陆十五:“竹子,你想吃什么?噢……都行,哥哥点吧。”
陆十五说完,又看着高个子男人,询问道:“这个哥哥,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谢彧,”谢彧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陆十五:
“这是我的名片。”
谢彧……心理咨询师?
陆十五看了看名片,又看了看沈玄竹。
沈玄阳:“小竹,谢彧是一名很优秀的心理咨询师,我希望一会儿你能和他好好谈谈,你放心,哥哥不会让他给我透露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信息……”
“我会试图让他跟爸妈商量,对你的教育改变一下,尽量让他们不再伤害你。”
沈玄竹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嗯,我知道了。”
沈玄阳听到弟弟答应下来,才松了口气,他站起来,对陆十五说:“小同学,哥哥请你吃小蛋糕去。”
陆十五:“好啊,我要吃提拉米苏。”说完,他跟着沈玄阳去了另一边的甜点餐厅。
两人在甜点餐厅,找了个最靠近沈玄竹和谢彧的地方,两个餐厅隔着一块透明玻璃,陆十五一直回头,看着玻璃对面的沈玄竹。
“小同学,我想问你一些东西。”沈玄阳开口说道。
“您说。”
“沈玄竹在学校,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时候,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
沈玄阳问出这句话时,陆十五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又扭头,看着沈玄竹。
沈玄阳又继续说:“你放心,我是为了他好,你不知道他的状况,他需要心理治疗。”
陆十五:“那您为什么会相信我,我只是他的同学而已,您让我知道他的这些情况,是他想看到的吗?”
“他如果不接受你,我就不会连续两次看见你跟他在一起。”
陆十五沉默了会儿,他不再像平时一样笑着,眼里也少了几分狡猾样,“就是前两天的事儿。”
“他晕倒了,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他突然说……”
“说他想死。”
“但是后来,他让我唱歌,我唱完以后,他又笑了。”
沈玄阳听完,长长的叹了口气,“谢谢你。”
“他总是很安静。我以前对他的关注太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病了。”
“关注少?”陆十五有些生气,“是从来没关注过吧!”
“我跟他才相处了几个月,我都知道他怕孤独,他不喜欢绝对的安静,如果一个人了,就得放歌听着才舒服。”
“在你印象里,弟弟只是个安安静静,也只喜欢安静的人吧!”
“或许你们除了给予他安静,还会给予说教,压迫,无休止的争吵?”
沈玄阳哑口无言。
服务员端上甜点,放置在陆十五面前,他恢复了往日的笑脸,对服务员道了谢,随后一脸高兴地品尝起了蛋糕。
“哥哥,竹子是个很乖的人,希望你给竹子一点好的保障。”
“我会的。”
另一边,谢彧开始介绍自己:“弟弟你好,我是国家认证的心理咨询师,这是我的名片。
“如果方便的话,我会向你提一些问题,你放心,我会对你的一切隐私保密,如果你允许的话,我会和你家里人具体说一下你的情况。”
“最好别跟我爸妈说。”
“行。”
谢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记事本,在桌上摊开,然后询问沈玄竹:
“那你说一下自己的情况?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沈玄竹想了很久很久都没开口,他不知道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本来没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我从小就没什么感情概念,也不奢求别人能给我什么。”说到这里时,他想起了陆十五。
“我只有陆十五一个朋友,就是刚刚那个人……我很久没有过应激状态了,前两天学校办运动会,我答应他去看他比赛,但是没看成,当时只觉得自己失约了,我接受不了,身体一直抖,很难受,后来我就晕倒了。”
“前两天?那再上一次应激是什么时候?”谢彧说。
“去年。我刚上高一,我入学考试时,在考试过程中发呆了,没考好,我妈不能接受我比我哥差这么多,打了我,后来发生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很难受……不想活。然后我晕倒了,醒来时我在医院。”
沈玄竹记得自己被妈妈拉去做了一堆检查,当医生告诉她孩子得了抑郁症时,她接受不了,以为是自己打了儿子才变成这样,所以让儿子去做了电休克,儿子不再嚷嚷着不想活,副作用也暂时让他忘记了那些事情。
“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住院的时候,自己什么也没想,也感觉什么都想不起来,后来如果周围很安静,我就会发现自己会陷入长时间的走神状态。”
“考试时的走神?”
“嗯。”
沈玄竹一五一十把自己能记得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自己小时候发生的事情,自己长时间不被在意,妈妈平时的压迫……
“大致情况我了解了,但我想,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能明白做什么对自己好的,有什么情绪尽量发泄出来,别憋着。”
谢彧把最后的文字在记事本上写下,合上本子收起来,给沈玄阳打去了电话:“哥们儿,过来吃饭了。”
对方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谢彧举起手机,对沈玄竹说:“你看你看,你哥对我有多冷漠!”
整个饭桌上,好像只有陆十五是专门来吃饭的,他一边哼歌一边夹菜,还专门用公筷给每一个人都夹了菜。
“哥哥们,快吃啊!”
陆十五对旁边的少年十分温柔:“竹子,来吃这个。”
沈玄阳看了眼手机,好像有什么很着急的事情,拉着正端着碗的谢彧准备走。
沈玄阳:“放下,走了。”
谢彧:“不是?”
沈玄阳:“小竹,你和小同学两个人吃,我已经付过钱了,我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谢彧嘀咕着自己一口都还没吃上,但不得不放下碗,被沈玄阳扯着袖子拉出了餐厅。
沈玄竹盯着两人,直到不再看得见,才转过头,发现陆十五正盯着自己看。
两人相视而笑,陆十五凑近,漂亮的眼睛映在沈玄竹的双瞳里,“哥哥们不吃了,那我俩吃!”
沈玄竹笑着回答:“好啊。”
谢彧被沈玄阳拽上了出租车:“我真服了,有啥急事儿,饭还没吃就得走?”
沈玄阳无语,这个人在饭前就喊饿吃了两个汉堡,这会儿又惦记上吃的了。
“我弟弟怎么样?”
谢彧:“小时候被长期冷落,你妈妈又时不时无意识责备他,甚至有时是压迫,有严重抑郁情绪,而且在我初步看来,他甚至出现了解离障碍。”
沈玄阳靠在车座上,长叹了口气:“回家吧,跟我妈谈谈。”
谢彧:“弟弟表示,不想让你妈妈知道。”
沈玄阳沉默了,这件事如果让他妈妈知道,确实可能会让她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又对弟弟做出什么雪上加霜的事儿来,就像去年那场突然的住院。
“算了,不跟他们说了,你就试探性让我妈关注一下青少年心理健康吧。”
谢彧犹豫了会儿才淡淡答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