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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魁地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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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魁地奇球场上没什么人,几个身着红袍的格兰芬多在其中横冲直撞,像是夜晚的荒原中连成一片的火焰。
对于期末的那场魁地奇比赛,所有学院都干劲十足,除了斯莱特林。由于去年两名击球手和一名追球手的毕业,斯莱特林的球队出现了空缺,达到入队年龄学生们又对魁地奇没什么兴趣,所以直到现在队里还缺一个追球手。
听说作为队长的卢修斯最近正试着说服学生入队,不过我觉得照他这种只和纯血说话的性子很难招揽到队员,毕竟这会让很多其他人望而却步。
现下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集体训练越来越少,为了精进水平,我只能独自拖着飞天扫帚来到球场。
飞到圆环附近时,我无意间捕捉到陆地上的一抹墨绿色——那是身着巫师袍的莱拉。虽说因为离地远,我看得并不明晰,不过我对她的身量还算熟悉。
我随即操纵扫帚下降,直到贴近地面的位置,我侧身跃下来,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叫住她:“莱拉。”
“雷尔?”她有些惊讶,又充满欣喜地向我跑来,浑然不顾风吹乱了她的鬓角。
和布莱克家族的其他成员一样,她有一头纯黑色的卷发,不过远看起来却是顺直的。
“你来找人?”
“我想加入魁地奇队,所以来找卢修斯,不过他不在这里。”
我意外道:“卢修斯去找你了?”
莱拉自幼体弱,作为纳西莎未婚夫的卢修斯当然也和我一样清楚。况且她现在才一年级,根本没到能入队的年纪。
“嗯。”她点头,又补充道:“他说魁地奇队正缺人。”
“你不用在意他的话,如果觉得为难,我帮你转告他。”
她却摇摇头,眼里含了阳光的倒影:“我一直觉得魁地奇看起来很有趣,现在终于有机会试试了。”
“雷尔,别看我这样,其实我飞行课学得还不错。开学前医生也说,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和普通人差不多了。”
光凭话语,我不确定她的觉悟有多高,要知道,太过理想化的想法会掩盖魁地奇的危险性。
我无意识地将扫帚柄握得更紧:“既然这样,和我坐一次飞天扫帚再决定也不迟,对吧?”
我坐上扫帚,莱拉旋即应了一声,默默坐到我身后。待她抓住我的衣角,我开始操纵扫帚往球场上圆环的位置飞去。
高处的风有些大,温度也比地面上更凉,不过只要微微向下望,就能看见环绕着霍格沃茨城堡的黑湖全貌。再远方是崎岖的山峰,还有湖的延长线。
我想,这就是我当初答应卢修斯做找球手的原因之一。
此时风自我们背后拂来,盘踞于耳畔的风声经久而稳定,她的发梢不时略过我的目光之余,缱绻又散开。
“抓紧了,莱拉。”俯冲前,我这样提醒她,不过我的声音很快就被刺破在云端,唯余几个模糊的音节。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环住我的腰。由于她的动作,我的外袍扫过里面的毛衣,一瞬间带来些许凉意。不过很快,一种更为温暖的温度开始从我的脊背蔓延,掠过心脏,最终停止于指尖。
我们就这样绕过整个球场,望着远方的树影和偶尔从我们身边经过、快得近乎残影的其他魁地奇球员,从最低处飞到最高处,几番重复,直至落地。
“觉得怎么样?”收回扫帚,我重新转向莱拉。
她的脸颊红红的,不知是因为太兴奋还是方才太冷:“棒极了!有一种在陆地上体会不到的、自由的感觉。”
说起来,西里斯一直以来所钟爱的大约就是这种“自由”,所以他才会对魁地奇或是麻瓜的live house这般痴迷。
虽说我学着他的模样开始骑飞天扫帚、打魁地奇,不过我更痴迷于悬停于高空俯瞰一切的感觉,而非四处飞行。
“雷尔,我想打魁地奇,我想当追球手。”她仰起头看向我的眼睛。比起之前,她说得更为坚定。
“好。”我微微笑起来:“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一员了。”
“不用问卢修斯吗?”她有些疑惑地歪过头。
“等明年他毕业,我就是队长,所以今年他下放了一部分权利给我。”我解释说。
在霍格沃茨,三年级就当上学院魁地奇校队的队长实在是离经叛道。不过卢修斯就是这种任性的人,他的决定也从不会有人质疑。
停顿半晌,我转移话题:“对了,听说之前我这边的艾伦找你说话了。就是那个留着左分刘海,有金色短发和蓝色眼睛的男生。”
“嗯,他人还不错,不过突然走过来真是吓了我一跳,毕竟我还不太习惯和人交流。”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可没见你怕我。”
“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家人,我很早以前就听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们提过你。”她笑起来。
“他们说,雷古勒斯会成为布莱克家族的骄傲。”
一瞬间,我像是从冬日窥见了夏日的烈阳。
训练过后,我与莱拉坐在附近的甜品店里,她说起她的过去,我则说起我和西里斯。
她说,那时她很少离开房间,只能每天坐在床沿,望着被窗框局限住的、千篇一律的天空。不过等阳光漫进来,她就能踩着地上的阴影起舞。
她房间的窗与后院相接,假期里偶尔能看见贝拉骑着扫帚飞驰的模样,不羁,又不顾一切。
十六岁的贝拉特里克斯永远都是她最羡慕的模样。
安多米达则会偷偷将她从房间里带出来,教她做饼干,温柔地为她讲述霍格沃茨发生的事。天光透过玻璃,漫长的夏天就这样被填满。
安多米达毕业后就离开了家,西格纳斯生气地烧掉了族谱上她的名字,莱拉后来才知道,她是为了躲避联姻。
自此,她书桌的抽屉里多出了许多无法寄出的信。
而她与纳西莎的关系介于贝拉和安多米达之间。平日里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纳西莎会在夏日的午间敲开她的门,递来一杯泡好的玫瑰花茶,或是一颗刚买回来的糖。
姐姐们带回家的朋友是她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外人,虽说安多米达或是纳西莎会在对话间照顾到她,不过她们终究不是她的朋友,她也习惯了倾听和被忽视。
所以九月一日那天,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会若无其事地展开笑颜。
我说,曾经我很喜欢跟着西里斯,因为他会带我去看格里莫广场以外的世界。
他从不循规蹈矩,在舞会上与穿着华丽的同龄纯血女孩跳完第一支舞后,他就会端着疏离的笑容离开,无论对方说什么。
虽然我和西里斯理念不合,但不管他做的事我是否认同,不管我是否愿意承认,他都是我的哥哥,一百年还是一千年都不会改变。
因为即使血肉腐烂,骸骨仍会留存。
莱拉听后,撑着脑袋轻笑一声:“我们家里,最像的应该是贝拉和西里斯吧。”
“除了信仰不同,其他方面都一模一样。”
我喝了一口拿铁,平淡地开口:“贝拉知道你拿她和西里斯做比较绝对会生气的,梅林都知道她从小看不惯他。”
“……说起来,贝拉最近得到了那位黑魔王的赏识,爸爸妈妈还很高兴地寄信给我和纳西莎。”
我微微抿唇,半晌道:“莱拉,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她放下手中摆弄许久的叉子:“我想过很多,比如当傲罗或者追随黑魔王。不过,随便什么吧,我想逃离既定的命运,想找到一条不用联姻就能让家族以我为荣的道路。”
“我会爬到我能抵达的顶点,为我自己。”
长风吹起窗边的纱帘,贝壳风铃叮当作响。越过她认真又深沉的目光,我能看见她身前的斯莱特林院徽上,那条泛着银光的蛇依旧缠绕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