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Lion Heart》溺蝶

6、前行

　　自那以后，我不再刻意疏远莱拉。

　　一二年级的午休时间基本从十二点半开始，所以相互交换完课表后，我常会和她一起吃饭，而艾伦一时心血来潮也会加入我们。

　　不过后来他就很少来了，他说看着我和莱拉总能想起他和他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我姐简直像个巫婆，见面不是捉弄我就是让我跑腿。”彼时艾伦切完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牛排，恶狠狠地举起银制小刀：“哦对，她都来霍格沃茨了，那么她生来就是巫婆。”

　　“艾伦。”我幽幽地叫住他。

　　“这句话可是一次性得罪了全校女生。”莱拉与我对视一眼，补充道。

　　“抱歉，我有点口不择言了。”他叹息一声，换上平时的表情：“你们关系真好。”

　　莱拉偶尔会来教室门口等我下课，每到这时，我第一眼就能看见逆着人流向我招手的她。刚开始，总会有人投来探寻的目光，不过次数多了，他们也就不再感到新奇。

　　我不喜欢他们看我时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先前是个异类，现在终于从神坛跌落，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明明一切都只是他们的臆想，是他们戏谑地看向眼前的迷雾不敢走近，却轻飘飘地将其视作笑谈。

　　换做以前，我会告诫莱拉不要来找我，不过听了她的理想后，我决定帮她，即使最终我们都无法反对西格纳斯舅舅的决定。

　　虽说我不厌恶联姻，甚至会将其视作扩展权利、巩固家族的利器。可在她身上，我似乎可以看到一个更像西里斯的我。如果我也有这种程度的觉悟，西里斯大概就不会称呼我为“乖宝宝”了。

　　当然，他怎么想我并不在意，我也不需要他的认可。

　　“梅林的巫师袍！听说了吗，我们年级的布莱克有女朋友了。”

　　“就是那个经常来找他的一年级女生吧？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是被困在巨怪洞穴里刚出来吗？”

　　“诶？？我怎么听说是联姻对象？这种事在他们家应该挺常见的吧？”

　　“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联姻是利益交换，交往是两情相悦嘛。”

　　“你看布莱克像不情愿吗？”

　　穿过走廊，我常能听到这样的对话，有时是一群女生，有时是三两个男生。我不想花时间解释，便装作没听见的模样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长廊天花板上的花纹交缠繁琐，仿若世间的羁绊。古朴的象牙白延伸到远方，又渐渐加深，最终在尽头洒下一片阴影。

　　“想什么呢，她是雷古勒斯的堂妹。”

　　阴影落到我的眼睑之时，艾伦清亮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听着有些失真。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感激他。我低笑一声，彻底走入那片黑色。距离下一节课开始还有三分钟，走廊渐渐归于寂静，纷乱的脚步声像雨点般散开，又消失无踪。

　　转眼已是初夏，五月末的期末考之后，学年的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悄然临近。当天的第一场比赛是斯莱特林对阵格兰芬多，第二场则是赫奇帕奇对阵拉文克劳。

　　“感觉怎么样？”上场前，我回过头问身后的莱拉。

　　她已经换上了斯莱特林的队服，为了不遮挡视线，她还用绿色发带将头发束成不高不低的马尾，看起来活泼又自信。

　　不过触及到我的目光，她的笑容立即化作几分无奈：“说实话，有一点紧张。”

　　“不用担心，这几天的训练你做得很好。”我出言宽慰：“况且赛场上，你的身后还有我们。”

　　随着对面格兰芬多队的出场，左半场的气氛更加热烈。斯莱特林这边也不甘示弱，甚至有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展开印有院徽的横幅，随着看台最前方拉拉队口令挥舞起来。

　　“雷尔。”当我专注于前方之时，她忽然叫住我。

　　“嗯？”我再次回头，她的双眸灿烂如星。

　　她走近我一步，手中的扫帚与我的扫帚相触碰，轻微的震颤从远端攀升到我的指节：“你是我心目中最棒的找球手，要替我们抓到金色飞贼。”

　　我怔然，一种名为“胜负欲”的感情竟久违地从心底升起来。

　　明明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争胜是一种不符合礼节的行为，布莱克家族的成员应当保持优雅，处变不惊。

　　赛场对面的西里斯正搭着詹萌的左肩，不知在和看台上的莱姆斯和彼得说些什么。风吹起他略长的刘海，我也看清了他发自内心的笑容，热烈得仿佛燎原之火。

　　我收回目光，他的身影随之模糊。这场比赛，我不会再和西里斯较劲了。我要赢，为我自己，也为斯莱特林。

　　随着裁判的哨声，双方腾空而起。在半空之时，我环视一圈四周，不过没有发现金色飞贼的踪迹。

　　看台上的人们于是掠过我的余光，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看起来宛若在锅里攒动的比利威格虫。

　　“现在鬼飞球落到了布莱克的手上——差点忘了，现在场上有三个布莱克。咳，就在我们说话间，西里斯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投掷，格兰芬多得10分！”

　　“好样的西里斯！真羡慕啊，台下的女生们都在为你欢呼。”

　　“哈丁先生。”

　　“很抱歉！麦格教授！”

　　“现在马尔福从西里斯手里抢到了鬼飞球，他立刻转身传给莱拉，温斯顿在她身后紧追不舍，不过大局已定！兰恩没有守住这一球，啊真可惜，斯莱特林得10分！”

　　“莱昂纳多·哈丁先生。”

　　“麦格教授，我会注意的！”

　　“虽说斯莱特林这位莱拉·布莱克才一年级，不过在本学年的每一场比赛中，她都有非常亮眼的战绩，她非常善于击溃对手的战术，是团队中的头脑派。”

　　“比赛进行到第十分钟，金色飞贼依然没有出现，那家伙不会是因为贪玩卡在观众席底下了吧？无论如何，总之，我们现在把视线转向场上的游走球！”

　　哈丁的嗓音极具穿透力，即使高空与地面的落差过大，我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和詹姆分别在场上的左侧和右侧，他在人群中不断穿梭，我则向上空飞了两米，直至能纵观全场的位置。

　　比赛开场的第二十一分钟，一抹金色从我的斜下方闪过，位于观众席附近。我立即向下俯冲，而詹姆显然也注意到了金色飞贼的出现，调转方向往赛场边缘全速飞去。

　　詹姆与金色飞贼的距离近于我，不过金色飞贼善于高速穿梭，他仍无法锁定胜局。

　　耳畔的风声越来越大，我的意识却愈发清明。按照现下的速度，只要保持方向感和理智，我就绝不会输给詹姆。

　　“现在波特和雷古勒斯来到了齐平的位置！而金色飞贼就在他们的前方，垂手可得！金色飞贼和最后的胜利究竟会属于哪个学院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哈丁的声音更兴奋了。

　　“波特领先半个身位！雷古勒斯也赶上来了！现在比赛来到第四十分钟！”

　　话音落下，我随之触碰到那颗金色飞贼。可它骤然改变轨迹，从我的手心挣脱。詹姆得到机会，旋即攥住它，又将它高高地举起。我看见他笑起来，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波特抓住了金色飞贼！也就是说这场比赛，格兰芬多获胜了！为自己欢呼吧！格兰芬多们！当然，斯莱特林的大家也是好样的！感谢双方为我们带来了一场精彩的比赛！”

　　观众席的掌声热烈经久，迎着夏日的阳光，詹姆手中的金色从赛场的正中央蔓延至场外，也落入树荫下我的眼中。

　　我似乎听见了低微的、恰似锁链断裂的声音。随后，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涌入我的心间，令我不禁忘却了掌心的疼痛。

　　明明世界阔大，我却把自己困在名为“西里斯”的格子里，自以为活得通透，事实上只是透过窗，无休止地注视着他留下的痕迹。

　　可没必要这样，正因为我是雷古勒斯，我可以视家族为荣耀，也可以为自己拼尽全力。

　　落地时，心跳尚未平复，我缓缓收起飞天扫帚，而莱拉快步向我这边走来。

　　然而更早到达我身旁的是卢修斯，他拍拍我的肩说：“雷古勒斯，干得好，我相信你能成为一个好队长。”

　　我点头，由衷道：“卢修斯，毕业快乐。”

　　我和他的交集不多，但他是个好队长。不过等到下个学年，申请加入魁地奇队的学生应该会多起来吧？

　　卢修斯离开后，我转向站在我身边的莱拉。我下意识地喊出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声陈述：“莱拉，我没有抓住金色飞贼。”

　　“没关系的。”她上前一步握住我的右手手腕，将我的手心翻转过来。这处伤是金色飞贼改变轨迹时被它的翅膀划到的，并不严重，只是微微渗出血。

　　她略略皱眉，随后抬起头：“要去医务室找点白鲜香精吗？我陪你一起。”

　　“没事，我宿舍里还剩一些。”说着，我想抽回手，不过她握得更紧了。

　　其实她根本没必要在意我，小时候母亲从不会发现我的伤，即使看到我从飞天扫帚上掉下来擦破了膝盖，她也只是让我自己处理好，然后提醒我不要耽误练习魔咒。而父亲总是沉默着，尽量避免和母亲起冲突，毕竟他们的每次争吵都称不上体面。

　　“先别动，我帮你处理一下。”莱拉用空出来的左手扯下发带，原本半悬着的发丝随即软软地垂下来，像是一缕缕晨烟。接着她放开我的手，拿出魔杖，分别给我的伤口和那条发带施了个消毒咒。

　　完成后，她握住发带的两边思考两秒，裹住我的伤口，最后在我的手心打上一个蝴蝶结。：“抱歉雷尔，我只会打蝴蝶结，现在先凑合用一下吧。”

　　“……谢谢，莱拉。”我低头瞥了一眼我的手，凑近看，这根墨色的发带上还有淡绿色的星形图案。

　　不过它很快就要被我的血弄脏了。

　　“今天没有赢多少有点不甘心呢，毕竟直到上一场比赛我们和格兰芬多还是平手。”放好扫帚回到观众席时，莱拉不无遗憾地开口。

　　“嗯，我也是。”被太阳烤得滚烫的金色飞贼的温度依然留存在掌心，我双手抱臂斜靠在场边的栏杆边沿，点头。

　　“雷古勒斯！莱拉！原来你们在这里，我等你们半天了，怎么不到看台上去？”艾伦忽然挤出人群，握着两瓶水跑到我们身边。

　　我看向他：“来这里吹吹风，看台上太闷了。”

　　他把其中一瓶水递给莱拉，又将另一瓶抛给我。他们的指尖相触了一瞬，又即刻分离，我的眸光暗了暗，将被包扎过的右手缩到身后。

　　“谢了。不过艾伦，距离拉文克劳的比赛开始还有十分钟，不用去给阿瑞拉加油吗？”

　　阿瑞拉即是艾伦常常控诉的那位姐姐的名字，我曾在晚宴上见过她，她和艾伦一样，有一头耀眼的金发。

　　“已经这个时间点了吗？那我得先走了，不遵守约定的话她肯定会把我丢上施过魔法的飞天扫帚。”艾伦匆匆向我们挥手，冲下看台。

　　虽然艾伦常对外说他对魁地奇不感兴趣，但很少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他恐高，因为他在飞行课掩饰得很好。不过在这之前，我在晚宴上与阿瑞拉象征性地交谈时，她曾无意间提到过这一点。

　　顺着他离开的路径，我的视线扫过正给卢修斯递糖的纳西莎。侧过头，我发现莱拉也看着那个方向，久久不移开眼睛。

　　“怎么了？”

　　她收回目光，眼中的落寞仿佛倾泻的潮水，顷刻间蔓延：“纳西莎毕业以后就会离开家吧，可我不想她走。”

　　“纳西莎会在那里等你，这一次，你不会找不到她。”我知道她又想起了安多米达，便尽量用更坚定沉稳的声音说。

　　莱拉怔了怔，也许是为了让我放心，她努力扬起笑容：“雷尔，你理想中的婚礼是什么样的？”

　　“大约是在教堂里，在众人的见证下宣誓。”我停顿一秒，回答道。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所有纯血家族的婚礼仪式都是这样进行的，纳西莎与卢修斯不久后也会在家人的祝福中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

　　“我倒是觉得，在海边的小教堂立下只有两个人知道的誓言比较浪漫。”

　　听起来西里斯会喜欢这个想法，而我只是笑笑。这是联姻中绝不会出现的情况，可如果是莱拉，我相信她能打破命运，因为她足够努力。

　　就像我从不怀疑自己会跟随黑魔王，为家族带来荣誉。

　　在骤然响起的如雷掌声中，哈丁再次站上解说台。自上往下望，一时间蓝与黄涌动，又相互交织。

　　“比赛要开始了！雷尔，我们去看台上。”莱拉轻轻抓住我长袍的袖子。

　　风起之时，我似乎再一次闻到了阳光的味道，不断散开，又不断聚集。她的发尾在我眼前跳动，无端地，令我想起天边的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