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燕先生（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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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延是被窗外强烈的日光晒醒的，仍旧有些难受的人眯着眼睛瞧了瞧窗外，最后还是认命地爬起来拿过床头的手机。
十点四十五分。
青年把头埋进被子蹭了蹭，最后万般不舍地戴上眼镜。
他对自己的身体一直本着小病能抗，大病能躲的原则，更何况只是宿醉带来的头疼。
夏延没有起身去吃药或者做什么事情缓解，只忍着头疼，开始回复消息。
手机界面密密麻麻的一堆全是姜空的微信消息，还新建了一个四人小群。
“往常也没见你这么快。”夏延趴在被窝里嘟囔了一句。
提到此处的青年依旧想要感慨，他分明两三年前就对和好这件事松过口，什么样的拖延症能拖到昨天才完成。
但姜空可能是个拖延症，邢流声可不是。
夏延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明白，事情已经发生，去纠结那些没有必要。
他回了姜空两句消息后再次翻动列表，在稍稍靠后的地方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群名：【妇愁者联盟】。
【这什么破名。】
夏延脱手而出就是一句吐槽。
姜空的消息回复得很快，他艾特了这个群里夏延唯一没有备注的人：【万千少女得不到的影帝，怎么不算妇愁者？】
有人和他一唱一和：【姜空和我自然也是。】
夏延看着消息想骂人，觉得这两个人仗着他们三个长得好看而为所欲为，但他给姜空和代亦青的备注已经是“二货”和“二货的二货”。
狐狸的眼睛微微一眯，便是一句调侃：【错误的，这个群应该叫“三个gay和他们的直男朋友”。】
流：【我不同意。】
你有什么不同意的？
夏延瞧着邢流声的消息有些纳闷儿，但还是先点进他的主页改了备注——好友是昨天加的，不记得是谁先提的。
二货（姜空）：【我也不同意，我俩不是gay！】
夏延努嘴，不置可否。他就是想气气他俩，没别的心思，毕竟自己也不算一个正儿八经的同。
二货的二货（代亦青）：【“西天取经”怎么样？】
二货：【你是唐僧？】
夏延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你就是白龙马。我就是孙悟空，快叫哥哥一声大师兄听听！】
二货：【哈，代亦青！快念紧箍咒治他！】
这边幼稚的三个还在那儿争执演戏，结果群名突然变成了【白娘子传奇】，静悄悄的，毫无预兆。
夏延确信是群里死一般沉寂了一分钟，而不是他的网络断线。时隔八九年，他又一次亲眼见到了熟悉的“邢流声闷声干大事”。
但他很快仔细想了想白娘子的配置：【不对劲。】
二货的二货：【没什么不对劲的，我是白娘子。】
姜空直接把群内昵称改成了“是许仙不是虚线”。
你俩这凑成对了，我和邢流声法海小青的……要么死敌要么被人磕成一对啊。
夏延不太同意，紧接着又看见姜空艾特让他做法海。
是夏不是瞎：【我能治得了邢流声？】
他连只剩法海小青这两个角色都不计较了，就是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发去做法海……他不想做光头和尚。
二货的二货：【能啊】
二货：【能啊】
妇愁者：【能。】
“……”
能治得了你，却拿不到你的心是吧。
他吐槽了一句自己，随后稍稍挑眉，心中已有良策。
是夏不是瞎：【我要是法海我第一个收了白娘子，让你守寡@姜空】
二货：【不行！】
受害人反应强烈，主动申请撤回建议。
见到这个场景，夏延先是满意地艾特代亦青，直接管他叫了一声姐姐，自愿做上小青。但几乎是消息发出去的同时，他突然灵光一闪。
代亦青，小青。
这活脱脱的现世小青做什么白娘子？
又是一阵唇枪舌战，最后以代亦青做小青，姜空做白娘子，夏延做许仙和邢流声当法海结束。
这个配置在夏延看来相当合理，完全不管某两位恋爱数年归来变成姐妹。
他最满意的地方在于邢流声做了法海。身为群里唯一的单身贵族，后者怎么不算是清心寡欲皈依佛门呢？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当真是看破红尘六根清净。
夏延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宿醉带来的不适似乎被心里的愉悦冲散许多，这一番打闹好似回到当年他们高中放学的时候。
肆意且青春。
青年最近常在思考，要不要将小高冷正式介绍给他们认识，到时候四五个人再建个小群，融入彼此。
起初因为是网恋，他们都对对方的社交圈子并不好奇，所以仅仅停留在姜空他们知道他有个网恋对象，而小高冷仅知道自己有两个好兄弟。
而他好像没听过小高冷谈过自己朋友的。
没朋友？
夏延也不信。以对方的性子就算高冷得二五八万，也肯定能有一两个。
叮。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心里刚想到某人，手机就收到了对方的消息，连带的还有电话和敲门声。夏延一边不太情愿地起身趿拉着拖鞋，一边疑惑地接通。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外卖？
一分钟后，青年坐在餐桌旁，盯着手里两大袋东西百思不得其解。
拆开之后，里面是两盒夏延最喜欢吃的杭州小笼包，和一个煎蛋土豆饼，另外一袋是两个冰杯两幅乳酸菌和果干。
这点单的人对夏延的口味了如指掌，他带着心里荒谬的猜测点开企鹅。
刚刚的电话把小高冷的消息挤掉，以至于夏延此时才看清他发了什么：
【我点的东西马上到了。】
【喜欢吃的就留下，不喜欢吃的就分给别人。】
即使是猜想得到证实，夏延还是微微惊讶了一番。
这个家庭住址是他昨夜在网约车上稀里糊涂给的，本意也不是管他要任何东西，只是小高冷在问，他们便重新交换了一下所谓“出差”的地址。
小笼包的香气还勾着夏延的味蕾，引得他愈发饥肠辘辘，在吃之前，他先回了消息：【没有不喜欢吃的。】
就算有，他也依旧会吃完。
小高冷：【冰杯是冷敷用的，头疼能好些。知道你讨厌牛奶，所以用了乳酸菌代替，保护肠胃。】
【那果干是干什么的？】
对方安静两秒，干巴巴来了四个大字：
【凑配送费。】
“噗。”
对方实诚得让夏延想笑，他也确实笑了，而且几次克制失败，嘴角始终扬起弧度。
他之前很难想象，一个与自己相隔千里的人会知道他的喜好，会仅仅因为昨夜一句“喝了酒”，就在今天送过来这么多东西。
高中时还对网恋嗤之以鼻的人最终拜倒在网恋上。
但夏延不得不承认，自从交换过地址之后，他才对这场恋爱有了更实质性的感觉，而不是虚无的一堆代码。
脑回路活络的写手忽然想到了偶像剧里经典的桥段：晨练归来的主人公，带上热气腾腾的早餐叫醒自己的爱人。
代入双方的性格思考，夏延甚至毫不怀疑，如果小高冷在身边，那他一定会亲自照顾自己，为他冰敷头部然后再督促他吃饭。
在脑中的场景即将失控之前，他掐断了自己的想象。
作者风禾写过那么多的书，感情戏的描绘也不在话下，结果他本人这才谈第一次恋爱——甚至走出一年，回来仍是愣头青。
【那我们两个挺心有灵犀的，刚睡醒就有的吃，时间卡得刚刚好。】
夏延调笑，小高冷却不说话了。
前者也不多想，只觉得对方可能是害羞，于是想再下点猛药。
他哼着歌，从抽屉里拿出小高冷买给他的咖啡杯，杯子外壁是橘黄色，周围一圈画了五张不一样的猫脸，是用简单的黑色线条勾勒而成。
夏延先把杯上的笑脸小猫正对早餐，拍照并配上文字：“要快点吃完哦”，做好以后发给小高冷，并自我回复：【向猫大人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弄完后他又把杯子调了个角度，这次正对着的是一张生气的猫脸，倒V型的嘴巴要多不开心就有多不开心。
夏延故技重施，只是把配文改成了“再不吃我生气了！”
【哦，大人，千万别生气。】
他再度调整杯子，这回是一张疑惑脸，圆圆的豆豆眼旁边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可夏延却在配文字时顿了动作。
他需要思考。
思考这般神经病的行为，是否真的要在小高冷面前表现出来。
青年这几年在后者面前一直都看上去比较正常，最起码没有刚刚这样明晃晃地特别发疯。
像一个只会自言自语的神经病。
夏延撤回图片编辑，插了一瓶乳酸菌，将吸管咬在嘴里。
他结合小高冷的日常和性格，在大脑内飞快地重新分析一番，得出结论：对方不是个能陪他疯闹的人。
在确认手机上方不曾出现过“对方正在输入”等字眼后，夏延在针落可闻的氛围里听见自己的心跳，手指移上消息却又缓慢移开。
在逐渐变重的呼吸里，他最终长按上消息，决定将这些胡言乱语通通撤回，并祈祷小高冷没有看见这些东西。
但天不遂人愿，时间已经在迟疑中过了两分钟。
他骂了自己一句，烦躁地揉了揉鸡窝一样的头发，吸管咬得更加用力。
隔开他们的一直都不是距离、网恋、三不原则，更不是邢流声。
许久不曾出现的焦虑让夏延忽地感觉一阵疲惫，宿醉带来的头痛也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
“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这是他被小高冷表白时的第一反应，也同样是对这些年来所有追求者的疑惑，亦是现在会胡思乱想的东西。
夏延又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感受水流拍打在脸上，又有部分顺着下颚流到胸膛。
最后看着镜中的自己。
除了这一双眼睛，他再没有拿的出去的东西。
哦对，小高冷没见过他。
所以还是给自己安上了头像里那些帅气的脸吧——毕竟好看是被爱的前提。
其实夏延知道这是歪理邪说，他会反驳每一个这样自怨自艾的朋友，如果灵魂得不到融合，那么爱始终苍白。
但是轮到自己身上时，他又不这么觉得。
半晌，他对着镜子叹了口气。
不喜欢坐以待毙的人重新拿起手机，一边用毛巾潦草地擦擦自己，一边回道：【我开玩笑的。】
实在不行就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但就在他将话语发出的同时，对方刚好也弹出一条回复。两条消息算是同一时间整整齐齐地出现在屏幕，夏延的那句甚至被系统分配到了后面。
在夏延焦虑的过程里，对方似乎与他心领神会，陪他一起演了两个神经病。
等夏延再次回神时，发现自己撤回了刚刚发出去的话，让那两条消息紧紧挨在了一起——
【哦，大人，千万别生气。】
【哦我的使者，那请你在它们可怜得凉透之前吃下它们，不要让我担心。】
【不然我就：】
【[图片].】
夏延几乎完全是麻木地点开，一个与他的唯有颜色区分的咖啡杯正哭丧着猫脸，说着让人哭笑不得的话：“不然我就要求你了。”
一张图真是P得丑极。
屎绿色的杯壁上，小猫流着波浪形的眼泪，但眼泪也不是正常的蓝色，明显整张图用一个极丑的滤镜调过，字体也是系统原始，背景更是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那猫估计是真想哭，待在这么一个丑东西上面。
“好丑哦。”
他嗔骂一句后慢慢坐回餐桌旁边，打开盖子，开始一口一个小笼包地吃，温度正是最合适的温热。
夏延感觉昨夜的酒今日上了他的头，要不怎么又有些晕乎。
他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怒喝了两瓶乳酸菌酸奶，随后叼上土豆饼，下定决心般把咖啡杯重新调成笑脸，再次打开了相机拍照。
只是这一次他顿了几秒，最后伸出两根手指。
被吃干净的包装盒堆叠整齐，橘色的小猫笑眯眯地盯着他看，夏延的手势在最靠近相机的位置，因为焦距的问题隐隐有些模糊。
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拍进要发送给小高冷的照片，哪怕只是两根手指，哪怕没有那么清晰。
夏不瞎：【好吃，完毕，猫大人又开心了。】
将巴掌大的饼吃完后，他便把已经有些融化的冰杯用毛巾包裹，贴上自己的脑门，又拆开那大包混杂果干随便塞了一口。
是芒果，有一点酸，有一点甜。
青年把房间的窗帘拉开，午日的阳光直直照射到他的身上，有些刺眼。
但夏季草长莺飞，可以看清风悄悄吹动林梢，又慷慨地抚过花的脸庞去分享太阳的余温。
所以他把剩的果干藏起来了。
再大方的人也要吝啬一次。
夏延总结这种会让自己心烦意乱的人为讨厌，睚眦必报的人用舌头顶了顶腮。
时隔两个小时后他再度掏出手机，找到那个企鹅ID为“燕”的男朋友：
【所以燕先生，你怎么背着我偷偷买情侣款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燕先生（已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