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天》随弃

6、泡沫

　　　得到默许的宋庭章，开始出现在小波日常的生活里，动不动拎着吃的和礼物来到小波的校园门口，美名其曰提前欣赏未来的校园，然后顺理成章地和小波压马路；在新生会上，邀请小波来看自己的演出，弹着速成的吉他，配上不那么动人的歌喉，唱着让小波笑弯了眼睛的情歌；也会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闪现到小波的寝室楼下，拎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开开心心地说上一句，“节日快乐。”

　　在小波的建模比赛取得还算不错的成绩的时候，宋庭章已经成为了他的学弟小半年了，他前手发出了这个消息，就接到了宋庭章的电话，那头的人笑嘻嘻道：“我早就知道今天出结果了，你快到东门这边来。”

　　当小波气喘吁吁地跑到东门的时候，就看到宋庭章笑着站在绿化带旁看着自己，在走近他的时候，故意借着小波的力气往右边一倒，伸手拿出了一大捧花。

　　宋庭章举着花笑，就那么看着小波，像是骄傲得等着夸赞小孩子。

　　小波抬眼看见宋庭章，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仿佛只有自己，那种喜悦带动了自己。在这种舒服的氛围里，他头一次不自在地避开了宋庭章的眼睛，却没有避开，宋庭章向他张开的拥抱。

　　然后在男孩的询问声里，他再次点了点头，回抱住了男孩，将宋庭章这三个字彻底放在了心上。

　　小波从不认为什么东西属于他自己，也不认为会有什么能一直陪着自己。他期盼过父母的爱，但失望总是大过于感动。然后有那么一天，一个男孩横冲直撞，就这么闯进了他规划好的一切里，带着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炙热情感，告诉他，自己会爱他。

　　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爱，但他仍然希望被爱。

　　在第一次吻宋庭章的时候，他的手托着宋庭章的下巴，心想，我绝不贪心祈求这个人永远陪着我。

　　在宋庭章第一次抿着嘴唇，手贴着他的小腹往下移动的时候，他死死盯着宋庭章的脸，心想，我会一直记住他。

　　在宋庭章拿着礼炮，放得整个客厅都是彩带，向他张开双臂说生日快乐的时候，他心想，如果宋庭章能这样一直和我生活下去，也不算太差。

　　在宋庭章，捧着花告诉他三周年快乐的时候，他心想，这世界的如果那么多，多我许下的一个如果，也不算多。

　　美好得甚至让他这样如此痛恨失望的一个人，开始幻想以后的生活。

　　可太过完美的东西，大多都很虚幻，仿佛只要轻轻一戳，那层完美的表面就将不复存在。

　　就像小波总会有意识忽略，宋庭章很少向他提起过自己的父母。

　　然后在宋庭章的生日那天，大家一起唱完了生日歌，他看着满眼爱意的宋庭章，俯身想要吻下去的时候，包间的门被猛得推开。

　　一盘切好的蛋糕迎面砸向了自己，砸得他无法睁开双眼。

　　尖锐的咒骂声向他袭来，他在一片模糊的光影中，看见愤怒着向他冲过来的女人。

　　然后就是一片喧嚣，推搡间，黄成扶住了自己，耳边是黄成的吼声：“再打下去，报警了！”

　　在一切摔个彻底，擦个干净后，他看见了手足无措的宋庭章，看见了自己的爱人懦弱地垂着头跪在他的母亲面前。

　　这不是他需要的保护。